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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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蘇典吏病逝,衙門中也有幾個同僚派人過來祭拜,但縣太爺卻是沒有露面。 丁管家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后跟著兩個小廝,還有一輛馬車,他招呼了一下,兩個小廝就動手將馬車里頭的東西搬了進來。 一進門,丁管家就長揖到底,“蘇夫人,蘇少爺,蔡大人省親歸來,才知道蘇典吏病故了,竟是未能送他最后一程,蔡大人悲痛難忍,這才差我過來祭拜,告慰蘇典吏在天之靈。” 一番話,便把縣太爺為何之前沒來,現在才來的緣故說得一清二楚,聽起來倒是也真誠。 蘇趙氏一聽這話,眼淚都落了下來:“難為蔡大人還惦記著我家老爺。” 蘇鳳章的眼神卻微微一閃,他一直覺得蘇典吏是得罪了縣太爺才被免職,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這其中必定有些官司。 只是現在蘇典吏死了,縣太爺肯定不愿意告知他們,這件事怕是要成為永遠的秘密。 丁管家又嘆了口氣:“蘇典吏這些年來勤勤懇懇,從無出錯,此次原本只是回家待一段時間,等過了風頭便能起復,只可惜世事難料,竟成了天人永隔。” 這話是真是假無人得知,但蘇趙氏卻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證,連聲說道:“是我家老爺沒有福氣,竟是沒能等到那一日。” “這位就是蘇少爺吧,看著也是儀表堂堂。”丁管家對蘇鳳章的印象顯然并不深刻。 蘇鳳章拱了拱手:“不敢當,娘,不如我陪丁管家去父親墳前祭拜?” “好好好,照顧的仔細一些。”蘇趙氏吩咐道。 丁管家做事情周到,還帶著祭拜用品,一個小廝跟著他們一塊兒走,另一個小廝還在往里頭搬東西。 蘇鳳章在前面帶路,有心試探一二,便開口問道:“蔡大人還能記得亡父,在下感恩懷德,銘感不忘,只是如今熱孝在身,倒是不便上門致謝。” 丁管家只是說道:“蘇少爺有這份心就足夠了,蔡大人知道蘇家的情況自然也不會怪罪。” “父親尚在的時候,常常教導我們兄弟要記住蔡大人的恩德,如今他跟大哥都不在了,我們一家卻還牢記在心。”蘇鳳章開口說道。 丁管家的眉頭稍稍一動,以前只聽說過蘇典吏的大兒子才華出眾,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卻沒料到這次子也聰穎過人。 此次既然是蔡大人親口吩咐的,丁管家也不在意繼續賣蘇家一個好:“蔡大人與蘇典吏一直相得益彰,只可惜蘇典吏英年早逝……蘇公子將來若是想要考取功名,遇到難處也可來請教蔡大人,看在蘇典吏的情分上,想必蔡大人也愿意指點一二。” 這話的意思,倒像是蘇典吏跟知縣大人的關系十分不錯,但若是真的那么親密的話,怎么可能忽然將蘇典吏免職回家? “若能如此,小子自然感激涕零。”蘇鳳章只能這般說道。 到了墳前,丁管家果然認認真真的祭拜,至少比陳老爺真誠多了,還掉了兩滴眼淚。 陳老爺那時候,如果不是他盯著,又有一群族人看著,估計連磕頭都不肯。 在蘇典吏墳前,丁管家也是說道:“蘇大人,您走好,蔡大人記得您的好,會看顧著蘇家,您在地下也可以安心了。” 天寒地凍的,他們也沒有在墳前多待,很快就回到了蘇家。 此次前來,丁管家不但肩負著祭拜的任務,還給蘇家帶了不少禮物。在他們上山的這會兒功夫,另一個小廝已經迅速的給搬到了蘇家的院子里。 丁管家只說道:“蘇夫人,蘇公子,這些都是蔡大人特意準備的,還請千萬不要推辭。” 蘇趙氏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兒子,卻見蘇鳳章點了點頭,她開口道:“恭敬不如從命,二郎,三郎,你們要記住蔡大人的好。” 蘇鳳章蘇蘭章自然應是。 禮物送到,丁管家便要起身告辭。 蘇趙氏連忙留人:“丁管家不如留下來用頓飯,雖說粗鄙,倒也暖和。” 丁管家卻道:“老丁我還得回去復命,今日便不多留了,蘇夫人,蘇公子,保重。” 等人走了,蘇趙氏還說:“沒想到蔡大人還能記得我們蘇家。” 