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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怎敵皇嫂風情萬種在線閱讀 - 第31節

第31節

    秦宴說她多疑當真也不為過,趙蔣氏今日走這一趟,讓虞妗的注意力徹底從蔣韶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要知道, 朝堂上的拉幫結派, 單從文武官亦或是寒門世家, 來區分的話,那是萬萬不能夠的,更多的是源自后宅婦人間的交際。

    單看今日這一場請安, 誰家與誰家有姻親,誰家與誰家是手帕交, 誰家又與誰家交惡, 虞妗坐在上首一覽無余。

    以蔣韶目前在朝中的地位, 趙蔣氏在各家夫人圈子中,只有被別人追著捧著的, 勢必輪不著她屈尊降貴的討好誰。

    也只有福宜這般, 身為大燕長公主, 才從呼揭攜功歸來, 正是文武百官皆對她愧疚不已之時,又無夫家掣肘,才能如此當眾下了趙蔣氏的面子,還無人敢給她臉色瞧。

    趙蔣氏從前隱于幕后,如今卻在莫文軒死后, 迫不及待的讓自己現于人前,如此怪異,就不能怪虞妗對她多加提防了。

    趙蔣氏離開不久,午時的梆子便響了,方才一場鬧得尷尬,各家的夫人也不便久留,便陸陸續續告辭出宮去了,要等下午才要帶著自家的姑娘再進宮來用晚宴。

    虞妗原以為福宜會頭一個拔腿便走,誰知她竟然躊躇著,等各家夫人一一離去,還坐在原位上一動不動。

    “福宜?你可有什么事要與哀家說?”

    聽虞妗喊她,神游天外的福宜驟然回神,攪弄著絲絹的邊角,眼神游移著不肯抬頭:“娘娘……”

    虞妗攤手道:“在此處伺候的,都是哀家所信重的,福宜大可直言。”

    福宜訥訥的點頭,飛快的看了一眼一旁不動如山的青黛,斟酌片刻才道:“福宜今日,本無意在娘娘面前越矩,還望娘娘恕罪。”

    虞妗坦然一笑,她與福宜自幼時起便不對付,如今卻也隔了這么多年,也無甚好計較的:“哀家也才說過,哀家從不在意這些。”

    福宜飛快的搖頭:“從前是福宜不懂事,仗著父皇的寵愛刁鉆跋扈,對娘娘也幾番冒犯……”

    想來是實在不習慣道歉認錯,福宜飛快的轉移話題:“福宜只是聽說,蔣韶的義子前些時候,因一樁成年舊案被娘娘判了流刑,死在往西南去的路上了?”

    虞妗不知她提起此事意欲何為,只隨意道:“此人所犯之事證據確鑿,至死也是罪有應得。”

    福宜只點頭:“娘娘或許不知道福宜與那趙蔣氏之間的干戈,這也不甚重要,但福宜聽說,趙蔣氏一生無子,是以,對蔣相這個義子疼愛有加,如今他的死,趙蔣氏勢必記在娘娘頭上了,此人佛口蛇心,手下也沾了不少人命,娘娘務必小心。”

    福宜也不知自己這話該不該說,她只是瞧出來秦宴與她這位“母后”的關系非同一般,她是秦宴帶回來的,秦寰勢必靠不住,因此,她若要在朝中站穩腳跟,只有抱穩秦宴的大腿。

    討好虞妗,也算是討好秦宴了吧。

    比起趙蔣氏會不會盯上自己,虞妗更感興趣的是,趙蔣氏如何與福宜結了怨,卻又不好意思多問,只拐彎抹角的說:“福宜遠在呼揭許久,竟對趙蔣氏這般了解?”

    福宜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斟酌著將與趙蔣氏的恩怨說了一遍,而后又說:“許是早年所嫁非人的緣故,趙蔣氏此人,是有些古怪的……”

    “古怪?”虞妗笑了,這件事瞞得太深,自嘉順帝死后竟無一人知這等驚天大事,個個世家夫人還以為這位蔣家大姐吃齋念佛是個慈善人呢。

    “這可不是古怪了,蔣家這一大家子,當真是沒幾個正常人。”蔣韶一生謹小慎微,家里人卻拉拔著拖后腿,光這些年收拾的爛攤子,就足以將他置于萬劫不復的境地。

    福宜深知如今朝中三足鼎立的現狀,也知道將此事告知虞妗等同于將蔣韶的把柄交給了他,但她不求如父皇在世時那般風頭無兩,她只想安安穩穩無人敢惹,只希望她這回沒站錯隊吧。

    送走了福宜虞妗連午膳都沒用,倒頭便睡,醒來時窗外已是滿布霞光。

    “青黛,什么時辰了?”虞妗周身乏累,抻著脖子喊青黛,她怎么覺得,比起稱病不出的齊漪,她才像是重病之人?

