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地球_43
這話程聲不樂意聽,他固執地盯著張沉的眼睛看,知道張沉醉了,醉得不輕,但還是緩緩湊近,繼續和他接吻。 這次是他主動親上去,無理取鬧纏著張沉舌頭嘬了大半天,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舌頭也是酒味的,還是白酒,程聲嘗著嘗著發現自己和張沉差不多,醉在一起去了。 兩人身上都是濕衣服,黏在身上難受得緊,脫下來也花了大半天。程聲不得要領去解張沉的襯衣扣子,解到一半打了結,他沒轍,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三兩下又把褲子踩到腳底下,腳步虛浮,推著濕漉漉的張沉往衛生間走。 小賓館的衛生間狹窄,兩個人抱在一起仍然擠得慌。程聲擰開淋浴籠頭,一大股熱水往他倆身上澆,冷熱交替激得人一身雞皮疙瘩,程聲這才察覺到自己剛剛在外面幾乎被冷雨澆得凍僵了。 張沉看不出醉意,相反看人專注,一動不動地盯著程聲看,看著看著就笑起來,只是笑得人心痛。 程聲幫他把額頭上的血洗干凈,有點擔心:“傷口不能碰水吧?你躲一躲水,我給你洗別的地方。” 程聲第一次幫人洗澡,只會把香皂打出泡沫瞎抹一通,抹完再提著花灑小心翼翼地沖干凈。他剛把泡沫沖掉就發覺自己的腰被人箍住,兩條腿被架起來。程聲愣神幾秒,在不斷往下澆的熱水里問張沉:“你明天醒來不會忘了吧?” 張沉抱著他,搖搖頭:“我沒醉,忘不了。” …… 外面依然雷雨交加,隔一會兒窗戶玻璃就要被打雷聲震得咣當響。房間里沒開燈,下雨天室內悶熱,兩個人赤身裸體,滿身是汗地抱在一起。 最后一次高潮結束,兩個人終于分開一會,各自平躺著,安靜地聽外面的雨聲。 程聲艱難地翻過身,在昏暗的房間里認真看張沉的臉,他的額頭上有幾處磕傷,潮濕的頭發擋在這些傷口前面,看不大清傷口的樣子。程聲伸手把他額前的碎發撥開,張沉原本已經合上的眼睛又睜開,眼睫小幅度翕動,瞇著眼看他要做什么。 程聲知道自己的確入魔了,他湊過去用手環住張沉的腰,趴在他身上親他,等親夠了,捧著他的臉認真說:“我不想編什么改變世界的代碼也不想組樂隊了,我只想自己快活,等我們把阿姨的葬禮辦完就偷偷跑出去吧,去南方一起做點小生意,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第25章Exit 程聲睜開眼時面對的是無盡漆黑,他差點以為自己瞎了,害怕地喊旁邊的人,連著喊了好幾聲,可周圍沒人回答他。程聲只好自己摸索著下床,想爬去開燈,但他忘了自己昨晚被折騰成什么樣,腳剛一沾地底下就撕扯著疼。 程聲一個踉蹌摔在地板上,半天沒站起來。 等他終于忍著疼把燈打開,看了眼墻上掛的表才發現這會兒才四點鐘,外面的天還黑著。程聲環顧四周,床上空無一人,張沉不知去了哪里。 程聲孤零零地在賓館床上坐了七八個小時,外面的天漸漸從烏黑到泛紅,等太陽往最高點一矗,整個天又變得透明。程聲覺得自己這一晚過得就像外面這天一樣,升到最高點也就什么都沒了,整個人都要化成透明的。 中間程聲看了次手機,里面塞著滿滿當當的短信,好幾條甚至特意湊零點發來,清一色的“生日快樂”。 快十二點的時候有人敲門,程聲猛地坐起來,內心還抱著僥幸,以為是張沉回來找他。 外面的人只敲了幾下,cao著口方言,沒什么講究地朝里喊:“快到點了,要退房嗎?” 程聲愣了半天才回他:“退,我馬上就下去。” 說完這句話他就慌慌張張地起身穿衣服,底下有多疼都不重要,疼痛的意義在于自己享受與為別人展示,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在,多疼都沒有意義,總歸是要自己忍下來。 就在他笨手笨腳系扣子時,原本安靜的走廊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門就嘎吱一聲被打開。 張沉站在門口,身上還是昨天那件衣服,臉頰上出現幾個突兀的創口貼,一副疲憊至極的模樣。 程聲還坐在床上,襯衣扣子系了一半掛在身上,仰頭看站在門口的張沉。 兩個人目光在空氣里對上,程聲愣是咬著牙根才沒讓眼淚流出來,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被情緒控制的怨婦,可一開口嗓音還是顫得不像話:“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把我扔在賓館不管了。” “怎么可能。”張沉走過去,俯身幫他把余下那幾顆扣子系好,慢慢跟他解釋起來:“早上去了趟警察局,處理我媽的事。” 程聲“哦”了一聲,低頭看張沉給他系扣子的模樣,他額頭上的傷口依然很明顯,眼底籠著層青黑,細看還能看出底下的毛細血管,顯然一晚上沒睡。程聲忽然為自己自怨自艾拘泥于自己的小情小愛而羞恥,在張沉給他系扣子的間隙問起正事來:“之后怎么辦?” “走流程,買墓地,火化,下葬。” 程聲原先還想再說幾句話,可他對這些流程一無所知,肚子里那幾句常識性的問題終究沒問出口,等人把他從床上背起來才回過神,一副受驚的表情:“你干嘛?” 反倒是張沉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背你,你看著不太像能走的樣子。” 程聲又閉了嘴,但這次他安心趴在張沉后背上,聽他背著自己下樓的腳步聲,湊在他耳邊問:“你不怕被人看見說閑話?” “看見就看見,反正已經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退房的時候還是昨晚那兩個前臺,他們一看到樓梯上下來這兩人就先互相隱秘地使了個眼色。這些張沉都看在眼里,但他無所謂,裝作沒看見。 一個前臺上樓去查房,回來時手里多了一張單子,他在上面寫幾筆,又上下打量這兩個年輕小伙子好幾眼,掃到他們脖子和鎖骨上一片紅紅紫紫的曖昧痕跡,面上波瀾不驚,開口道:“房間里用了瓶潤滑油,這個要收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