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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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中那角兒未至結局便被病痛折磨致死,皆是福薄之人。” * 那廂,趙忱臨自嵇令頤一行人離開后就睜開了眼,身上已經慢慢恢復了體溫,就像是過冬迎春的蝮蛇在長久封閉的冬眠后終于恢復了感知。 他渾身倦乏,稍一活動手腳便覺得哪哪都仿佛不是自己的,懶洋洋地一動不想動,可偏偏冷汗沾濕寢衣貼在身上格外不舒服,誰想剛喚了人進來備水就被阻止。 衡盞古板不開竅:“主公萬萬不可,方才孺人臨走前再三強調針灸后不可沐浴,還望主公將就些。” “你倒是聽她的話。”趙忱臨睡不著,坐起身子倚在床背上吩咐,“她方才在寫些什么?拿過來我瞧瞧。” 衡盞立刻將案臺上的幾張紙遞上,怕床頭的夜明珠不夠亮堂,還貼心地在一旁提燈照明。 白帽方燈燈火朗照,本是喜樂安寧的繁華宮燈卻映出了幾分宴席盡散的涼薄,光影重疊在趙忱臨俊美秀逸的臉上,低頭垂目時長睫微掃,當真是流光盈輝。可他面上蒼白未褪,只有耳際不知為何緋色跳脫,生生勾勒出一絲搖曳的邪佞感。 “就只寫了這些?”趙忱臨百無聊賴地翻看完了嵇令頤默寫的寒癥古籍,她格外認真,從癥狀到方子一應俱全。 可是趙忱臨并不承情,一揚手,欲將這一疊紙丟出去,臨了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哼笑了一聲吩咐道:“把爐子挪近些。” 衡盞立刻照做。 趙忱臨居高臨下地睨著那火燭旺盛的紫檀雕螭紋香爐,邊上還有一角白色布料幸存,是那帕子被嵇令頤隨手一扔后未全數進爐。 看著看著,心里那股無名之火又竄起來。 她那隨心所欲焚帕離去的樣子,與最后那一針時把帕子丟在他臉上有何區別? 趙忱臨微微收緊下頜,冷著臉一張一張把手中紙丟進火爐中,看那火焰一次比一次跳得高,轉眼間那疊紙就被燒得干干凈凈。 仿佛在與什么東西較勁似的,燒完后趙忱臨心中那股郁結之氣莫名消散了許多。 “主公,若是藥方不對,那公主于您大業并無益處,屬下愿為主公排憂解難。”衡盞盯著火爐中早已化成灰的紙屑說道。 趙忱臨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未置可否。 少頃,青麾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碗進來了。 “主公,人已送回去了。嵇孺人派人送來了安神湯,說是要您趁熱飲下,以免針灸后風寒之邪侵犯機體。” 安靜了幾秒,趙忱臨才“嗯”了一聲。 衡盞讓開,青麾上前將碗遞上:“已試過毒,未曾發現——” 他的話還未說完,趙忱臨看也不看,手腕一傾,表情淡然地將碗里的藥一股腦倒入火爐中。 “呲”的一聲,格外綿長。 那爐子終是被折騰得熄滅了,房內涌出一股濃重的藥味。 衡盞以為主公這是下定決心要除去嵇令頤了,正要自告奮勇地開口,卻被趙忱臨打斷。 “針灸尚可,人就先留著吧,等到本王哪天解了毒再殺不遲。” “何況……”他將空碗擱在一旁,淡淡道,“誰知這毒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越是謹慎顧慮的人,一旦放下戒心就會更容易拿捏。” 第7章 翌日,高馳早早備了馬車候在營地前,準備將嵇令頤一行人送去彰城將軍府暫時安置。 馬車上并沒有趙忱臨的位置,畢竟他向來事了拂衣去,這回殿下也見過了,高馳難以想出他還有什么理由滯留在蜀地。 可誰想到嵇令頤上車前居然碰到姍姍來遲的趙忱臨。 他今日一身白色纏枝蓮紋錦鶴氅,頭發也束得松散,整個人看起來淡薄如水,徒顯幾分病美人韻味的憔悴。 趙忱臨一見嵇令頤就露出了個柔和的笑容:“昨夜多虧孺人相助,一覺睡醒身上爽利不少,想來與那碗安神湯脫不開干系。” 嵇令頤恭敬地伏了個萬福,靜等他的下文。 果然,下一句趙忱臨就面向高馳解釋道:“只不過這病去如抽絲,聽聞針灸一般需七至十日為一個療程……怕是要一同去將軍府上叨擾幾日了。” 高馳當然不會拒絕。 因著沒有他的位置,趙忱臨還是坐上他來時的馬車,身后跟著一大串均是他那些搬家玩意兒。 走到半路,嵇令頤在自己的藥鋪前下了車,葉汀舟不放心她一人,堅持把偃刀留給她。 荷香本也想跟著她,被嵇令頤拒絕后隱忍地說了句:“小姐放心,奴婢定然幫您看好殿下,萬不叫那高氏嫡女碰到殿下一根毫毛。” 嵇令頤:……倒也不是這意思。 荷香說這話時趙忱臨的馬車就在身后,嵇令頤隱約聽到了空氣中傳來極淡的一聲輕笑,可抬眼望去時笭簾分明紋絲不動,趙忱臨好好地坐在馬車內。 “青麾,你也跟著孺人去取藥。”她盯得久了,簾后終于傳出幽幽聲音,“畢竟孺人是為了本王才如此辛苦。” “是。”青麾抬頭瞧了眼牌匾上的“愿無疾”三字,跟著嵇令頤進了藥鋪。 一進門,小藥童習慣地招呼了一聲,可一抬腦瓜子瞧見是嵇令頤表情瞬間生動了起來。 “姊姊來啦!” 嵇令頤笑起來,熟稔地幫襯著鋪子里檢查藥方子,她手腳伶俐,稱重煎藥樣樣在行,可是很快就被小藥童推著坐在一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