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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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覺得陸霜琦很優秀,而對方又曾經是她的老師,這層身份就又為這個人加上了一層濾鏡。可現在知道的事實讓陸霜琦在她心里的心想有些崩塌。 讓她耿耿于懷的事竟然也只是誤會。 “現在清楚了,還要接著吃醋嗎。” 甄杳驀地回過神, 一陣窘迫, “誰吃醋了。” “那剛才不高興的人是誰?” “……我洗完手了, 要出去了。” 宋淥柏一手抵住門,低聲道:“轉過來, 讓我看看燙著的地方。” “不用了, 真的什么事也沒有。”她一想到燙著的位置是在嘴唇上,就總覺得他這個要求沒安好心。 “看一下放心。”他說, 語氣正經而嚴肅, 讓她懷疑是自己想歪了。 甄杳沒辦法,為了能快點出去,只好轉過身, 抬手匆匆指一下上唇中央,“就是這里,已經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看不清楚,抬頭。” 她垂著眼,把臉仰起來。 他低頭,手輕輕捏住她下頜,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 甄杳臉上的熱度一點一點升上去,卻佯裝鎮定地保持著這個姿勢讓她看,直到男人略顯粗糙的指腹撫上唇珠。 “不疼了?”他聲音很低。 她下意識抬手抓著他手腕,“……不疼了。” “嗯。”一個吻忽然印在發燙的臉頰上,他的唇緊貼數秒才微微退開,“看樣子的確好了。” 心跳驀地漏了一拍,她臉頰和他唇的溫度在向上攀升的熱燙程度中趨同。 突然,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破了旖.旎的氛圍,甄杳嚇得抬起頭去看他。 宋淥柏摸了摸她的頭,波瀾不驚地看向門外。 隔著一扇門,她聽見周惠狐疑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人在里面?我怎么好像聽見了說話的聲音。” 周惠自言自語著走近,又揚聲問,“里面有人嗎?杳杳?淥柏?” 一瞬間,甄杳心跳都快停了。 雖然稍微一想就知道周惠只是挨個試著喊名字,并不是指他們都在里面,但是聽到的那一刻她并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說話。”忽然,她耳畔驀地一熱,宋淥柏俯首貼近低聲道,“說你在里面。” 她竭力忽略耳邊的觸感,清了清嗓子出聲,努力讓聲音聽上去自然不心虛,“惠姨,是我在里面,我……我剛才跟朋友打了個電話。” “噢,原來杳杳你在。你知道淥柏去哪兒了嗎?我在一樓轉了一圈都沒看見人。” 在哪里? “不知所蹤”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身后半圈住她,唇始終與鬢角與耳畔近在咫尺,呼吸聲清晰可聞。 下一秒,他變本加厲地吻了一下她通紅的耳尖。 甄杳腳一軟躲開他,心跳飛快,“可能……可能是上樓去了吧。” “好,那一會兒我再去樓上看看。”說完,周惠走遠了。 甄杳屏住呼吸聽門外的腳步聲,等再三確認外面真的沒人之后,立刻垂著腦袋輕手輕腳地去擰開門鎖。 門剛打開一點縫隙,她手上動作驀地一頓,重新將門掩上后小聲說:“等我出去了,過一會兒你再出來?還有我剛才跟惠姨說你在樓上,一會你別說漏嘴啦。” 宋淥柏卻沒說話。 她抬頭去看他,卻看見他此刻的眼神有些復雜。 對視的這一刻,他那些隱隱外露的情緒就像落入深潭的石子,倏地沒入黑沉的瞳色消失不見。 “怎么了嗎?”她有點不知所措。 宋淥柏只是摸了摸她后腦,淡淡道:“快點長大吧。” …… 小佳拿著花瓶往一樓盥洗室那邊去,正好迎面和剛從盥洗室出來的甄杳碰上,她問了聲好,就往旁邊避讓了一步繼續往前走。 “小佳!”離那扇門近在咫尺的時候,身后的人突然出聲將她叫住,語氣聽起來有點急,把她嚇了一跳。 “小姐,怎么了?” “你這是要去給花瓶換水嗎?” “是呀。您不是剛出來嗎,正好里面沒人,我就去換一下。” “等等,我……我這里想找個東西,你來幫我一下吧。” “好的。”小佳正要走過去,忽然想起自己手里還有個這么礙事的花瓶,于是朝甄杳笑了笑,“那我先把這個放進去,一會兒來弄。” 小佳轉身又往前走了兩步,推開門的那一刻,身后少女又一次叫住了她。 只是這次她要轉過去的頭硬生生停住了。 走廊上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秒靜止。 “杳杳?”宋畢從外面散步回來,正要上二樓時路過這里,駐足不解道,“怎么站在這兒?