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琛看著身邊少年臉上表情的變化，緩緩道：

    “去年，咱們?nèi)杏?4個考上P大或者Q大的，前年只有8個，大前年是11個。而且這里，一半都是保送或者有競賽成績降分的。總的來說，只有年級前五算是比較穩(wěn)當。”

    程子琛分析著。

    越分析簡澤安心里頭越虛，剛剛冒出來那點勇氣又都散了：

    “前五……我的天……那啥，我覺得吧，其實我現(xiàn)在的成績也足夠上個京城不錯的985高校，跟你離得也挺近……”

    程子琛靜靜地看著他：

    “不試試就先慫了？”

    “不是我想慫。”簡澤安嘀咕，“原來成績差的時候，多會幾道題就是多幾分。但是到了現(xiàn)在，提分已經(jīng)感覺非常困難了。而且原來前頭好幾個班，也不關(guān)注最厲害的幾個人都是誰。但是現(xiàn)在在一班，我才知道什么叫群英薈萃強者如林……前五。拜托，這前五里您老人家就先占據(jù)一個雷打不動的第一，然后吧，咱班班長黃瑛，黃女俠那穩(wěn)定685以上的成績，穩(wěn)得僅次于你了。柳旭冬的數(shù)理化太厲害了，不算語文英語，理科總分永遠是年級第二，也就是不如你。還有雷陸浩、秦雪微、陳巖斌……”

    他一個個數(shù)著，臉都苦了，不住搖頭。

    “越往上，前頭人越少，越發(fā)現(xiàn)個個都是大神，基本無懈可擊……”

    程子琛輕輕一笑：“無懈可擊？他們也沒有一個能穩(wěn)定在700分以上吧？跟滿分至少差了50分，說什么無懈可擊？”

    簡澤安要給他跪了：“您是學(xué)神，標準跟吾等凡人不一樣！語文英語加一塊怎么也要扣個三十分吧，留給理科的余地也就是二十分。”

    “誰告訴你語文英語加一塊要扣三十分？”

    程子琛揚了揚眉毛，

    “澤安。沒什么是不可能的。”

    簡澤安想了一下對方次次145以上的英語，還有135甚至140以上的語文，肝都顫了。

    他沒說話，那邊程子琛已經(jīng)不容分說在茶幾上鋪開一張白紙，開始給他制訂未來的提分計劃了，一面用筆在A4紙上寫一面說：“你現(xiàn)在理科失分越來越少，物理最近進步很大，但是數(shù)學(xué)還有提升空間。沿用之前的提高計劃就行。現(xiàn)在重點是給你抓一下語文和英語。我看一下……”

    簡澤安頂著他筆尖在紙上流暢地滑過，只覺得空氣都一分分安靜下來。

    他怔怔看著對方剛毅有風(fēng)骨的字跡，又去看對方臉上平靜而認真的神色，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好。”

    “嗯？”程子琛筆尖頓了一下，側(cè)頭看他。

    “我會努力的。”簡澤安咬咬牙，用一種有點狠的語氣表態(tài)，“——我想跟你去一個學(xué)校。我想試試，想努力一把看看成不成。……說不定，能行呢？”

    程子琛笑了，伸手揉了揉他頭發(fā)：“嗯。我陪你。”

    .

    時光輪轉(zhuǎn)，晝夜交接，轉(zhuǎn)瞬又是一年。

    高中的日子走到了尾巴，以高考為收梢。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什么課可以上了，該說的話，老師們也都說了千遍。最后一次班會和家長會，家長都坐在同學(xué)的位置上，同學(xué)們坐在過道或是站在教室后頭。

    班主任嘮嘮叨叨從最后幾日備考的飲食說到時間安排，從睡眠說到心態(tài)，從準考證說到簽字筆……

    最后紅了眼睛。

    “家長們，同學(xué)們。”她吸了口氣，“今天是我們最后一次召開班會，最后一次召開家長會，也是最后一次，我站在講臺上跟所有同學(xué)相見，最后給大家一些囑咐和祝福。該說的，該強調(diào)的，這段時間我還有其他每個老師，都說了無數(shù)次。那么最后的最后，請允許我祝每位同學(xué)——金榜題名，直上青云！希望大家都能發(fā)揮出最好的狀態(tài)，完成一次不后悔的戰(zhàn)斗，走向更高更遠的平臺！”

    剎那間，掌聲雷動。

    綿延不絕的掌聲里，不知道多少人悄悄紅了眼眶，把臉埋進胳膊。

    平時總是抱怨高中的日子，抱怨學(xué)習(xí)的辛苦，抱怨老師的不講情面，抱怨作業(yè)的繁多，抱怨同學(xué)間的小口角……

    到了這一刻，卻只剩下舍不得。又是緊張，又是不舍。

    可同窗三年，總有散場。再舍不得，再為未來的那場戰(zhàn)斗惶恐，他們都不得不去面對。

    最后一次下課鈴打響，班會結(jié)束。班主任鞠了躬，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先走，而是要目送每一位同學(xué)和家長離開。

    簡澤安跟程子琛是同桌。

    這是程子琛爭取的，憑他的成績，再加上他表示想幫簡澤安補習(xí)——而簡澤安這匹年級聞名的黑馬也確實提分提得飛快，老師們沒有不同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