白姨娘這才敢過去清點禮物,這一看卻吃了一驚,其他的不說,里頭最貴重的不外乎一根人參,看著能有十年年份,另外還有一百兩紋銀,就放在最下面的匣子里頭。 “這也太貴重了。”蘇趙氏過來一看,也是皺起了眉頭,她方才看上面的東西,只以為是一些吃吃穿穿的土貨,沒料到最下頭放著的是人參和銀子。 即使是縣太爺,這出手就是一百兩可不少,更別提旁邊還有一根看得出年份的人參。 “鳳兒,你說這禮物咱們能收下嗎?”蘇趙氏有些惴惴不安,她好歹是當過許多年官夫人,知道禮物越重越是不好拿,燙手。 “收下吧,縣太爺派人送來的,咱們不收反倒是不好。”蘇鳳章這般說道。 就他今天的試探來看,縣太爺對蘇家的態度確實是好得過分。 這會兒又送上了大禮,要么蔡大人跟他死去老爹的感情真的好,要么就是蔡大人心中有愧,送上一份厚禮作為補償。 若是感情真好,蘇典吏怎么可能被免職回家,后者的可能性顯然更大一些。 不過這樣也有好處,至少這位蔡大人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對他們蘇家也沒有惡意。 聽兒子這么一說,蘇趙氏也點頭:“沒錯,若是我們退回去,說不準蔡大人還以為蘇家看不上這點東西,反倒是把人得罪了。” 她親手將這兩樣最貴重的收起來,又抓了一把糖果塞給兩個孩子,連蘇鳳章都沒拉下:“你們嘗嘗,剩下的讓白姨娘放著,留著給二郎和慧慧吃。” 白姨娘笑盈盈的將糖果收了,又問:“剩下的這些可怎么辦,許多咱們可吃不了。” 全家都要守孝,丁管家送來的東西里面還有臘rou咸魚之類的干貨,自然是不能吃的。 蘇趙氏很快說道:“這些天多虧了鄉親們幫忙,咱們收拾收拾,給每家每戶送一點,小叔和村長那邊多送一份,也讓大家嘗嘗縣太爺家的臘rou味道。” 第8章 送禮 蘇趙氏白姨娘棗兒和魏娘子一起,很快就把丁管家送來的禮物收拾好了,他們自己能用的就留下,不能用的單獨放出來,按照關系親疏分成了幾十份。 蘇趙氏指著其中兩樣,說:“這里頭一份給你二叔家,一份送去村長家,其他的就送之前來幫過忙的鄉親,鳳兒辛苦一下,你帶著三郎一家一家的去送。” 最有猶豫了一下,蘇趙氏還是交待道:“鳳兒,先去村長家,送東西的時候說點好話。” 蘇鳳章點了點頭,領會了蘇趙氏未出口的意思,以后他們家肯定要常住村里,雖說有蘇二叔一家在,但村里頭做主的人卻是村長。 “走吧。”蘇鳳章將最多的兩樣禮物拎起來,蘇蘭章乖乖的拎著兩樣小一點的。 這些臘rou咸魚什么的不算珍貴,在村里頭卻也是稀罕的東西,蘇趙氏用麻繩綁起來,提著倒是十分方便,就是蘇鳳章力氣不大,一會兒手就被勒出紅痕來。 蘇蘭章吭哧吭哧的走在他身邊,出了家門就道:“二哥,我們為什么要把rou送給村長,就算自己不能吃,送給二叔家也好啊,我不喜歡村長。” 當初蘇宗章把自己給氣死了,蘇典吏怒氣攻心,曾說要去衙門告狀。 當時就是村長蘇文忠帶著人攔住了他,怕他真的去衙門,到時候反倒是惹了官司。 蘇典吏氣昏了頭,死前在家中大罵村長蘇文忠是個軟蛋,沒骨氣,不幫村人出頭倒也罷了,不知道是不是收了陳家的錢才來說好話。 蘇蘭章就是聽了父親這話,對那位村長的印象一直很差。 不過就蘇鳳章看來,蘇文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當時就算去告狀了,知縣蔡大人不在,這種婚嫁之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再者,在此之前別人可都以為蘇典吏得罪了蔡知縣。 “蘭章,以后我們就要住在村里頭了,村長就是這里的老大,你懂嗎?”蘇鳳章不說那些諒解的話,只是這么說。 蘇蘭章一聽,悶悶不樂的說道:“二哥,我知道了,在縣城蔡大人最大,在這村長最大。” 瞧他蔫頭耷腦的樣子,蘇鳳章很想伸手摸摸腦袋安慰一番,只可惜他手里頭提著東西,只得說道:“放心吧,有二哥在。” 蘇家的宅子位置十分不錯,距離村長家也就幾步的功夫,很快他們就到了門前。 鄉下人家不流行大白天的關門閉戶,蘇鳳章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大伯,在家嗎?” 很快就有人出來招呼,是村長的婆娘劉氏:“當家的,是蘇家二小子來啦。” 蘇文忠比他們的親爹還要大幾歲,也是蘇姓族人,不過兩家的血脈并不親近。 他原本蹲在廊下抽旱煙,聽見這話就站起身來:“這么大冷的天,二郎怎么來了?” 