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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這種獨特的情節稱作儀式感。 只可惜,兩輩子為人,理解他這種儀式感的人寥寥無幾,連一向善解人意的助理都不理解他為什么要留下來親自善后,更不用說像植逢川這樣的甩手掌柜。 站在當下,驀然回首,夏謹亭才發現這一次亦銘坊新品推出,顧闕全程與他一同努力,無論是新款的設計制作,還是模特大賽的環節彩排,抑或是現在的整理善后,每一個環節顧闕都沒有缺席。 這種與愛人相處的經歷,是夏謹亭以往從未有過的。 他仍舊工作得忘我,可顧闕的身影竟也出現在工作的點點滴滴中。 夏謹亭心頭涌上一陣慶幸感,還好他遇上了顧闕,一個懂他、愛他、理解他的男人。 夏謹亭拍了拍手上的灰,站直了身子。 他看見顧闕的嘴唇一張一合地說著什么,耳朵卻聽不見聲音,眼前更是一片花白。 “你臉色怎么那么差。” 顧闕話音剛落,就見夏謹亭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還好顧闕早作準備,將人摟進懷中。 夏謹亭的額際全是冷汗,雙眼已失焦。 顧闕以最快地速度請來了家庭醫生,診斷的結果是疲勞過度,需要好生休養。 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人,顧闕眉頭緊皺。 夏謹亭工作起來是拼命三郎,還是個凡事愛cao心的,此次新品發布,他心神損耗,終是撐不住了。 在昏睡了一日一夜后,夏謹亭終于緩過勁兒來,他撐起疲軟的身子,茫然道:“我怎么了?” 顧闕的臉色十分嚴肅:“你昏倒了,從現在開始,暫停一切工作,好好休假。” 夏謹亭還想說什么,對上顧闕不容拒絕的眼神,終歸妥協了。 第六十二章 夏謹亭被強制進入休假模式, 顧闕請了專人替他調理身子,每回瞧見那黑漆漆的湯藥,夏謹亭便覺得喉頭發苦。 顧闕知他怕苦,每每用甜口的蜜餞引誘, 哄著夏謹亭將那苦口的良藥喝下去。 在顧闕的精心調理下, 夏謹亭的面色紅潤了許多, 體質也有了明顯的改善。 這一日,夏謹亭在花園的長凳上閉目養神, 卻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訪客。 多日未見, 蔣老太爺憔悴得厲害,原本合身的藏青長袍寬了一大圈。 他只身一人拄著拐杖前來,倒是出乎夏謹亭的意料。若不是蔣老太爺貿然出現,蔣家已快消失于夏謹亭的記憶中了。 蔣老太爺進了門,渾濁的眼珠子打量著花園別墅的布局,最終目光定格在夏謹亭身上。 眼前的夏謹亭與當日狼狽落魄的青年判若兩人, 冷淡的神情中透著疏離。 蔣老太爺自認看人很準,當初愣是沒從夏謹亭身上看出龍姿鳳章來, 這才放心大膽地給人立規矩。 沒想到卻是他看走眼,今日的夏謹亭,早已不可小覷。 甫一進屋, 夏謹亭徑直往沙發上坐, 旁若無人地喝著茶。 他既不招呼蔣老太爺落座, 也不給看茶, 只當沒瞧見似的把人晾著。 蔣老太爺本想等夏謹亭開口, 可左等右等,只等來夏謹亭的一枚大哈欠。 夏謹亭像是困了,喝了茶吃了點心, 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起身準備進屋。 蔣老太爺急了,忍不住開口:“謹亭……你等等。” 這過分親密的稱呼讓夏謹亭皺起眉頭:“叫我夏先生。” 蔣老太爺臉僵了僵,到底還是喊了聲:“夏先生……請留步……” 夏謹亭:“有事?” 蔣老太爺本以為,夏謹亭即便發跡了,骨子里也還是夏家逆來順受的兒子,不足為懼。不料眼前的夏謹亭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讓蔣老太爺倍感棘手。 蔣老太爺:“謹……夏先生,蔣記的經營狀況不大好……” 夏謹亭:“與我何干?” 蔣老太爺:“夏先生如今是顧先生跟前的紅人,注資蔣記的事若是夏先生肯幫著說話……” 夏謹亭瞬間明白了蔣老太爺的來意,隨即覺得荒謬透頂。 蔣記要完蛋了,跟他有半毛錢關系? 蔣家人究竟是多厚臉皮才覺得他會不計前嫌地幫忙? 夏謹亭轉頭,目光沉沉地注視著蔣老太爺:“我憑什么幫忙?” 蔣老太爺:“夏先生,你爹他是蔣記的老員工,你也不想看著蔣記倒閉吧。” 夏謹亭嗤笑:“我是我,夏大用是夏大用,蔣記是蔣記,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于公,蔣記經營不善;于私,我早已搬出夏家。你這張感情牌,打得實在不高明。” 蔣老太爺被他一通搶白,臉色著實難看。 眼看著動之以情行不通,蔣老太爺轉頭曉之以理:“蔣記是老字號,如今不過是一時經營不善,只要顧先生愿意注資,助蔣記挺過這一關,日后收益定然可觀。” 夏謹亭抱臂搖頭:“老爺子,這話你騙外行可以,在我面前還整這些虛的就沒意思了,蔣家一代不如一代,蔣寬更是塊扶不上墻的爛泥,顧闕要真注資了,就是個無底洞。” 從未有后生在蔣老太爺面前如此放肆,老爺子氣得七竅生煙,卻拿夏謹亭一點辦法都沒有。 夏謹亭所說,句句屬實,且直戳蔣老爺子的心窩。 蔣寬原本只是紈绔,可自打上次被顧闕那么一嚇,便如生了癔癥般,成日里畏畏縮縮,說些瘋言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