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短暫的驚訝的過去之后，倒是也很容易接受了，畢竟在看到朝今歲的那一刻她就有不詳的預感了。此時周一看蘇玉宇的眼神已經帶上了一點的同情：看吧看吧, 只要沾上朝今歲準沒好事, 這個傻小子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蘇玉宇臉上本來有點不屑的笑, 就這么直接僵硬在了臉上。

    他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不是和他們一樣來當練習生的, 而是《星芒少年》的導師？可是這怎么可能, 朝今歲明明去年才高考完, 今年才多大, 怎么就能給他們當導師了？但是, 他其實也很清楚, 朝今歲根本沒有必要無聊到去拿這種事情去騙他。

    蘇玉宇幾乎是在意識到的同時, 臉上的血色就退了個干凈。

    他的腦袋運轉著, 饒是他這個人不太愛想事情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也意識到事情壞菜了。對方是《星芒少年》的導師, 在這樣的選秀類節目當中，尤其是《星芒少年》的賽制還有點不一樣，導師要是想給他們點兒不痛快，他們就真的痛快不了了。

    更不用說整場比賽導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和導師關系比較差的, 觀眾們也往往都會傾向于認為這是練習生的問題……因為蘇玉宇自己是從音樂選秀里面走過一遍的藝人，他更加明白一件事：你就是得罪所有的隊員和練習生，也不能得罪你導師。

    蘇玉宇其實是知道一些內幕消息的，比如說他已經知道了其他三位導師的人選，他也知道還有一個導師是沒有定下來的, 因為那位導師的名額是央媽推選的，所以說并不是星萌娛樂藏得嚴實，捂得緊，而是這個人選星萌娛樂的人也沒有資格干涉。

    所以說……還真的有可能是朝今歲。

    蘇玉宇心中咯噔了一下，等到他從這個巨大的打擊當中回過神來，剛剛想要挽回一兩句的時候，朝今歲早已經和燕雪衣說說笑笑地走遠了。

    燕雪衣問她，“他是你們那個綜藝的練習生？”

    朝今歲點了點頭，“是。”

    “那還是早點把他淘汰掉吧，我怕他的智力影響節目的收視率。”

    “……他是想給我簽名，沒有想碰我。”

    “我知道。”

    朝今歲沉默了一秒鐘，決定忽略這個話題，畢竟魔頭腦袋上檸檬色的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一直等到坐上去《星芒少年》的車，蘇玉宇還有點兒緩不過神來。經紀人不知道怎么就買瓶水的功夫，蘇玉宇就變得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了？

    蘇玉宇轉頭問經紀人，“朝今歲是不是第四個導師？”

    經紀人一愣，“我剛剛才看到群里發了消息，說朝今歲是央視欽點過來的第四個導師，你這么快就知道了？”

    經紀人見他表情不對，安慰他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服氣她，但是和你一樣不服氣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咱們千萬別當個出頭鳥……”

    蘇玉宇聞言，心中那一絲絲的希望也終于破滅了，他苦笑著想，可不巧，這個出頭鳥他剛剛不就當了么？

    他現在回憶著自己之前說的話，無比確定自己是把人給得罪狠了，尤其是想到他竟然把“回鍋rou”“灰溜溜地滾回來”這種心里話給說了出來了，他就恨不得去當時的自己面前抽自己倆嘴巴子，怎么他這個人就這么嘴欠呢？

    蘇玉宇當然知道，估計整個圈子里大家都這么想的，私底下也都是這么認為的，但是他怎么就偏偏一時得意就把話給說出來了呢？蘇玉宇現在只能無比期待，心中祈禱，希望這群練習生里面還有和他一樣的沖動的，給他分散一下仇恨值……

    之前圈子里還有人打賭，朝今歲說不定過兩年又會回圈里，到時候絕對沒有去年那時候的風光，要知道那個時候她可是一部電影就成了頂流，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運氣，她竟然腦子一熱就放棄了……大家都覺得，就算是她回來，也是灰溜溜地回來。

