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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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只死一個拔箭的,不如再去毗城叫個醫官,回頭把臟水黑鍋都由布衣一背不就行了? 幾人稍一討論,即刻去東街上的藥鋪里抓了個赤腳醫生,可那醫生已經年逾花甲,平時不過為一些小病小鬧抓個藥,早已做不來這等險事。 他苦苦哀求,可軍醫們在街上也搜刮不到其他還開著的醫館,死咬著他不肯放。 幾次三番的強請,終于在最后一次“敬酒不吃吃罰酒”中,那赤腳醫生湊巧在府中撞上了正在“指認現場”的嵇令頤。 她的身后跟著丁突騎和劉盂,正逛著知府府邸一一復述之前易高卓親衛的值守點。 那赤腳醫生見到她倏然瞪大了略顯渾濁的眼球,激動地用手指指著她:“她是醫官,她精通醫術!” 聲音嘶啞,可每一個字都咬字清晰。 兩路人都停了下來,望向那赤腳醫生。 赤腳醫生接觸到嵇令頤清泠泠的眼神,原本伸直的手臂有些訕訕地軟了下來。 她先前在毗城外施粥救治,認識她的人不少。 赤腳醫生剛才也是病急亂投醫想著趕緊找個替死鬼,沒想到這一逮,就逮了個博施濟眾、濟弱扶傾的心善之人。 她當初一介女子在城外義診患者,免于藥費,是個好人…… 他一時心里不是滋味,怔怔地望著她,臉上翻滾出懊惱悔恨之色。 可為時已晚,劉盂眼中精光一閃,右手將將要抬起來給丁突騎打信號了。 “壽伯,最近忙嗎?”嵇令頤神色自然,居然還笑起來,噙著兩個小梨渦,“原本還想著以后能去幫您坐堂,可惜……” 壽伯反應不過來,眼睛濕潤了,瞧著像是哽咽難言。 嵇令頤替他描補了后續:“我原本想著自己學一門本事,也不至于餓肚子,結果到頭來還是以色侍人……” 她面上凄愴,胸口急促起伏幾息后像是戳破的氣球般xiele氣。 劉盂的手還懸在空中,審視了她一番后才緩慢地背到身后,他疑問道:“你這秋娘,還會醫術?” 嵇令頤淡淡道:“會又如何,不會又如何?” 她這番無欲無求看上去無心求活的模樣反倒讓劉盂略微放下了防線——總歸是當替死鬼,她本就是要處死的。 他抬頭掃視了一圈眼露渴求的軍醫們,心中罵了一句,揮揮手讓他們把人帶走。 “別讓她插手。”這句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的,既是警告她,也是提醒那群軍醫。 眾人答喏。 嵇令頤身后監視的丁突騎一如既往地跟著,進了原本是易高卓就寢的主院,見到了面色青黑的遵饒。 他面上的外傷已經處理過,唯有那支長箭直挺挺地插在左眼里,猙獰非常。 她打量了一下,直言不諱:“再不拔箭,周圍都要爛了。” 為首的醫官叫左丘漢,他與其他人將她擠出床榻邊,加重語氣:“肅靜,你只需看著即可。” 嵇令頤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靠門處,就差手心攏一把瓜子邊磕邊看。 軍醫們有了替死鬼,這下重擔放下下手也大膽了許多。 嵇令頤托著腮瞧著,見左丘漢等人好一頓準備后剪掉箭羽,然后持鉗嘗試—— 紋絲不動。 左丘漢有些緊張,擦了擦額頭的汗,再試—— 還是一動不動。 嵇令頤挑了挑眉,沒想到趙忱臨那人看上去清雋秀立,手勁還挺大,看這架勢,箭已經穿透了整顆眼球到后面去了…… 軍醫們自然也看懂了,臉色難看。 若是傷在其他地方,一般都是用燒過或是噴了酒的小刀將箭頭挖出來。 可在眼睛里,誰都犯怵。 幾人不敢在王上臉上劃一刀,嘗試幾次后不僅沒有拔出來,反倒涌出了更多的黑血。 氣氛越加壓抑,左丘漢忽然開口:“你過來劃一刀。” 他沒有指名道姓,可這房間里誰都知道他在叫誰。 嵇令頤沒有應或是不應,她抬起臉瞥了身后門神似的丁突騎一眼。 丁突騎一板一眼地去請示劉盂。 誰想回來時,劉盂也跟著來了。 他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蚊蠅,聽軍醫們絮絮叨叨的借口后沉著臉讓嵇令頤動手。 總歸只是劃一刀,總歸最后都能推給她。 嵇令頤將袖口束起,洗凈了手,又將刀片重新消毒,而后在遵饒眼眶周圍都用酒擦拭了數遍。 她這番動作自然又熟練,劉盂在一旁沉沉地凝視評估著她,左丘漢見他這番架勢倒是陰陽了一句:“裝的還挺像。” 可是下刀時,他臉上的嘲諷神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驚恐。 因為嵇令頤手腕極穩地在眼球上切了個十字,刀片沒入一半,像是在上面刻下了一條潮汐血線。 “你居然敢!”他跳腳,心里恨得要死……王上的眼睛一定是保不住的,箭頭卡在深處,只能在取箭時連根拔起,本來是讓她意思意思在眼眶上輕割一刀。 可是她這兩刀是朝著眼球下去的,不知道會不會捅爛里頭…… 嵇令頤四平八穩,連手指都沒抖一下,命令道:“鉗子。” 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 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