    銀朱應聲跑進來,攙著虞妗起身一邊說:“娘娘醒了?太和殿那頭來人了,問娘娘何時去,青黛見娘娘實在乏累,想讓娘娘再歇會兒,便自作主張將此事推了,這會兒還與李公公說著話呢。”

    見虞妗一臉怔愣不說話,銀朱又說:“娘娘這會兒醒了可是要去?奴婢這便去將青黛喊回來?”

    “不去,”虞妗連連搖頭,仰面躺倒在榻上,她覺得自己身子有點古怪,不去也好。

    銀朱見狀快步給她斟了杯茶:“娘娘午膳也不曾用,這會兒可有些餓了?奴婢去吩咐擺膳吧。”

    虞妗點頭,見銀朱推開門出去,才抖著手把在自己的手腕上。

    半響,猛地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虞妗憤而捶床。

    *

    用罷晚膳后,夜已經深了,各宮悠悠的點燃了燈籠,太和殿那頭的喧囂聲在桂宮也隱約可聞。

    虞妗在沐浴,青黛和銀朱捧著衣衫在外頭候著。

    銀朱滿臉苦惱的嘀咕著:“娘娘這幾日怎么瞧著沒什么精神,方才的晚膳也只用了幾口,青黛,你說娘娘是不是病了?”

    比起銀朱什么也不知道,險些目睹一切的青黛更是憂心忡忡,這幾日虞妗的狀況她一一看在眼里,怕就是怕……

    嘆了口氣,示意銀朱閉口莫提。

    虞妗將自己整個人浸在水中,腦海中思緒紛飛,想著想著竟緩緩睡了過去。

    眼看著整個人要沒進水中,岸邊如同鬼魅般閃現出一抹人影,長臂入水,將虞妗撈了起來。

    虞妗陡然驚醒,猛地嗆了幾口水,看清來人后,忙不迭的把自己往水中浸:“你怎么進來的!”

    來人一身玄色蟒袍,帶著清清淺淺的酒香,和著雪山銀針的氣息撲面而來,不是秦宴又是誰。

    “我明日便要出征,來看看你。”

    虞妗又羞又怒:“你挑這個時候來看我?”

    秦宴寬大的袖袍全部浸濕,濕漉漉的搭在手臂上,滴滴答答的淌著水,瞧著有些狼狽,眼睛卻亮得嚇人,一眨不眨的看著虞妗:“想來,就來了,來時才知你在沐浴,沒控制住。”

    虞妗覺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快跳了一下,漸漸越跳越快,猶如擂鼓。

    耳畔轟鳴,虞妗覺得自己的心跳聲秦宴肯定聽見了,有些無措的撥弄著水花,一雙藕臂若隱若現。

    本是無意的舉動,卻不知落在一個血氣方剛,孤寡二十五載,才開了葷,且開葷對象就在眼前的男子眼里,便成了裸裸的誘惑。

    “別動,”秦宴伸手按住虞妗的肩膀。

    虞妗下意識停住手,她只覺得秦宴的手心熱得嚇人,那一點熾熱,透過她肩上的皮膚,一點一點的侵蝕著她的心臟,勾得那不爭氣的東西越跳越快。

    秦宴不比她好多少,手下的觸感猶如凝脂,讓他恍惚的想起前些天那一場風月,也是這一雙手,掌控著身下人如同蒲柳一般的腰肢,一同起舞,淪陷。

    視線不自覺的往上移,落在那微張的檀口上,粉盈盈的一抹,秦宴很想正人君子一點,別開眼不看,卻又覺得口干舌燥,喉口不自覺的滾了滾。

    虞妗后知后覺,猛地退開:“你還看!”

    一聲嬌叱惹得秦宴回了神,虞妗已經躲開老遠,他的手下空空如也,上頭的酒意散了大半,清了清嗓子道:“水冷了,我這就出去,你快些起來吧。”

    說著便背過身,不自覺的念叨著:“你若是病了,我在外也會心緒不寧,戰場上刀光劍影,生死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剩下的三個字消失在兩人貼合的唇瓣間,化為甜膩的水聲。

    秦宴只覺得才散的酒意又如熱浪般襲來,單手扯開身上的大氅,將虞妗裹得嚴嚴實實,攔腰抱起,大跨步往凈房外走。

    房門推開,守在外頭的青黛銀朱看著出來的人滿臉驚悚,掩嘴止住快要溢出喉嚨的驚呼。

    青黛反應要更快些,幾乎小跑著,拉著銀朱猛地關上凈房通往虞妗寢殿的大門,看也不看秦宴,只壓低了聲音喚道:“娘娘?”