小佳,你捧著個花瓶在那兒干什么呢。” “……正要給花瓶換水,我這就去。”小佳干巴巴地笑了兩聲,一腳踏進盥洗室。 剛哆哆嗦嗦地把花瓶放到大理石臺面上,她就聽見男人涼涼道:“從今天起,我單獨發一份工資給你。” * 寬大的實木桌上擺著各色畫具,淡淡的顏料氣味氤氳在周圍。 甄杳深呼吸,定定地看著擺在桌上的那套白底印彩繪的畫筆,明明這間專門準備給她的畫室空蕩蕩的,但滿足感卻從四面八方擁過來。 她托著臉想了一小會兒,然后開始動筆。 這段時間她本來應該整理作品集然后遞交給申請學校,不過騰出一兩天的時間畫點別的作品的時間還是有的。 她想準備兩份禮物,等到時候出國前送給宋淥柏。 一個下午的時間一晃而過,中途小佳來送過一次水果和茶點,她心心念念都是桌上未完的畫稿,面對小佳時也不再像昨天事情剛被撞破時那樣有點微妙的尷尬。 不過那些吃的她也沒顧得上吃掉,全都放到了一邊,等她畫完抬起頭時已經接近晚餐時間,顯然也不適合再吃。 甄杳揉了揉酸疼的手,將設計稿發給國內某間私人高定工作室,接著繼續給桌上的另一副畫上色。 …… 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家人談論起今年潯城初雪的時間。 “往年再過半個月左右就會有第一場雪了,今年大概也差不多。”宋畢道。 周惠搖搖頭,“今年好像比前兩年都冷,說不定時間會提前。” “有道理。” 甄杳安靜地聽著,心里浮現出幾分期待來。 南城不下雪,最多只會在小雨里夾雜一點零星的雪花,所以下雪尤其是積雪的景象對她來說是很新鮮的,過去她最喜歡冬天來潯城也是因為想要看雪,但這兩年還沒有在冬天來過。 今年的冬天,她希望能跟宋淥柏一起看這場初雪。從前跟姜聆一起看電視劇的時候,里面都說一起看初雪的戀人會得到祝福,擁有長久的幸福美滿。 雖然很俗氣,但是她還是牢牢地記在心里。 天氣愈冷,甄杳也越來越忙碌。 周一到周五她需要上課、學習、參加各種綜合素質活動,周末的時候則需要背著畫板去國內某位繪畫大師那兒去上一堂課,剩下的時間就在對方名下的畫室里練習。 這位大師久不出山,已經很久不收學生,這回是破格收她,所以甄杳很珍惜。 宋家其他人都默默給予支持,但總免不了心疼,周惠就總在她每天回家的時候憂心感慨:“唉,好不容易把你養胖了點兒,現在又給累瘦了,看這下巴尖的,一點rou都沒了。” 其實甄杳照鏡子時真的沒覺得自己這一周有什么變化,但架不住長輩擔心,只好撒謊道:“我體質就是這樣的,冬天會變瘦,夏天才會長胖。” 然而謊言卻被宋歷驍無情拆穿,“天冷了動物都會貼膘,怎么就咱們家杳杳這么傻,瘦得跟抽條的樹枝似的?” 甄杳埋怨地看他一眼,卻反被捏了捏臉頰。 “啪”的一聲,卷成圓筒狀的財經雜志敲下來,宋歷驍“嘶”了一聲縮回手,“大哥你干什么!”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甄杳捂著臉沖宋歷驍笑了笑,一副找到幫手了的模樣。 然而下一秒,宋淥柏的視線就涼颼颼地朝她掃了過來,“你就讓他掐,不知道躲開?” 甄杳一愣,回過神后幽幽地看了看他,在他黑眸沉沉的注視下默默別開臉。 他這就是赤.裸裸的遷怒。就因為前兩天他說不能任由宋延辭和宋歷驍和她這么親近,而她當時說兄妹之間比普通人親近一點是正常的,刻意疏遠會很奇怪。 “行了,又不是杳杳把臉伸過去讓人掐的,你罵歷驍就夠了。”周惠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將甄杳給拉走了。 宋歷驍:“……” 晚餐消食后眾人各自回房忙碌,甄杳踏進電梯前,聽見周惠對宋延辭道:“前些天霜琦跟我說最近要去啟安復查骨折的傷勢,你見著人沒有。” 宋延辭的聲音很快響起來,“這種小問題任何醫院都能解決,不必特意來啟安。” “話是這么說……” “而且聽淥柏說,她人似乎已經離開潯城了。” “離開?這孩子,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說呢!” 剩下的話被隔絕在電梯門外。 甄杳站在電梯里有些出神,暗自猜測著這件事和宋淥柏有沒有關系。 不過說起來……她這一周似乎都沒怎么和宋淥柏好好相處過,兩個人最完整最長的相處時間就是吃晚餐的那一會兒,他還不是天天都回老宅來。 其余時候,大多都是所有家人都在場,她時不時地在眾人說笑的間隙悄悄抬眼去看他,大多時候看過去時會發現他已經在看自己了。 熱鬧的氛圍中就仿佛多了某個安靜而剝離的小空間,他們看著對方,視線靜靜碰撞交匯數秒。 每一次,都是她在他有如實質的目光中先一步心慌意亂地別開眼。 短短五六天像是過了很久,甄杳知道他們是要在表面上裝作只是兄妹,可當真的只能這樣的時候,又不可自抑地會覺得失落和不滿足。 慢悠悠走回房間后,她的心又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