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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謹亭明白了,史密斯本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 在現(xiàn)代,夏謹亭也曾見過國外許多服裝品牌的掌門人,他們大多數(shù)都身兼設計師與經(jīng)營者兩種角色。對服裝設計有著基本的尊重與熱情,即便有商人逐利那一面,也懂得什么叫適可而止。 可史密斯卻不是這樣的,在他的價值觀里,習慣用金錢和利益去衡量一切。 面對這樣的人,夏謹亭換了一種交流方式。 夏謹亭:“如此說來,我為籌建工作室投入那么多積蓄,棄之而去豈不虧大了?” 史密斯:“你的意思是,不愿意放棄你的工作室?” 夏謹亭正色道:“那是我的心血。” 史密斯:“那亦銘坊呢?亦銘坊是你的心血嗎?“ 夏謹亭頓了頓:“曾經(jīng)是。” 史密斯:“可顧現(xiàn)在完全否定你的功勞,還說不認識你,你甘心嗎?” 夏謹亭反問:“我甘心或不甘心,有區(qū)別嗎?” “當然有。”史密斯笑了,露出一口因常年抽煙而泛黃的牙,“只要你愿意來修特,我就讓你主理亦銘坊。” 夏謹亭懵了。 他去修特,怎么主理亦銘坊?這兩家獨立的服裝公司,怎么能混為一談? 第七十六章 面對夏謹亭的質(zhì)疑, 史密斯笑得一臉神秘又得意。 夏謹亭心下一驚,這才意識到史密斯話中的深意。 或許,史密斯從一開始就沒把亦銘坊當做修特的對手。他想要的, 不是商業(yè)競爭中的勝負, 而是徹底的吞并。 想通了這一點, 夏謹亭驚出一額冷汗。 他竭力維持面上的淡定:“為什么選我?” 海城人杰地靈,制衣界不乏優(yōu)秀的設計師, 修特內(nèi)部也人才濟濟, 史密斯怎么就挑中了他? 史密斯:“你的作品,最有話題,每一次都能引起轟動。” 換言之,史密斯看中的, 是夏謹亭作品的輿論效應,也可以說是夏謹亭作為一名有爭議的設計師, 自帶的人氣。 史密斯:“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我保證, 你將成為海城最具盛名的設計師。” 夏謹亭沒接話。 每位設計師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人賞識,夏謹亭亦不例外。 但被人賞識, 并不意味著用壟斷剝奪大眾的選擇權。 史密斯所謂“最具盛名設計師”乍一聽很吸引人, 可深想一層便會發(fā)現(xiàn),修特推行的“豺狼文化”易加劇市場的壟斷。 在這個局面下的“最具盛名”, 并不能代表大眾的真實想法。而夏謹亭本人, 也不過是史密斯實現(xiàn)野心的一顆棋子罷了。 夏謹亭:“你就那么有把握,一定能吞掉亦銘坊?顧闕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史密斯摩挲著胡須,碧綠的雙瞳中透著陰險:“亦銘坊,我要定了。” 這般篤定的態(tài)度,讓夏謹亭心下憂慮, 會面結束后,他仍坐在位子上,背后的衣衫已被汗水打濕。 史密斯是個可怕的對手,他冷酷、精明,陰險,有幾次,夏謹亭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險些露了破綻。 好在夏謹亭打起十二分精神,謹慎應對,才得以過關。 為了摸清史密斯的下一步棋,夏謹亭并未拒絕史密斯的提議。 個中細節(jié),史密斯不肯透露,只放出話來,讓夏謹亭耐心等待,不日便見分曉。 這說明,修特已經(jīng)打算收網(wǎng)了,譚閔也很快會有所動作。 正想著,對面的位置上忽然坐了個穿高領風衣的墨鏡男。 墨綠色的風衣豎領將他的臉遮了大半,墨鏡又將眼睛擋了去,一看就是不方便露臉的打扮。 夏謹亭心情不佳,敲了敲桌面:“先生,這桌有人。” 風衣男一把扯下墨鏡,沖夏謹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夏謹亭看著那熟悉的眉眼,驚訝道:“怎么是你?” 來人是《海城日報》的掌門人,孫家旺,顧闕的死黨。 孫家旺警覺地四下張望,確定無人監(jiān)視,才從懷里掏出一包東西:“喏,闕哥給你的。” 夏謹亭接過一看,是他最愛吃的糕點。 “闕哥讓我給你帶個話,按時吃飯,不要太想他。”孫家旺轉(zhuǎn)述的表情一言難盡。 夏謹亭沒料到顧闕還玩起了傳話這一套,在孫家旺“聲情并茂”的轉(zhuǎn)述中鬧了張紅臉。 孫家旺看著夏謹亭拆開包裝,就要把糕點往嘴里塞,忙將人摁住:“你還真是半點戒備心都沒有!” 說著,孫家旺從懷中掏出測試工具,將那糕點挨個試了一遍,確定沒問題后,才示意夏謹亭可以吃了。 孫家旺:“我說你倆在玩什么把戲呢,前些日子還說吵架冷戰(zhàn),這會兒又隔空傳情的。” 夏謹亭約了史密斯一事,只跟顧闕說過。 孫家旺能找到他,說明孫一定是顧闕派來的。 如此緊要關頭,顧闕能派孫來,證明孫一定是值得信任的。 夏謹亭也不瞞他:“做戲做全套,我們要不這么演,豈不前功盡棄。” 孫家旺這才明白過來。 枉他還以為好友戀情受挫,特地前去探望,結果被遣作苦力不說,還被迫吃了一嘴狗糧。 孫家旺:“罷了,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可有話要我?guī)Щ厝ィ俊?/br> 夏謹亭想了想,千言萬語匯聚成四個字:“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