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是沒聽說過正常人會這樣莫名其妙地暈過去的。

    江亦一瞬間將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嚴重的情況都聯(lián)想了個遍，捏緊的手心里漸漸沁出了汗。

    他太害怕齊跡也像他大哥那樣，突然間人就沒了，連個給他心理緩沖的時間也沒有，這太殘忍了。

    江亦默不作聲地站在那里，注視著莊醫(yī)生的一舉一動，眼眶漸漸開始泛紅。

    他現(xiàn)在不想什么省隊了，也不想什么數(shù)學競賽了，如果齊跡能好起來，他就去學醫(yī)，這樣無能為力地看著，實在是太揪心了。

    數(shù)學他雖然喜歡，關(guān)鍵的時刻卻救不了人，他不可能拿一堆數(shù)字把齊跡叫醒，這太難了。

    江亦等了許久，終于等到莊醫(yī)生站起身來，他焦急地上前一步，問道：“怎么樣？他得的是什么?。俊?/br>
    莊醫(yī)生的神色卻是十分冷靜，對江亦道：“沒事，他只是睡著了。”

    “睡著了？你確定他是睡著了？不是得了什么嚴重的病嗎？”江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怎么可能？大白天的，齊跡就這樣倒在自己身上……

    睡著了？

    “是啊，”莊醫(yī)生道，“根據(jù)我的初步判斷是睡著了，如果實在不放心，你可以等他醒來之后，帶他來我的實驗室做一個全面一些的檢查。”

    江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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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跡這一倒下去，直接睡了整整兩天半的時間。

    至于為什么是兩天半而不是三天，齊跡猜測可能是因為他說的那三句話里面，真正觸犯到世界規(guī)則的其實只有兩句，最后那句“雙重人格”什么的雖然也是真相，卻并不算違規(guī)，所以世界只給他算了兩天半的懲罰時間。

    這兩天半的時間里，齊跡其實只在剛剛倒下去的那一瞬間是失去了意識的，后來意識很快恢復，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舒適的床上，也能感覺到皮膚上有針管扎了進來，甚至還能聽見江亦在床邊焦急地踱步和嘆息，但就是偏偏睜不開眼睛。

    躺在床上的這段時間里，時間流逝得極為緩慢，他弄不清今夕何夕，只能躺在那里昏昏欲睡，又或者聽聽身邊的人或者貓間或發(fā)出的動靜聊以為樂。

    齊跡好幾次都感覺到江亦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悄無聲息地看著他，又或者是坐在他的床邊，口中喃喃自語。

    齊跡有些感動，想不到男主這小子竟然這么有情有義，平日里瞧著并不像是個會照顧人的，這會兒倒是急得很，守在旁邊茶不思飯不想的。

    齊跡在心里嘆了口氣，很想抬手摸一摸他的腦袋，只可惜身體的控制權(quán)似乎在這個時刻已經(jīng)不屬于他，即便是他用盡了全身的力道，也無法抬起這身體的一根手指。

    這世界太狠了，早知道會受到這種懲罰，他就不隨便試探了，平白讓人為他擔心。

    齊跡無事可做，便開始在腦子里回憶雙重人格的發(fā)病機制，他記得雙重人格中的主人格是身體的主導者，而副人格則作為應激人格存在，無法維持太久的身體控制權(quán)。

    副人格可以像他或者原身這樣占領(lǐng)身體長達數(shù)年而不切換嗎？

    應該不會吧。

    齊跡在床上硬生生地睡滿了兩天半才醒。

    醒來的時候，江亦正好支撐不住，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齊跡一開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恢復了，直到感覺鼻子有點兒癢，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已經(jīng)好了。

    他坐起來，感覺腦袋還有點兒暈暈乎乎的，拿起手機一看，居然已經(jīng)到了星期二的凌晨。

    他算起來應該是周六中午在江家暈倒的，滿打滿算正好是60個小時的時間。

    齊跡坐起身來，便看見江亦毛茸茸的腦袋在床邊趴著，眼底兩圈大大的青黑，活像個被狐妖吸食了精氣的凡人。

    這個比喻似乎有點兒不恰當，但齊跡不知怎的覺得很形象。

    他抬手想去扶他起來，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剛一動作卻被什么東西扯了一下。

    齊跡抬頭一看，哦，是吊瓶。

    齊跡取下包裝來看了看，心說難怪他不覺得餓，原來這里面輸送的都是些營養(yǎng)液一類的東西，在這兩天半的時間里維持著他的身體機能。

    齊跡把輸液器關(guān)掉，手上的針管也拔了，無聲無息地下了床，把已經(jīng)睡死過去的江亦半拖半抱地弄上了床。

    江亦大概是實在太累了，在齊跡挪動他的過程中只是輕微地皺了皺眉，一直到齊跡氣喘吁吁地把人安置好才終于恍恍惚惚地睜了一下眼。

    他半瞇著灰藍色的一雙鉆石貓眼，似乎是瞧清楚了面前的人，又似乎是什么也沒有瞧清楚，迷迷糊糊地挪動了一下，離齊跡靠得更加近了一點。

    床頭只有一盞小燈還留著，昏黃的燈光打在少年的臉上，投下一片纏綿的陰影。

    所謂燈下看美人，越看越驚艷，齊跡在發(fā)覺兩個人的距離過于接近后原本想往后退開的心思不知怎的就轉(zhuǎn)了個彎兒，索性也不退了，就這樣睜著眼睛瞧著少年的臉。

    他這幾天睡得實在太久，困意全無，瞧著少年纖長的睫毛和臉有些心動。

    這可真是一張雌雄莫辨的少年臉，鼻梁高挺，唇色淡薄。雖然因為最近突然的抽條而長開了不少，但依舊還保留著獨屬于十五歲少年的最后一絲可貴的稚氣和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