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商回宮面壁，靜心倒是抽絲剝繭將思緒理出來了。那畫師鄴淺必定是受了何人之托，特特將消息放出來引母妃入局，著實是直沖自己而來。但大皇子祁顧、二皇子祁惋、太子祁謨，哪一個都有害他的因由，倒叫他不好下手了。

    正當(dāng)他陷入苦局時喚來一道父皇口諭，當(dāng)真救他出了火海，遂而換衣洗面隨幕得貴速速前去。途中祁商與幕公公左右周旋，想套出幾句父皇旨意。幕得貴卻只能搖頭賠禮，不敢揣摩圣意。

    待幕得貴進(jìn)去通報的功夫，祁商只得在殿外候著。明明自己好歹是個皇子，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場，還需像個奴才候著。怎么想都叫三皇子怒火中燒，連同九日滔天的怨恨一起沖向胸口，撞得他胸膛生疼。

    此刻急著給殿下送芋頭糕的廖曉拂也到了，只因太子臨走之前他已許諾會來養(yǎng)心殿外候著，殊不知前頭風(fēng)雨欲來，便往靜候的門口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幾章的太子和四皇子簡直太蘇了，蘇得我要昏過去！！！一個是溫柔總裁打你便打你還要挑日子不成，一個是霸道總裁挑日子就挑日子偏偏不動手打你。

    廖曉拂：哎呀這個好這個好，那個也好，存起來存起來，通通存起來。

    祁謨：蒼天啊，誰在孤褥子底下藏了那么多大棗和花生！拖出去斬了！

    廖曉拂：那是奴才給殿下存的零食……

    祁謨：孤聽聞民間嫁娶取其諧音，有早生貴子之意頭。（莫不是小福子在暗示孤……嘿嘿嘿，甚好。）

    第68章

    走到了眼前廖曉拂才看清正門候著的人是三殿下。可是三皇子不是禁足了嗎？怎會來養(yǎng)心殿了？三殿下也看出了他，廖曉拂心道不好，可此時退下去就是大不敬之罪，只得硬著頭皮迎上去。

    “奴才廖小福見過三殿下，小福子給殿下請安。”身上好歹有八品的官職了，廖曉拂也可報上大名，不再是從前那個無姓無名的灑水太監(jiān)小福子。

    祁商抬頭微顯出些錯愕，怎么兩月未見，這奴才在太子殿里吃了仙草竟猛躥了一寸，退了些許從前的小家子氣，女兒相的眉目也生出幾分別有韻味的英氣來了。白玉發(fā)冠隱在首領(lǐng)太監(jiān)的官帽下忽浮忽滅，又與他樣貌相稱。身上所穿青緞也不是奴才能得著的布料，看來宮中傳言也是有幾分真，如今的小福子果真給太子做了小寵。

    如此看來還是大皇兄有遠(yuǎn)見，這張臉確實難得上乘，才堪堪年長一歲就標(biāo)志起來，再過二年怕是宮里頭藏不住這號人了。只是長相好歸好，大皇子欲求之事竟讓太子占到便宜，再如何也就是個寵宦。祁商想到太監(jiān)污濁的身子和雌伏男兒身下承歡就胸口作嘔，越看小福子越是氣從心中生。再如何自己還是個皇子出身，一個寵宦算什么東西，竟也敢與他并立在正殿門口了？

    “廖公公別來無恙啊。”祁商聽殿內(nèi)一片寂靜無聲，知道幕得貴一時半會兒返不來，便調(diào)笑說道：“宮中日子無冷暖，但有薄厚好壞，本皇子只是一朝被他人陷害，落難禁足，竟要與一個八品小公同樣等著候著，可見廖公公這日子是過得不錯吧？”

    廖曉拂一聽便知這話來者不善，趕忙悶聲應(yīng)道：“殿下抬舉了奴才，萬萬使不得。主子永是主子，奴才只能是奴才。小福子怎敢與三殿下相提并論。”說完廖曉拂默默思量，幸虧師父已經(jīng)先走了，誰知道三皇子還有什么難聽話等著他呢。

    祁商在心中啐了一口，冷笑一聲又道：“本皇子可不敢抬舉廖公公呢，現(xiàn)下誰人不知太子殿里養(yǎng)著個閹人，寵得沒邊兒。說到底還是廖公公身上功夫好啊，才好叫五弟夜夜樂不思蜀，食髓知味，也不知身上這匹青緞又是承歡幾回?fù)Q來的賞呢？還是身下邊兒缺了那么一塊兒，廖公公也是痛定思痛，真拿自己當(dāng)個女人身給太子用了？這等氣概還真不是隨意擇出個小公就能有的，廖公公好能耐。”

    雖說給殿下當(dāng)了假幌子就該知道遲早這種話要聽得，可頭一次入耳還是叫廖曉拂恥紅了雙頰。聽三皇子語氣陰冷挑釁，就知他是想將郡主一事所壓下的怨毒氣撒出來，廖曉拂也不敢不應(yīng)對，只得禮數(shù)周全，好叫三殿下挑不出他的刺兒來。

    “三殿下教訓(xùn)得是，小福子是太子殿中的奴才，殿下賞什么都是好的……能為殿下解憂，也是奴才份內(nèi)的活兒。”廖曉拂說道，語氣淡淡又不敢反駁。只是方才那些話還在兩耳間徘徊，回響刺耳。

    祁商眼角眉梢燒起掩飾不住的怒意，這話放在以前聽必定動不起怒，恰恰此刻是他毒火攻心的時候，這里頭的毒有他父皇給的，有武貴妃一派給的，有鄴淺給的，更有那不知是何身份的害他之人給的。哪怕千千萬萬個人中就沒有眼前這位小公，今日也由不得他喊冤。瞬而又恢復(fù)成淡然陰冷的模樣，一笑道：“解憂還能解上床榻，廖公公當(dāng)真對五弟情深義重呢。本皇子話里話外都沒責(zé)怪太子，你倒先將自己主子擇得干凈，養(yǎng)你這么個小寵，五弟不虧。”

    廖曉拂始終垂手未動，神色微微由暖轉(zhuǎn)冷又轉(zhuǎn)暖，就是咬住了嘴唇，知道此刻不可頂撞，抿著嘴一言不肯發(fā)。

    三皇子說著，見他沒動，又重重嘆了口氣道：“只是寵宦終歸見不得光。太子現(xiàn)下能寵著你，那是他心里頭無牽無掛又未娶妻。可廖公公別忘了，五弟他終歸是個男子，男子終歸是要娶妻納妾生子養(yǎng)女。這你都給得起嗎？還是廖公公只求蜉蝣一日茍且，不得善終也罷？本皇子好心提點你一聲，萬萬不可對宮中的男兒動情，否則必定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