鄉下人家守孝規矩不大,但他們家還在熱孝中,沒事估計是不會出門溜達的,尤其這一大一小手里頭都提著東西。 “是這樣的,方才縣太爺蔡大人念舊情,派管家過來祭拜了我父親,還送了不少禮物,只是這些臘rou咸魚什么的葷腥,我們家現在是吃不得,我娘便讓我送給鄉親們嘗嘗鮮。” 蘇鳳章笑著將一只手上的東西遞過去。 蘇文忠皺了皺眉頭,說:“這多好的東西,怎么能平白送人,臘rou咸魚都放的住,你們自家放著到時候吃就是了。” “雖然是腌過的的,但天氣一熱也容易壞。”蘇鳳章卻堅持遞過去,“總不能爛在家里,大伯,我爹的身后事多虧了你們cao辦,您就別客氣了。” 好說歹說,蘇文忠到底是收下了。 東西收下了,蘇文忠也直白的說:“你們就安心在村里頭住著,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來找我,若是有不長眼睛的欺負你們,看我怎么收拾他們,別的不提,這一畝三分地,大伯的話還能管用。” “多謝大伯,有您這句話,我們也安心了。”蘇鳳章笑著說道。 蘇文忠又說:“你祖父,爹爹,大哥都是讀書人,二郎,以后蘇家就靠你了,你也得好好讀書,早日考取功名,他們泉下有知才能安心。” 提起讀書這事兒蘇鳳章只覺得口苦,但這會兒只能應是,蘇文忠又開口留飯。 蘇鳳章連忙告辭:“那我們就先走了,還得去我二叔家一趟。” “哎,怎么也不坐下來喝杯茶。”劉氏剛端了茶水出來,瞧見人都走了。 不過一看桌上的東西,她心底就高興起來,臘rou咸魚可都是好東西,這么多夠他們家吃上好久了,“沒想到這個蘇家小子,倒是比他爹會做人。” 蘇文忠白了她一眼,罵道:“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你以為他只是來送禮啊?” 劉氏不樂意了:“東西都擺在這兒呢,不是送禮是什么,以后他們得住在村里,討好你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送禮是送禮,也是敲打。”蘇文忠嘆了口氣,敲了一下自己的煙桿兒。 瞧瞧孩子的話說得多好,又是知縣蔡大人又是丁管家的,可不就是明擺著告訴他,蘇典吏雖然不在了,但人脈還在。 這些臘rou一送,那些以為他們家孤兒寡母好欺負,想要過去踩兩腳的就得掂量掂量,畢竟不是誰死了,縣太爺都能記得給你家送一車東西的。 蘇鳳章和弟弟兩個走了一早上,才算把禮物全部送完了,收到禮物的村人自然喜上眉梢,對他們倆的態度也十分和善。 往回走的時候,蘇鳳章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們家正在守孝的事情,知縣大人不可能不知道,丁管家辦事情面面俱到,也不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 那么他送來的禮物之中有大量的臘rou咸魚,是不是故意為之呢? 畢竟這些東西,蘇家最大的可能就是送人,這一送人,東西哪來的自然也瞞不住。 莫非這位知縣蔡大人這般的細心,通過這種委婉的方式,表達了他對蘇家的庇護? 不過這一切都是蘇鳳章自己的猜測,他總不可能去問蔡大人事情真相的。 在蘇鳳章看不到的地方,丁管家回到縣衙,第一時間就面見蔡大人稟告了此事。 他說得事無巨細,從頭至尾竟是丁點都沒露。 蔡大人撫著自己的山羊須,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辦事,我從來都是放心的。” 不知道想起何事,蔡大人嘆了口氣,露出幾分憂思:“早知如此,當初或許不該讓蘇典吏去擔了責任,最后反倒是害了他性命。” 丁管家連忙說道:“此事也是陰差陽錯,哪有人能想到那陳家這般無情,上趕著落進下石,偏偏蘇家大公子又……這一切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不然過上一年,蘇典吏還能回來。” “陳家,哼。”蔡大人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冷笑道,“他們還以為自己攀上了高枝兒,哪能想不過是個采辦,這陳家小姐送過去,還不知道能活得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