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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闕默然。 兩人走出醫院大門,夏謹亭問顧闕:“你打算怎么辦?” 譚母的求情言猶在耳,夏謹亭怕顧闕會心軟。 顧闕沒回答,他心里亂極了。 譚母對他有養育之恩,他也從來沒拒絕過她的請求,可譚閔也確實罪無可恕。 顧闕:“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夏謹亭:“讓他們母子見一面,然后將譚閔按律法處置,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誰求情都一樣……” 在夏謹亭的勸慰下,顧闕心情稍好了些。 他領著夏謹亭回到兒時生活的街區,尋找舊時的影蹤。 顧闕幼時生過一場大病,高燒不退,當他醒來時,看到的就是將他收養的譚家人。 顧闕知道自己是養子,努力表現得乖巧懂事,年紀輕輕便懂得幫忙。 同一街區的孩子都是皮猴,唯獨顧闕的衣服,每天都干干凈凈的。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個養子,沒有任性的資本。 譚閔幼時很黏顧闕,也很皮,犯錯的時候總把過錯推到顧闕身上。 “記得有一回,他爬樹摔了一身泥,硬說是我攛掇的。”顧闕指著舊居門前的老樹說。 “那后來呢?”夏謹亭興致勃勃地追問。 “自然是兩人都挨了罰。”顧闕不拘小節地坐在門前的土垛上,抬手拾了朵淡黃的落花:“送給你。” 夏謹亭也在一旁坐下,他手中把玩著小花,聽著顧闕講那些過往的趣事,就像親眼所見一般。 如今舊居的街巷里,當年的舊人早已所剩無幾。 顧闕和夏謹亭的衣著太打眼,往那一坐,引來許多人的偷摸打量。 一位挎著提籃的老者從他們身旁經過,渾濁的眼睛一直盯著顧闕。 她明明走遠了,卻又去而復返:“我犯糊涂了,你……可是譚家大郎?” 顧闕一怔,細看之下,認出了來人:“你是冬嬸?” 冬嬸年輕時候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做得一手好豆腐,一把嗓子更是清亮得像黃鸝鳥一般,顧闕少時常到她家鋪子買豆腐。 時過境遷,當年的譚家大郎搖身一變成了人人敬畏的顧三爺,當年賣豆腐的冬嬸,也垂垂老矣。 冬嬸驚喜道:“真的是你?當年你被顧家接走的時候還是孩子,眨眼間這么多年過去了。” 見顧闕坐在譚家老宅門前,冬嬸詫異道:“你都回顧家了,還來這兒做什么?” 顧闕:“我來探望養母。” 冬嬸:“你竟專程來看望譚家人?” 顧闕見冬嬸態度有異,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冬嬸:“當年譚家把你拐回來,你就一點不怨恨他們?” 顧闕愣住了。 他努力地消化冬嬸說的每一個字,什么叫“譚家把他拐回來”? 顧闕:“據我所知,我是被譚家收養的?” 冬嬸:“那是他們騙你的,當年譚家兩口子一直要不到孩子,就動了歪心思,去拐帶別家的孩子。你剛被帶回來的時候,重病了一場,醒來以后先前的事兒全忘了,譚家為免你起疑心,索性就騙你說,你是被收養的,實際上他們就是拐你的人。” 顧闕與夏謹亭都被這內情驚呆了。 冬嬸:“也合該你運氣不好,把你帶回來不久,兩口子就懷上了,這才有了譚二郎。我還尋思著你被接回去以后,顧家怎么也不對付譚家,原來是顧家也被蒙在鼓里,把那譚家當救命恩人呢。” 顧闕:“冬嬸,此事可不能胡說。” 冬嬸雙眼一瞪:“我可沒胡說,當日你被領回來,高燒不退,還是我幫著煎的藥呢!” 顧闕無言以對,這么些年,他一直將譚家當作救命恩人,沒想到原來譚家才是拐帶他的元兇。 枉他還錯把惡人當恩人,感恩了這么多年。 夏謹亭看著顧闕陰沉的臉色,一把將人抱住:“沒事的,你別難過……” 顧闕將下頜抵著夏謹亭的肩頭,緩緩地閉上雙眼。 第八十三章 顧闕托人讓譚母和譚閔見了一面, 算是成全了彼此的情分。 譚閔最終還是逃脫不了被起訴制裁的命運,等待他的將是長久的牢獄之災。 夏謹亭與顧闕在鄰市逗留多日,與海城這類大都會不同, 鄰市的景致一派小家碧玉的風貌。 這兒的男女穿洋裝西服的也較少, 大多都穿著華服。 炎炎夏日, 毒辣的太陽曬得人汗涔涔的,行人為了納涼, 都穿著薄衣衫。 夏謹亭看著那薄而透明的紗衣, 忽然有了靈感。 誰說只有洋裝西服袒胸露乳才叫性感?若隱若現恰恰是更高級的性感。 華服從來就不是保守和陳舊的代名詞! 顧闕與之對視一眼,立馬明白夏謹亭心中所想。 兩人對于“性感”一詞的理解不謀而合。 亦銘坊與修特要舉行服裝秀比拼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海城。 人們興致勃勃地談論著這一盛事,對“服裝秀”這一新奇的事物充滿了好奇。 雖然通過先前亦銘坊舉辦的模特選拔,人們理解了“模特”是什么行當, 但“服裝秀”卻從未親眼所見。 從哪兒去找那么多專業模特,也成了夏謹亭心頭的顧慮。 夏謹亭始終覺得, 只有東方的模特,才最懂得華服的內涵, 也最能展現出華服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