    娛樂圈這樣的例子不要太多了，這個圈子的生存法則就是這樣的。

    蘇玉宇更加不明白，為什么朝今歲能來給他們導師？他至今記得，去年公司搞集訓的時候，老師還把朝今歲給貼黑板上當典型給他們講了。在無數業界人眼里，朝今歲就是妥妥的反面例子，而星萌娛樂當時的應對，也被視為娛樂圈一次最失敗的決策——因為他們同意了藝人的胡作為非，因此也失去了一位正處于事業巔峰期的頂流愛豆。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直以來都是被業界當做反面例子的，連性別都不對的愛豆，到底為什么會被央媽選來當《星芒少年》的導師的？

    不光是蘇玉宇有這樣的困惑，在這天晚上，剛剛從飛機下來才到宿舍的練習生們接到了消息之后，宿舍里面都嗡嗡一片。

    但是和蘇玉宇想象中不一樣的是，只是極少數人露出了和他一樣的表情。而大部分的人的反應，遠遠和蘇玉宇想象中的不同，畢竟，這些練習生們有不少都是今年才開始練習的，還有直接是網紅或者演員來的，圈子不一樣，于是聽到的傳聞也就不太一樣……

    就比方說，在蘇玉宇這種大公司流水線練習生當中，大家聽到的傳聞就是她的影視資源全斷、星途全毀，指不定哪天就會扛不住糊滾回來繼續當愛豆；但是在其他人的圈子里……

    他們住的地方是個大平層，四人間，宿舍都挨得很近，也不知道是哪個練習生在宿舍里面詫異地問了一句，“她不是去當道士了么？”

    因為這個聲音比較有穿透性，宿舍隔音效果也不好，所以整個大宿舍都聽見了這一聲來自于靈魂深處的疑問，整個宿舍都安靜了那么三秒鐘，隨即大家都仿佛被點醒了一般，互相一對消息——

    “我看到的消息怎么是她一邊讀大學一邊去嵩山修行去了？”

    “我聽說的是她繼承了一個道觀，好像還是哪個國家道家協會的榮譽會員？！”

    “你們在說什么胡話？！她不是已經提前被華大的xx實驗室錄用去搞科研了么？”

    ……

    他們你一言我一句，越說越離譜，沒人知道在朝今歲消失的一年里，謠言已經傳播到了什么地步。尤其是她神出鬼沒，幾乎沒有人拍到過她，只是聽到過在華大里的消息，但是華大人都很少看到過她……所以說她就變得神秘又離奇，漸漸地都快要成為一個都市傳說了。

    倒是這些傳聞里面，最多的就是說她去當道士了。

    這些傳聞倒也是有根據的，因為自從朝今歲公開了自己是個女孩子的事之后，就在她大范圍掉粉的時間里，至少是華國道家協會這個藍v還對她不離不棄的。

    這個協會天天轉發朝今歲的微博，每每都要艾特她，說什么不當明星來當道士也好，還每天細數當道士的一百個好處。要不是這個家伙加了一個藍v，估計大家都要覺得這是什么搞傳銷的組織。

    還有之前網上挺火的那個巡風道人，每天早起艾特朝今歲，各種希望小友加入他們的道觀，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朝今歲這么討這些道家人士的喜歡，一直到后來某位網友偶然間去巡風道長哪里打卡的時候，偶遇了朝今歲……

    于是繼高考720分天才少女之后，傳聞朝今歲因為智商太高，體驗過娛樂圈的熱鬧，享受過會當凌絕頂的孤獨，于是看破紅塵，從此出家成了道士。

    至于為什么不是尼姑而是道士，是因為巡風道長天天叫人家道友，他的徒弟也一口一個道長……

    而蘇玉宇卻因為之前拍戲閉關，只知道高考720的奇跡，卻不知道外面已經開始傳朝今歲看破紅塵當道士去了……

    于是，整個練習生的宿舍里面都炸開了鍋，一邊是和蘇玉宇一樣不服氣朝今歲來當導師覺得她愛豆失格的正規練習生們；另外一邊則是被各種傳聞洗腦，已經腦補了一個青衣飄飄仙風道骨一根拂塵的道長的非正規練習生們。

    蘇玉宇躺在床上，就聽見了外面還有人在議論，

    “所以……她來《星芒少年》來招道士的么？”

