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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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他使了一個眼色,身后兩個小二連忙過去把人扯開了。 小翠見勢不妙,大聲哭喊道:“幾位公子發發善心,幫幫我吧?!?/br> 這時正巧有一書生路過,見狀沖了過來,一把將兩個店小二推開,罵道:“你們幾個大男人,作甚欺負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br> 掌柜的臉色發黑,口中解釋道:“公子誤會了,這位姑娘說要賣身葬父,我同情她可憐,早前已經給了安葬老人的銀子,只是她依舊不走,現在還要糾纏客人,實在是令人為難?!?/br> 書生看向小翠,但后者只是搖頭落淚,一副可憐的模樣。 不用她多說什么,書生就喝道:“方才你們合伙欺負她,這是我親眼所見,尤其是你們幾個枉為讀書人,難道不知道憐惜弱小?” 孟庭可不是能受氣的人,聽了這話冷笑道:“這人誰啊,一副假仁假義的樣子,說得這么好聽那你幫她吧,我們可沒功夫浪費?!?/br> “快走快走,今日真是晦氣。”徐子峰也是皺眉不已,尤其是他衣裳上還有一攤淚水。 掌柜的又是連聲道歉,又親自將他們送上了馬車。 小翠正要追上去,卻被那書生一把拽住,他大聲喊道:“姑娘,別求他們,這些冷心冷血的人不幫你,我來幫你!” 小翠甩了一下也沒能甩到他的手,臉上只能含淚說道:“多謝公子。” 另一頭,孟庭拉著蘇鳳章兩人上了自家寬敞的豪華馬車,一上車就笑了起來,罵道:“這傻子哪兒來的,第一次瞧見這種愣頭青。” 徐子峰也說道:“可不是嗎,那女子一看就有問題,居然還上趕著幫忙。” 孟庭又看向蘇鳳章,帶著幾分笑意問道:“不過蘇兄,沒想到你居然躲得那么干脆,原以為像你這般脾性好的文人,肯定也是憐香惜玉的?!?/br> 徐子峰也打趣道:“可不是嗎,躲開的時候也不知道拉我一下,害我被她抱著腿哭。” 蘇鳳章摸了摸鼻子,也覺得自己方才有點過分,至少也得把徐子峰也拉開才是:“徐兄,我給你賠個不是,下次一定拉著你一起躲開?!?/br> 三人對視一眼,頓時都哈哈大笑起來。 徐子峰笑問道:“你們是從哪里看出那女子不對勁的?” 孟庭挑了挑眉,淡淡說道:“老子十三就縱橫風月,遇見過的事情多了,這種小伎倆怎么能騙過我,不是本公子驕傲,她一哭我就聽出來了?!?/br> 徐子峰也笑道:“當年我還曾被騙過一次,不過那人是我娘安排的,怕我出門在外,一個人反倒是落了套,索性找一個來騙騙我,讓長記性?!?/br> 蘇鳳章聽得目瞪口呆,暗道原來你們古代人這么會玩。 此時兩人同時轉身,問道:“蘇兄,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蘇鳳章也不隱瞞,分析道:“青州是繁華之地,或許也有食不果腹的人家,但畢竟很少?!?/br> “這女子說要賣身葬父,但卻精心打扮,拿了掌柜的銀子也不走,難道貧苦人家還想要風光大葬不成?” “她一個女子,還是妙齡女子,上來就敢抱男人的大腿哭訴,沒有半點羞怯猶豫,可見此事對她來說不算為難,正經人家的女兒哪里會如此?” “再者,若是外來戶,口音便不該是青州的,若是青州本地人,難道就尋不到親朋好友?” “從頭至尾,她身上都是矛盾,讓人懷疑賣身葬父到底是真是假?!?/br> “不過即使是真的,既然掌柜的已經給了銀子,我們與她非親非故,男女授受不親,若是上門幫忙反倒是不妥,害了人家的名聲豈不是罪過大了。” 聽了這話,孟庭與徐子峰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孟庭更是摟著蘇鳳章的脖子說道:“蘇兄,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今日幸虧李三郎醉過去了,要是他醒著必定被糾纏不清,他那個人啊看著一臉精明,其實是個蠢的?!?/br> 蘇鳳章疑惑的看過去,孟庭湊在他耳邊說道:“你是不知道,李三郎之前為一個妾室下了他家媳婦的面子,鬧得家里頭不得安寧,最后還是李夫人出面收拾的,嘖嘖?!?