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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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負手而立,語氣如每一次對宿行軍發號施令一樣平靜,他令所有人在雨停前將這塊地翻個底朝天。 等朝廷派人來查時,趙忱臨早已帶人趕往江南,他動用了一切可以用的人,可又怕躲在暗地里想要她命的人比他先一步發覺到蛛絲馬跡,連尋人都不敢做得大張旗鼓,只能束手束腳。 他一開始以為,要找到她很簡單,畢竟她一點拳腳功夫也無,孤身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還要避人耳目,怎么想也不是一樁易事。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嵇令頤一跑,整整兩個月徹底斷了聯系。 冬去春來,隨著時間拉長他非但沒有熄滅心中火燒一樣的情緒,反而在翻滾的暴怒、心痛和擔憂中清晰地認清了她意欲逃離他的堅定決心,放出去的人陸陸續續回稟消息,或是杳無音訊或是棋差一著。 他惱怒地想著她的馬術還是自己訓出來的,比先前在崇覃山上要精進許多,結果最后是用來逃離他;她的戒心和反偵察能力也是在遭遇刺殺的那夜后他一點點耳濡目染地教出來的,結果現在隱藏蹤跡、狡兔三窟,招招用在了他身上。 她怎么能這樣?!她怎么能用他教授的東西對付他? 趙忱臨將她留下的三個瓷瓶隨身帶在身上,可一次都沒有服用過,以至于在一日千里瘋狂趕路的行程中寒毒還發作了一次。 他早已習慣了在砭人肌骨的刺寒時緊緊地箍住她的腰身,那時候她總會埋怨他將她腰上按出一片指痕,可最后依然縱容他貪婪地汲取熱度。 他過慣了那樣的好日子,便再也難以忍受獨自軋過去的折磨,可再痛苦,他也沒有打開瓷瓶的木塞,好像服下一粒藥就是同意了她的告別禮物,從此一切如同白水稀釋,最后消失殆盡。 意識昏沉之時,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盤旋纏繞,如同五月河畔雜草瘋長: 翻遍大江南北,走到天涯海角,他要把她抓回來,告訴她他們兩之間永遠不可能完! * 嵇令頤在入王都后才收到藺清晝的信,說徽州殷氏的伯公殷思譯被天子召見,一同在關雎別莊等她。 這封信的內容沒有讓她太意外,只是送信的人出乎她的意料。 即使一道疤痕從眉骨斜向下至下巴,即使渾身瘦了整整兩圈,露出來的皮膚已曬成了古銅色,她也一眼認出了偃刀。 “屬下護主不力,小姐……小……”五大三粗的男兒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連話都說不利索,幾番哽咽后居然放聲大哭起來。 嵇令頤失神片刻,情緒忽然跟著潰堤,居然也蹲伏下|身與他抱頭痛哭起來。 一主一仆久別重逢、喜極而泣,好半天才收住了眼淚,偃刀急切道:“小姐,你要小心——” “葉汀舟。”她毫不猶豫地接腔。 偃刀一愣,似乎有些驚訝她如何料到,反應過來后又猛點頭想要解釋。 “見到你我就知道了。”嵇令頤方才哭了一通,臉色發白,眼睛卻紅,她的聲音飄在空中有一種失重感,好像自己也被懸掛在空中,“他跟我說你命喪當場,可你明明活著,你撿回一條命卻舍近求遠不找他,只能是因為他也想殺你。” 她慘白一笑:“可他論拳腳本事如何與你相提并論?因為他投靠了更有力的靠山,你扳不倒他。” 其實何止這些,她在出城后聽說了暴|亂的那刻起就再難為葉汀舟辯解,朝廷中見風使舵對太子落井下石,什么臟水都往他身上潑,能順便殺了她嫁禍給太子余黨豈非是一舉兩得?三皇子和嘉貴妃搖身一變就可以從頭號嫌疑轉變成局外人。可她出城的確切時間并未提前告知他人,唯一知曉的,只有那唱曲的清倌,她借著他的手在場外安排了車馬。 她自嘲地想著,若不是因為她擔心趙忱臨一不做二不休威逼藺清晝說出她的下落,故而對藺清晝也瞞著出城時間,想來這一回葉汀舟還能同上回一樣混淆視聽。 她想起趙忱臨對她說從未將崇覃山的事告知他人時似被雨淋濕的表情……是啊,她怎么忘了,除去他以外,葉汀舟更是對每一條小徑暗道都一清二楚,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能將崇覃山作為棋子! 烏鴉反哺,羔羊跪乳,動物且然,況于人乎?他自小被山中收養,無憂無慮平安長大,山中從未有人輕慢虧待他,他怎么忍心引狼入室,勾結蠻人挑起戰火? 偃刀見她臉色蒼白如雪,擔憂地扶住了搖搖欲墜似要跌倒的她,連聲保證有他在絕不會讓心懷鬼胎之人再傷她分毫。 嵇令頤平復心緒,轉而問他現在何處,偃刀點了點她手中的信,感激道:“小姐還記得程清淮嗎?他的確是京城人,八旗護軍統領程方正失散的第三子,我現在換了名字在他手下,幸得其庇護。藺相曾上奏為您求賞,程公子便說您與藺相定有往來,讓我時時關注,還幫我與藺相牽上了線,這才能將這封信送到您手上與您想見……對了,程公子說若是見到您了,可放我重新回到您身邊,您放心,我定然……” “不急。”嵇令頤按住他的肩膀,“不必打草驚蛇,你繼續留在程家便是,葉汀舟……還不到時機。” 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 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