    “聽說現在當道士可好了，五險一金節假日雙休，就是咱們這種的就要求研究生學歷，不然我也想去。”

    “哎，比咱們輕松啊，山上環境也好，如果導師選了朝老師，能給我直接保送道觀么？”

    “是的，我練習生期間保底工資才拿三千幾，聽說他們月入過萬，心動了，那我也選她吧，如果淘汰了還可以走朝老師的關系去當道士……”

    聽著隔壁社畜發言，蘇玉宇：？？

    你們都這么沒有志氣的么？！不覺得她一個失格愛豆不配當導師么？

    蘇玉宇是搞不懂他們的腦回路了，郁悶地轉過頭去，想到明天就要開始直播，夜里還有一場表演舞臺，蘇玉宇心情復雜。

    他一轉頭，就對上了對面床的男生的臉。對面的男生長得十分秀氣，蘇玉宇微微一愣，想起來這人叫華若，他記得以前他還參加過《變形計》，是唯一一個被變形計捧到了娛樂圈的男愛豆，人氣還挺高的。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個人估計和朝今歲認識吧？

    蘇玉宇剛剛想撇嘴，對面的人就笑著和他打了一個招呼。

    *

    凌水最近在搞選秀，就是她粉誰誰淘汰，也就漸漸有了一個黑洞的外號，但是凌水孜孜不倦，仍然熱衷于搞選秀，堅持月拋愛豆的原則。

    自從朝今歲退圈之后，這一年里，凌水就沒有一個固定的愛豆，這一點她的粉絲們也都知道，都戲稱要是朝今歲真的去當道士了，凌水說不定就跑去同一個道觀當尼姑去了。

    凌水大概是為數不多的仍然在粉朝今歲的主播了，以前朝今歲最火的時候，十個主播里面八個都是歲歲粉，但是自從她公開了自己的真實性別之后，這些“歲歲粉”就消失了，只有凌水一個人還不離不棄。

    就連當初的后援會解散之后，新的后援會成立，都有凌水的一份子。當時歲歲的粉絲里面，女友粉占據了大多數，剩下的mama粉事業粉影響倒也不是很大，但是女友粉基本上掉了一半以上，當初的后援會會長也是女友粉，之后因為太過于傷心就直接脫粉了。

    其實凌水也是女友粉，只不過凌水是那種不管是男是女老公我都可以的女人，所以她其實也不太懂那些人為什么在知道歲歲是女孩子之后就脫粉了——事實證明，女孩子帥起來真的沒男的什么事了。

    自從《遇蛇》粉上了歲歲，凌水就從此除卻巫山不是云，覺得內娛沒有帥哥能夠比得過歲歲在她心里的位置了。

    這一天，凌水發了一條微博，表示自己要去搶《星芒少年》的票了，評論里的粉絲們一片揶揄，都笑著表示讓凌水說愛豆的名字，讓他們避雷。

    凌水撇撇嘴，切到了微信里，和自己經常幫她買票的工作人員小姐妹發消息，讓她幫忙搶個前排的票，順便還請了小姐妹一杯奶茶。

    小姐妹神秘兮兮地道，“凌水，我覺得你今天買這票不虧。”

    凌水失笑，“這一次我還沒粉上誰咧，虧不虧要看節目質量……”

    “看什么質量，你知道誰來了么？”

    “歲歲回來了！”

    凌水：……？？！！

    歲歲回來了？！她回娛樂圈了！

    凌水差點兒驚得奶茶都要掉了，但是想到了一個可能，大驚失色連忙問道，“不是吧？歲歲來參加選秀？淦我歲的咖位就算是一年沒回圈也不至于……”

    “她不是練習生啊，你傻了，她是央視邀請過來的導師！我們臺里說的，特意去請的，太有排面了！！”