/br> 徐子峰也深有同感的說:“咱們這樣的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這種來路不明的可不能碰,不但幫不了人,反倒是惹了一身sao?!?/br> 孟庭哈哈笑道:“此話極是。下次我帶你們見識見識陽春河岸的姑娘們,那才叫一個風情萬種,儀態萬千,絕不是野花野草可比的?!?/br> 眼看話題往一個奇怪的方向轉,蘇鳳章連忙打住:“咱們很快就得啟程上京,恐怕是不會有這個下次了?!?/br> 徐子峰就提議道:“這倒也是,不如咱們一道兒走,路上還能有個照顧。” 三個人就在車上把這事兒定了,進了城中,蘇鳳章才回到自家的馬車上。 一上車,蘇阿榮就轉頭問道:“二郎,方才臨江樓掌柜送了個禮盒過來,我一開始不收,但他說你知道此事,是今日畫畫作詩的潤筆費,我就留下了。” 蘇鳳章點了點頭,打開盒子一看到是驚訝了一下,他很快合上盒子,笑道:“確實是潤筆費,這位掌柜可真是大方?!?/br> 第107章 花樣百出 就如蘇鳳章所言的,八月秋闈結束,他們這群新晉的貢生并沒有多少閑暇時間,馬上就得準備上京,如果不能在冬天之前趕往京城,等到運河冰封,到時候想要去可就難了。 對于南方的貢生而言,坐船雖然慢了一些,但穩當,并且比走陸路安全許多。 這一次文先生取代了蘇趙氏,忙里忙外的幫忙收拾,口中不無感慨的說道:“當年我也曾上京趕考,只可惜去了兩次都是無功而返,后來年紀愈發大了,只好斷了這個念頭?!?/br> 文竹撞了一下身邊的人,笑道:“爹,你看著吧,鳳章肯定能考一個進士回來?!?/br> 文先生對弟子和煦如春風,對兒子卻秋風掃落葉:“鳳章的本事我是相信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讀書,也為你爹面上增光。” 文竹摸了摸鼻子不肯說話了,背地里使勁的給蘇鳳章做鬼臉。 文先生將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道來,見蘇鳳章身邊只有一個蘇阿榮又不放心,甚至提議道:“鳳章,不如先生隨你一起去京城?” 蘇鳳章連忙拒絕:“先生,此事哪能勞煩您啊?!?/br> “我有蘇阿榮跟著,此次又是跟孟庭徐子峰他們一起出發,相互之間也能有人照看。” 這么一說,文先生倒是放心了一些,“倒也是,徐子峰是京城人士,孟庭也是青州大族出生,你跟著他們一起走倒是安穩?!?/br> 提起這個,文竹好奇的問道:“徐子峰倒也算了,我聽說孟庭此人恃才傲物,是個油鹽不進的家伙,你怎么跟他好上了?” 蘇鳳章解釋道:“傳聞未過言過其實,孟兄雖然不算平易近人,但也不難相處?!?/br> 文竹挑了挑眉,頗有幾分醋意的說道:“哎,什么時候開始你人緣這么好了,以前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如今都不知道能排到第幾。” 蘇鳳章一把勾住他的肩膀,笑道:“放心,你永遠是第一?!?/br> 文先生見不得他們這般說笑,搖頭無奈:“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行?!?/br> 文竹被罵得多了根本不怕,只當沒聽見這話,繼續嘀咕道:“哎,你這一去,咱們還不知道多少年之后才能再見?!?/br> 蘇鳳章就笑了:“你對我就這么有信心,萬一沒考中的話,明天我就灰溜溜的回來了,到時候想見還不容易?!?/br> “啊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文竹比他還要緊張,“你怎么可能考不中,現在出青州府一問,誰不知道咱們蘇大才子的名聲?!?/br> 蘇鳳章翻了個白眼,問他:“蘇大才子給你的畫藏好了沒,丟了別再問我要了。” 文竹嘿嘿笑道:“早就放好了,到時候我要裱好了掛起來,就掛在大堂里頭,讓那些求畫不得的家伙看看,什么才是千金難買的佳作?!?/br> 這話是說蘇鳳章一戰成名,若說之前《歲花吟》帶來的名聲還是虛的,那么現在蘇才子的名聲扎扎實實,甚至有人捧著銀錢上門求畫。 蘇鳳章如今又不缺銀子,自然一概拒絕了,誰知道這般一來名聲更勝,甚至有人愿意花一千兩白銀求購臨江樓那副畫,最后雖然沒成,這千金難求的名聲倒是傳出去了。 