    半響,虞妗才揮了揮手。

    青黛松了一口氣,應了一聲,拉著銀朱馬不停蹄的往外走,直到關上寢殿的門,青黛撲通亂跳的心還沒有平寂,她知道那天的人是誰了。

    殿中的燭火熄滅了,床榻間的兩人癡纏,窗外明亮的月光照著帷幔上曖昧的身影。

    “你……若不能回來,我必不等你……”

    借著月光,衣衫漸退的她露出半身雪白,美得驚人,秦宴只看得見她滿目的淚光,其中的恐懼和悲傷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無礙,無礙……”

    作者有話要說:撇開男主光環,宴狗子真像個lsp啊

    第三十九章

    次日等虞妗醒時, 便收獲兩雙,眼巴巴望著自己,大小不一的黑眼圈。

    虞妗擁被起:“什么時辰了?”

    話剛說完, 便驚訝于自己嗓音的沙啞, 掩住了嘴。

    銀朱幽怨的望著虞妗:“大軍剛剛出發。”

    青黛卻欲言又止。

    昨夜的秦宴如同食髓知味的餓狼一般, 抓著她不放,她這不爭氣的最后竟昏了過去,人事不知, 連那登徒子幾時離去也不得而知, 這會兒還半身酸痛, 軟綿綿的提不起勁兒。

    聽說大軍已發,虞妗怔愣了片刻,跳下床榻, 連多一件衣裳也來不及添,急匆匆的爬上城門塔樓的頂層, 踮起腳, 伸長了脖頸使勁瞧, 也只遠遠瞧見一點黑黢黢的人影,伴著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 浩浩蕩蕩的往未知的方向走。

    這是她第二回 送秦宴出征, 那句“臣拜別太后娘娘”仿佛還回響在耳邊, 同樣的塔樓同樣送別的人, 許是有了更深層的關系,虞妗的內心平白升起一陣不舍。

    不知怎么的,虞妗覺得自己心頭一抽一抽的疼,不厲害,卻持續不斷, 眼睛也酸脹得很,眨眨眼,便有淚落下。

    等青黛氣喘吁吁的追來時,虞妗已經緩步走下塔樓,只是瞧著有些魂不守舍,雙眼無神,看到她手里的狐裘才驟然覺得冷,一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青黛忙給她披上狐裘,又把手爐塞她手里,才松了口氣:“外頭冷得很,咱們快回去吧。”

    虞妗應了一聲,拖著腳走得很慢,半響又問:“他走時,有沒有說什么話?”

    青黛至今未從昨夜所見中回過神來,聽她這么一問,當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虞妗怔忪的看著她,想了想便又釋懷了,這些日子秦宴是愛送些yin詞艷曲來,本質上卻仍舊是個不善言辭的,要他能說出什么rou麻的話來,那還真不是秦宴了。

    可想得通歸想得通,虞妗終究是個姑娘家,倔驢勁兒犯了就有些拐不過彎兒來。

    青黛見不得她這悵然若失的模樣,又說:“王爺留了信給您,在您枕頭底下。”

    虞妗馬不停蹄的往寢宮跑,一進門便直奔她的臥榻。

    抱起枕頭就瞧見了一封信,封頁上一片空白,連署名都沒有,只封口上印著有秦宴私印的火漆。

    也不知是近鄉情怯還是如何,虞妗拿著信封的手開始顫抖。

    撕開封口,將信紙展開。

    秦宴的字跡一如他本人,落筆沉穩,力透紙背,襯著信紙上的字,橫撇豎捺字字繾綣,筆筆纏綿。

    “卿卿勿念,不日便回”

    又是這句,你還會不會說些別的,況且,誰是你卿卿?

    虞妗心頭堵得慌,倒在榻上悶頭把自己裹成團,悄悄的抹淚。

    秦宴走了,大燕的日子還得照常過,立春的酬神祭典過后,又按例休了旬假,而后百官還朝,堆積的公務百廢待興,朝中忙得如火如荼。

    虞妗知道秦震那兩父女消停不了幾時,前兩天才和青黛念叨不知他們要整出些什么幺蛾子,第二日秦昭便鬧了起來。

    也不為旁的,是為了才走的秦宴。

    秦震二人這一路來時東躲西藏,盡力隱姓埋名,對朝堂的消息把握便不夠了,才進京便起了一番變故,這倒也安分,縮在行宮里萬事不問,不像是添麻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