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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音尖銳透亮,一時間,全場大嘩。 夏謹亭將圍巾取下,仔細端詳上頭的紋路,失笑道:“王小姐,你確定這是你親手織的?” “當然!”王晴云下頜微揚,臉色倨傲。 “可依我看……這圍巾分明是機器所織……”夏謹亭的語氣十分平和,圍觀群眾卻沸騰了。 有好事者忍不住上前圍觀,對著那圍巾評頭論足:“是啊,一看就是機織的。”“王晴云想獻殷勤想瘋了吧。”“保不齊顧三爺看出端倪,這才當二手貨賣了。” 王晴云自詡天之驕女,通身驕矜之氣,哪里受得了千夫所指,嚎哭著跑出大廳。 段正楠看著夏謹亭胸前的圍巾,目光晦暗不明。 王晴云在送禮前專程找他打聽過顧闕的喜好,連圍巾的花色都是他幫著挑的,圍巾的成品他見過,和夏謹亭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夏謹亭說這圍巾是借來的二手貨,這話騙別人可以,段正楠卻是不信的。 這分明是王晴云送給顧闕的那條,全海城獨一無二。 夏謹亭竟在人前面不改色地撒謊,可見蔣家這未過門的男妻,也是個不安分的。 事已至此,賓客們大多沒了飲酒作樂的心思,紛紛向主人家告辭。 蔣寬滿腦門的官司,正想發火,抬眼卻見段正楠跟尊大佛似的站著,絲毫沒有走人的意思。 他只能耐著性子問:“段先生,您看這……” 段正楠抬腕看表:“我的時間不多,這筆買賣你要是不做……” 蔣寬心下一凜,被段正楠正經起來的氣勢嚇得兩股戰戰,連帶著講話都結巴:“段……段先生,您這邊請。” 段正楠大步流星地走著,經過夏謹亭身邊時,倏地停住腳步。 他指著胸前大片的污漬,痞笑道:“你說的,賠我衣服,可別忘了。” 第十章 蔣寬與段正楠走后,前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夏謹亭與宋凱霖站在餐臺兩側,與夏謹亭的形單影只不同,宋凱霖身邊非常熱鬧。 蔣寬的那群損友,都與宋凱霖同一陣線。 “宋少,你真不和我們一道走?”損友甲一臉關切地問。 “不了,我留在這兒等阿寬。”宋凱霖溫和地笑笑。 宋凱霖一早就在蔣寬的朋友圈子里,立起了善解人意的人設。現如今他“義無反顧”地留下,更博得了眾人的同情。 損友乙隱晦地瞥了夏謹亭一眼,替宋凱霖打抱不平道:“都這個時候了,宋少你還時時關心蔣少,倒是他那個未婚夫,著實是個沒心肝的……” 宋凱霖忙喝止道:“休要胡說!阿寬既做了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該支持他才是,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兩人說話的聲量絲毫沒藏著掖著,夏謹亭聽得清清楚楚。 他可不吃白蓮花的套路,當即笑著頂回去:“我的確是個沒心肝的,宋少如此關心蔣少,我把人讓你便是。” 此言一出,驚掉了一眾損友的下巴,宋凱霖也被震住了,勉強笑道:“你說什么?” “若是你二人兩情相悅,我便與蔣家退婚……”夏謹亭話音剛落,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 一把蒼老的聲音從入口處傳來:“誰要退婚?!” 夏謹亭回身看去,只見一龍鐘老人拄著拐杖走進屋來。 宋凱霖顯然認得來人,主動上前攙扶道:“老太爺,您怎么來了?” “我不來行嗎?”蔣老太爺把拐杖敲得咚咚響,“不過一場酒會,一個兩個鬧成什么樣子!” 長輩發話了,做晚輩的不好再爭辯。宋凱霖沉默著將人攙到沙發上落座,一時間,廳內安靜極了。 蔣老太爺用了茶,氣息稍順了些,才吩咐道:“都坐吧。” 眾人依次落座,雖然還是一樣的大廳,此時的氣氛與酒會可謂是天差地別,大伙兒都拘謹得很。 一盞茶的功夫,蔣寬的損友們坐不住了,一個個跟屁股下長了兩斤釘子似的,陸續有人起身告辭。 蔣老太爺也不留人,只一門心思悶聲品茗。 夏謹亭不想與蔣家人牽扯過多,正欲離開,一直默不作聲的蔣老太爺卻忽然發話了:“你便是夏家的孩子?” 夏謹亭從容站定,不卑不亢地點點頭。 蔣老太爺的眼神在夏謹亭身上溜了一圈,大抵看出他身上衣裳的來歷,沉吟道:“今日之事,我都聽說了,也罷,是阿寬不懂事,委屈你了。” 說著,他抬起拐杖,用力敲了敲:“少爺回來,讓他來見我!” 不多時,仆人將蔣寬領來。 蔣寬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看樣子是和段正楠談崩了。 蔣老太爺瞧他一眼,沉聲道:“跪下!” 蔣寬一臉錯愕。 “我讓你跪下!”蔣老太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眼見老太爺動了怒,蔣寬不敢違逆,只能雙膝跪地。 蔣老太爺深吸一口氣,逐字逐句地說:“請——家——法!” 蔣寬渾身顫抖,眼看著那黑漆漆的楠木板子被請上來,雙膝一軟,險些跪不住。 他求救般看向宋凱霖,后者卻窩在位置上,躲開了他的目光。 “爺爺!”蔣寬急了,抬手去拽蔣老太爺的衣服,卻聽老太爺說:“今日之事,你有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