兩人正說笑著,蘇阿榮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二郎,方才有個小廝送了一封信過來。” 文竹打趣道:“又是誰家送來的請柬吧?!?/br> 蘇鳳章接過去打開一看,倒是微微挑眉。 文竹探過頭一看,下意識的想要驚叫,但注意到自家老爹還在旁邊才止住了。 下一刻他就瞧見蘇鳳章若無其事的將這封信疊好塞回信封,十分坦然的繼續收拾東西。 等蘇鳳章站起身進了書房,文竹連忙跟了進去,鬼鬼祟祟的鎖上門問道:“鳳章,這是哪家小娘子給你寫的情信。” 蘇鳳章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上面沒有留下署名,我如何知曉。” “我幫你仔細看看?!蔽闹褚话褤屵^那封信,念了起來,“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哀。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小女子敬慕蘇公子人才,愿兩情相許?!?/br> “公子若有意,今日黃昏,月前柳下靜候佳音?!?/br> 文竹念到最后臉頰緋紅一片,訥訥說道:“這小娘子也太大膽了吧,居然約你私會。” 抬頭一看蘇鳳章一就四平八穩,臉頰都沒紅一下,文竹忍不住問道:“小鳳兒,這你要去嗎,雖說作風大膽了一些,可這小娘子怕是十分敬慕你,才敢如此?!?/br> 蘇鳳章淡淡說道:“當然不去。” 這話雖然在預料之中,但文竹還是可惜的說道:“真的不去嗎,我還想看看這小娘子長得漂不漂亮,若是漂亮的話倒也不是……” 蘇鳳章拿書砸了一下他,冷哼道:“別想了,被先生知道的話肯定會狠狠責罰你。” “不過你看不上她也是正常。”文竹話音一轉,“憑你這相貌人才,以后愛慕的小娘子肯定多得是,錯過一個也不可惜。” “哎,你對這情信怎么看?”文竹十分八卦的問道。 “筆跡虛浮,內容應付了事,無甚心意?!碧K鳳章評價了一句。 文竹愣了一下,暗自覺得有些奇怪,蘇鳳章并不是那種尖酸刻薄之人,如今有小娘子求愛上門,即使他看不中也不該詆毀人家才是。 雖說這封信并不文采斐然,但也不用如此吧,文竹瞧了他一眼滿腹疑惑。 蘇鳳章卻沒管他,過了一會兒就把外頭的蘇阿榮喊進來,避開文竹囑咐了幾句。 蘇阿榮急急忙忙的出門了,文竹看著心中更加疑惑,難道蘇鳳章思前想后覺得不能讓小娘子白白等著,這才派蘇阿榮過去趕人? 這頭蘇阿榮出了門,順著蘇鳳章提到的地點趕了過去,但他并未露面,反倒是鉆進了對面的一棟酒樓里頭。 日暮西斜的時候,蘇阿榮盯著那邊的一棵大柳樹左看右看,果然瞧見一個身穿嫩黃色長裙的女子走了過來,臉上蒙著面紗,依稀可見一雙盈盈雙目。 那女子在樹下左等右等也不見有人來,一直到夜色深了才憤憤不平的離開了。 蘇阿榮立刻轉身跟上去,遠遠的綴在后頭。 他曾經跟村中獵戶學過一些本事,這會兒跟蹤一個弱女子不在話下,那女子也無甚防人之心,一門心思往前走,最后從后門進了一棟大宅子。 蘇阿榮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她出來,索性繞到正門口查看,弄清楚了這宅子的主人這才回去。 回到文家,蘇鳳章并未歇息還在書房中等著,見他進來便問道:“如何?” 蘇阿榮立刻說道:“二郎,你猜的不錯,那小娘子最后真的進了錢家?!?/br> “我在附近打聽了一下,確定那是錢同知的宅子,不過她是偷偷從后門進去的,有人在那邊守著,并未驚動其他人,我怕被發現跟的遠,也聽不清他們說了什么?!?/br> “二郎,你為何知道那小娘子是錢家的人,難道那是錢家的小姐?” 蘇鳳章微微笑著,眼中卻帶上了幾分冷意:“她怎么可能是錢家的小姐?!?/br> 蘇阿榮一頭霧水:“那會是誰,難道是丫鬟,但一個丫鬟哪里敢寫信給你,就算她想寫也不該識字嗎。” 蘇鳳章沒有回答這話,今日這封信送過來的時候他便覺得不對勁,他的名聲傳出去才多久,怎么可能就有小娘子求愛上門,要知道大周對女子雖然不算苛刻,但這行事實在大膽。 他忍不住想到昨日遇到那賣身葬父的女子,若說巧合的話,現在回想當時她的眼神從頭至尾都在自己身上,實在是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