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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非容寫完折子,喚神官來取了送去天帝那兒,他這幾日都沒去向天帝當面述職,只天天寫一封折子,將每日所做之事匯報一遍。 神官將折子交到了天帝的桌案前,離身時側眼一瞧,另一端的偏室里,道道珠簾后,似乎立著一道白色的身影。 “寫得倒是仔細。”神官走后,天帝看著景非容的折子,“只字不提枯澤之境。” 珠簾嘩啦一聲輕響,楚雁川走出偏室,淡淡道:“五殿下知道你沒有下令。” 天帝輕笑:“帝君既已瞞著我將結界交給非容,又何必日日替他肅清枯澤之境周圍的魔祟,反倒比之前還累。” “殿下還年輕,穩固結界并非易事,一步一步來,穩妥些。” “若不是帝君的元神已經撐不住,這場婚事還能再等等,等非容再成熟些,一切交到他手上,帝君便可以安心休養。” 楚雁川望著桌案上的那支鳳羽,神色冷淡,沒有回答。 “待圖騰完全易主,封印加固,邪祟被徹底鎮壓在內,帝君便可與非容和離。”天帝緩緩道,“屆時帝君可以放下所有,只管逐自己的道。” “自己的道?”楚雁川抬眼,“我道便是天道。” 天帝神情一滯,隨即盯住那支鳳羽,半晌后才啞聲開口:“帝君又要責我悖道不成。” 楚雁川平靜道;“不敢。” “我時常做夢。”天帝伸手撫過鳳羽,嘆了口氣,“夢見一只小鳳棲在窗前,不動也不叫,我一走到窗邊,它就飛走了。” “既然當時做了選擇,便不必再提。” 天帝沉聲道:“那不是我做的選擇,是他選的。” “因為他別無選擇。” “莫非我就有的選么!”天帝壓低聲音,語氣卻激烈了幾分,“六界,天命,誰不是被推著走的?!” 楚雁川冷然道:“所以我說,不必再提。” 他轉身出了書房,儼然不愿多談的模樣,天帝望著他的背影,擰著眉閉上眼,手中的折子被攥得滿是褶皺。 景非容覺得有些奇怪,他雖接手了枯澤之境,但結界周圍平穩無波,沒有散魔沖撞,安安靜靜的,異常平和。他甚至跑去北域看了幾次,四周空空蕩蕩,連半個魔影都找不著。 雖然楚雁川告訴他,由于龍族靈血強大,圖騰在他手上能發揮出最強大的效力。但那也只是針對結界內部的封魔印而言,總不至于連枯澤之境外都安然無恙。 更沒道理的是,天帝一直未向他過問枯澤之境的事,景非容便也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楚雁川這樣做的緣由。 景非容交了折子,仍坐在案前,托著下巴側頭看向窗外。今天是人界的元宵節,不曉得帝君還記不記得上次的約定,會不會來。 “五殿下。” 景非容怔了怔,轉過頭去,楚雁川正站在書房門口,一身雪衣,領子與袖口繡著淡金色云紋,清冷秀雅,目色沉靜。 “……”景非容火速將案上的一張紙抽起來,塞到一旁的畫筒中,然后站起身,說,“帝君來了。” 楚雁川問他:“殿下寫了什么,又是騙人精嗎?” “不是不是……”景非容漲紅了臉,立刻否認,“沒有寫那個。” 確實沒寫騙人精,他寫的是楚雁川的名字,沒有理由,動機不明,只是想著想著就不自覺寫出來了,一共寫了七個,歪歪扭扭,字是丑的,情是真的。 楚雁川走到案前,伸手要去拿畫筒里的紙,景非容也不知帝君今日怎么這么有雅興要看他的字,然而內容又是萬不能被他瞧見的。景非容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急道:“帝君,沒什么好看的。” “只是看一眼。”楚雁川掙脫景非容的手,回答。 “不行!” 景非容他急了,一把扣住楚雁川的雙手,將他拽到身前,兩人迎面撞在一塊,楚雁川難得有些怔愣,抬眼看著景非容。日將落,余暉浸染一室,將景非容的睫羽與臉上的小絨毛都籠上了一層暖色,那雙桃花眼清澈見底,帶著幾分焦急,似乎要晃出水來。 景非容生得好看,楚雁川一直清楚,少年氣里帶著種族血統與地位加持的矜貴,神色鮮活,飛揚的俊美,叫人看了便難以別眼。 兩人對視良久,景非容回過神,垂下眼睛斬斷交匯的視線,手上的勁兒也松了些,但仍未放開楚雁川,拇指指腹在他的腕上輕輕摩挲著。那皮膚柔滑微涼,觸感極佳,景非容只想摸摸摸摸再摸摸。 楚雁川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景非容摸夠帝君的手了,這才抬起頭,與他湊近一點,有點害羞地閉上眼,先是在楚雁川的嘴角親了一下,又親親他的臉,最后終于不好意思了,他將臉埋在楚雁川的頸側,含含糊糊地問:“帝君,做了再去過元宵,可以嗎?” 他頭次這么直白地求歡,緊張又生澀,胸口撲通撲通地跳,隨后便感覺自己的手被楚雁川輕輕反握住,引著他向下,放在腰帶的位置。 …… 作者有話說: 五殿下——害羞,但硬 第11章 書案上的紙筆散落一地,暮色昏沉,楚雁川的身上草草裹了件外袍,被景非容抱著坐在地上。景非容在他光裸的肩頭親了一下,聲音里帶著幾分饜足后的喑啞,問:“今天還是太久了嗎?” 楚雁川疲憊地靠在他懷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