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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防身器具的柳至方,在林坤面前無異于羊入虎口。 大伙兒都忙著整理著裝和妝容,沒人留意林坤將柳至方拉到僻靜處。 柳至方拼命掙扎,可跟人高馬大的林坤比起來,仍是勢單力薄。 “你放手!救命啊——救命——”柳至方高聲喊著,四周卻一片寂靜,連個人影都沒有。 “你死心吧。”林坤冷笑道,“我觀察過,這兒不會有人來,你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幫你!” 眼看著林坤一步步逼近,柳至方雙眼一閉,立下死志。 他咬緊牙關,朝那堅硬的墻壁用力撞去。 “至方!”一把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柳至方還來不及分辨聲音的主人是誰,只覺得額前一片劇痛,旋即便失去意識。 段正楠將那軟倒的人兒摟入懷中,看著那白皙皮膚上的腫脹和淤青,段正楠雙目赤紅。 他像只被侵犯了領地的獵豹,滿眼陰冷地瞧著林坤:“誰許你動他的!” 林坤腦子還算靈光,看段正楠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他非富即貴,忙狡辯道:“我……我沒動他……是他自己……往上……”撞字還未出口,林坤臉上就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拳。 這一拳段正楠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林坤被他揍得踉蹌了幾步,半邊臉迅速腫起來。 見段正楠動了手,林坤也不愿被動挨打,他自恃身形高大,打架從未落于下風。 可面對段正楠,他卻占不到半絲便宜,段正楠像是完全看穿了他的路數,不論他從哪個方向出拳,都會被段正楠截下來。 而段正楠的拳頭,卻能準確砸在他的痛點上。 這是頭一回,林坤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慘叫連連。 “別打了,別打了,段少,求您別打了。”管事匆匆趕來。 有伙計去茅房聽見這頭的動靜,不敢輕舉妄動,趕緊回稟了管事。 管事一聽就知道要壞事,卯足了勁兒往這趕,卻還是來晚了一步。 林坤被打得鼻青臉腫,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而柳至方也陷入了昏迷。 段正楠朝眾人吼道:“還傻楞著做什么,趕緊請大夫??!” 顧闕和夏謹亭也接到了消息,兩人抵達時,德國大夫正在給柳至方診治。 段正楠雙拳緊握,如老僧入定般沉著臉。 “怎么樣了?”夏謹亭問一旁戰戰兢兢的管事。 “人還沒醒,那一下撞得狠,怕是……”管事話未說完,段正楠倏地起身揪住夏謹亭的衣領。 “好端端的人到了你手上成了這副樣子,你他媽辦什么比賽,選什么模特?!” 顧闕用力抓住段正楠的手臂,低喝道:“放手!” 段正楠忿忿然放了手,一雙眼睛卻死盯著夏謹亭。 夏謹亭昂首挺胸,毫不畏懼地與段正楠對視:“柳至方搞成今天這副樣子,全都是因為你?!?/br> 段正楠:“因為我?我可沒搞模特大賽,沒讓他成為眾矢之的,沒讓他跟個人渣比賽!” 夏謹亭笑了:“若不是你把他趕出戲班,逼得走投無路,他又何至于要來參賽?他在亦銘坊那么久,你可曾關心過他的生活起居?段正楠,在柳至坊的事情上,誰都有資格指責我,唯獨你沒有!” 段正楠張了張嘴,卻被夏謹亭堵得說不出話來。 的確,是他一味地捧孟景棠,才將柳至方逼得走投無路,可這一切,都是因為柳至方先背棄了他們的海誓山盟。 在這段感情里,早已分不清誰是誰非,段正楠頹然地垂下手臂,低聲道:“那也是他……自作自受?!?/br> 夏謹亭忍無可忍道:“段正楠,這段感情里,不止你一個受害者。” 段正楠:“你什么意思?” 夏謹亭:“想知道我什么意思,去問問你的好母親。” 段正楠霎時間愣住了,這跟段母又有什么關系。 他思緒紛亂,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病床上的人,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柳至方一個。 “病人外傷并不算嚴重,但他死志已定,心神俱摧,若能醒過來則無大礙,若醒不過來……”德國大夫面色凝重。 段正楠茫然地站起身:“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時候能醒?!” “我也說不好,一天、一周、一年,多長時間都有可能?!钡聡蠓虬参堪闩牧伺亩握募绨?。 段正楠肢體僵硬得如那石雕像一般,無法動彈。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和柳至方會一直這般彼此折磨,他打定主意,要跟柳至方耗到底。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耗到他們都老得走不動了。 他要等柳至方來服軟、來低頭、來認錯。 可那么長時間過去了,柳至方卻一直躲著他。 柳至方沒有道歉、沒有認錯、沒有哭求,只是從段正楠的生活中消失了。 于是兩人之間的關系,反倒變成了貓追老鼠,段正楠是那只口是心非的貓。 此番柳至方以全新的姿態出現在段正楠的世界中,段正楠本打算認栽,不計前嫌再續前緣的。 可柳至方竟然……出事了。 直到這一刻,段正楠才發覺自己怕極了,他怕柳至方就這樣,一聲招呼不打就離開他的生命。他怕一眨眼,就此與柳至方天人永隔。 寂靜的病房里,段正楠頹然地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