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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征下意識地就去扶他,但卻突然想到什么,手腳都停住了。 那大婚之夜,那合巹酒,還有那荒唐大夢,不過都是虛妄。 回歸現實,夢破,他已承認罪佛鄉之內皆為虛假與幻境,荒唐一事在現實中永不可能發生。 天征絕望極了。 解嶙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朝天征一步一步地走過去,踮起腳,倏然伸手勾住天征的脖子,強迫他低頭,天征微怔,沒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親眼看著解嶙與自己雙唇對上。 解嶙蜻蜓點水,輕聲嘲著:“我像是那么翻臉不認人的人嗎?” 第39章 神秘人信 天征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地看著解嶙。 好半晌,才蠕動嘴唇:“解嶙, 你……” 解嶙松開對天征的禁錮,后退一步:“你怕我后悔——我又有什么可后悔的。” 他又嘆氣, 見天征不接話,無奈道:“你是沒長嘴還是怎么?把那些話說出來難道我會吃了你?” 解嶙很想生氣,但他氣不起來,再加上渾身酸痛, 有氣無力, 更是沒那精力去執著天征的隱瞞。 天征低垂著眼眸,不說話,卻是抓住了解嶙的手。 解嶙看著天征的反應覺得有些新奇,眼眸垂下來, 食指蹭了蹭自己的嘴唇, 道:“為什么到現在才說?” 天征仔細端詳著解嶙的臉,喉嚨仿佛已經被梗住了,他艱難地做了幾個吞咽的動作,才沙啞道:“我……我說不出來……” 解嶙皺眉思索,一瞬間便想通了關竅, 有天道的一雙眼睛在盯著, 本來天征所做之事就是逆天道而行,更何況是說出遙遠九千年后的真相。 “既然如此, 你也并未洗清嫌疑, 我只能向我自己證明你曾救我一命, 可我渡劫失敗的原因,”解嶙看向他, “你知道嗎?” 天征徒勞地張嘴,剛要吐出那兩個藏在他心胸之中許久的兩個字,萬里晴空驟然變色,沙塵漫天,狂卷而起,一時之間飛沙走石,風仿佛都帶了利刃,而高空的濃云之中,竟隱隱有了雷聲。 兩人均看不清彼此,黃沙似乎都裹上了一層濃烈的血色。 天征忽然臉色變得難看,扼住咽喉,彎下腰,極為難耐一樣,竟還嘔出了一口血。 解嶙頭發被吹亂了,他將頭發別的耳后,露出一片白皙的頸子,輕輕撫著天征的脊背,道:“我知道了,別說了。” 天征擦拭著嘴角的血絲,沉默地看著解嶙。 他一旦沒了說出那些字眼的念頭,天空驟晴,風暴散去,唯有地面溝壑縱橫,證明剛才那一場瘋狂的災難確實存在。 解嶙聲音輕輕地:“對不起。” 天征當然知道解嶙在試探自己,試探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說那樣,受到天道制約。也在看自己,有沒有對他說謊。 天征一點都不覺得解嶙需要對自己道歉,他調整好狀態,又掐了個清凈決洗掉衣襟上的塵土與血,才道:“不用的。” 解嶙輕笑一聲,手心朝上,向他伸過去。 天征看著解嶙的動作,疑惑地看他。 解嶙:“別裝傻,萬象拿出來。” 天征不情不愿地從納物袋里掏出一柄銀白的長劍,面無表情地遞給解嶙。 但隨便拉一個路人過來,都能看出來他非常不高興。 解嶙知道天征心里慪氣,摩挲著劍柄,抬眸看他:“萬象是主殺之劍,可沾血腥,你是主生之器,用你造太多殺孽的話……” 天征看著解嶙,靜待他說出下半句。 解嶙誠心氣他,意味深長地一笑,轉身,朝著黃沙之上一輪血紅落日緩緩走去。 他將萬象插入身后背著的劍鞘里,走了幾步,又側身,黑衣黑發將他襯得白如冰雪,他遠遠地朝天征一揚下巴:“走了,找玄衛去。” 天征落后老遠,只看得見無邊無際的黃沙,熱氣散盡蒸騰向上,渾圓落日在那人身上鍍著一層金,那一瞬間,他心如止水。 天似穹廬蓋四野,相思老情人不知。 “好。”天征穩穩應了一聲,快步追上解嶙。 流川谷滿目皆是黃沙,在這種單調的環境里找到一個有心躲藏的人屬實困難,解嶙沒有頭緒,氣溫又直直下降,他凍得直搓手。 天征看著他像個松鼠一樣,忍笑道:“流川谷晝夜溫差實在大……” 解嶙凍得耳尖與手背全紅了,他跺著腳,道:“沒事,我在這個地方待久了,甜。” 天征愣怔片刻才想明白解嶙在說什么,輕笑一聲,很想把解嶙埋自己懷里。 可惜他是冷鐵,暖不了人。 天征很想提醒解嶙使用靈力護體便可,但他轉念一想,又放棄了,低頭在納物袋里翻找起來。 片刻后,天征掏出許多書籍與干木枝。 解嶙目瞪口呆:“你裝著這么多書干什么?” 天征抿唇:“有次我看到一批修真書籍,書中都有錯誤,便全都買下來了。” 解嶙嘆為觀止。 不過倒是為解嶙提供了取暖的燃料。 天征將書籍堆成一堆,解嶙抬起手掌,欲逼發靈力引燃這些書籍。他正引出一絲靈力凝聚成一團,聚到掌心,可那光芒還未成形,一瞬之間映亮了半片天空。 浩瀚的靈力從他手掌爆發出來,排山倒海,氣勢磅礴,一道通紅的火溝一瞬間就成了形,火光蔓延,竟成燎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