    凌水愣了一會兒，在家里面抱著娃娃發出了尖叫，在床上還滾了兩圈，等到她終于冷靜了下來，壓抑著激動發了一條微博——

    @凌水v：諸位，因為我搞秀黑洞的外號，我決定不禍害這一屆的練習生了，我去粉導師了，拜拜。

    凌水這條微博發出來之后，她的粉絲都有點奇怪，畢竟凌水次次搞秀都搞到被淘汰的，就是那種八進七的都能搞到第八名的體質，但是她從來沒有放棄過繼續搞，這一次突然間改了性子，總讓人覺得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凌水這條微博總是有一種蕩漾的氣息，大家都直覺這個女人是不是又搞到了什么內部的消息，尤其是已經傳出來的三個導師，看起來都不是凌水的菜……

    但是很快，他們就都知道為什么凌水這么激動了，因為在今天晚上的熱搜上，#朝今歲星芒少年#躍上了熱一。

    他們就說凌水這個垃圾女人怎么會放棄禍害練習生，原來是本命回來了！

    次日。

    練習生們都已經收拾好化好妝，躍躍欲試今天上午的見面會了，按照流程，簡單的認識之后，一直到夜里才有導師舞臺。

    但是，從見面會到舞臺，那都可是直播的，這是他們第一表現的機會，還可以盡情地和導師提問，這四位導師，除了“都市傳說”朝今歲之外，還有三位非常優秀的前輩，還是不少人的愛豆呢。

    大清早，演播廳外面已經聚集了很多的粉絲，不光是這些聚在這里的粉絲們，還有無數的攝像頭對準了他們。

    直播間也早早開啟，對準了演播廳。這種選秀一開始的時候大部分人其實都是導師粉絲來的，這一次也不例外，早早就有無數的粉絲涌入了直播間里。

    蘇飛是總監制，因為現場已經副監制和總導演負責了，所以他就躲在后臺看直播，對于這熱度他也并不意外，但是然而讓人意外的是，這一次彈幕上面刷的最多的不是這一次導師當中口碑最好的歌后小白月，也不是以舞臺著稱的，非常火的男愛豆宋靖，刷的最多的是一個全新的明星，這個明星她叫做：【前夫】

    彈幕上全是【圍觀前夫】【紀念一下我的性轉的前夫】【我的前夫聽說當道士去了，圍觀】

    蘇飛看到的時候還傻了一下，前夫是誰？等到他看了一會兒才明白：喔，前夫是歲歲啊。

    想想歲歲以前是有很多的女友粉，可是【國民前夫】是什么鬼！這這個名頭能夠安在一個花季少女的頭上么？！

    蘇飛當時就是十分憤怒，并且要求后期把【國民前夫】p在歲歲的腦袋上。

    后期：……

    時隔一年，朝今歲漸漸成了一個都市傳說，對于前夫很多人早就從當初的意難平當中緩過神來了，現在倒也是有點好奇，畢竟都說朝今歲去當道士去了，誰也不知道今天看到的是不是一個穿著道袍，甩著拂塵的大師坐在位置上；還是一個穿了粉色裙子的嬌俏少女，尤其是還有人說是她好像還留了長發……

    然而帶著好奇心興沖沖地終于等到了導師入座之后，攝像頭切換到了朝今歲的位置上后——

    她長如鴉羽的睫毛垂了下來，掃下了一片陰影，秀氣又筆挺的鼻子，下面是微微翹起的薄唇，這樣本來就過于精致的容貌，當配上了長發的時候，又透著一股子仙氣的清冷。

    可是節目組的妝容偏生又給她畫了精致的眼妝，而且還是那種有點嫵媚的女團妝，等到她回過頭來的時候，那雙漂亮至極的眸子微微瞇起來，也終于讓這清冷至極的人有了一點點的煙火氣。

    可是這種煙火氣，更加類似于各種志怪故事里面的高冷狐貍精，有一種介于少女和少年之間的美感。當她笑起來的時候，那種既視感就更強了，尤其是節目組也很懂，配合導師身份給了她一把白色的扇子，要是她搖搖扇子，簡直就是志怪故事里面游戲人間的白狐公子本狐了。

    這巨大的反差讓彈幕上面都空了一瞬，許久之后才終于有人發了彈幕

    【啊啊啊為什么就算離了婚，這顏我也見一次愛一次？？】

    【前夫我可以！！】

    【前夫的顏值天能打了，這是什么千年聊齋的狐貍近跑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