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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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溫在廚房的,起晚了就把小籠包熱一下,我去學校拿畢業證,很快就回來。——沈遇書” 大學畢業,幾乎就是各奔東西,對于沈遇書卻是一個人的畢業,沒有畢業典禮,只有象征著學歷的畢業證與學位證。 從辦公室出來,沈遇書回了趟宿舍,正好剩下三人都在。 各個反常地低頭看書,想必是在準備期末考試。 瞧見他,林至就開口鬼哭狼嚎:“遇書!好羨慕你可以提前畢業,期末考試殺我!” 沈遇書興致索然:“有什么好羨慕的?” “當然值得……誒?”林至突然覺得不對,目光上下打量他:“你下個月就要出國了吧?怎么不高興啊?” 另外倆人也搬過椅子朝向他,豎起耳朵聽八卦。 沈遇書用懷疑的目光掃了他們一眼,三個單身狗,能對他有什么幫助? “讓我猜猜……”路洲一臉賤相地笑:“是不是因為顏大神?” 沈遇書抬起眼,而后坐了下來。這反應,那就是了。 林至趕緊追問:“為什么啊?我女神受不了異地戀要甩了你?還是你不放心我女神?” 這都什么和什么……男生宿舍基本上沒有秘密,沈遇書和他們簡單說了下,大概就是他要出國了,顏姝卻沒有半點舍不得。讓他就這樣出國,如何能放得下,如何能甘心。 “哦~”林至懂了,一語中的:“就是你沒有安全感。” 周海洋“嘖嘖”搖頭:“不是說女生在談戀愛才容易戀愛腦么?怎么到了咱遇書這兒許久反過來了?” 林至立馬驕傲:“我女神是一般人嗎?” 當然不是一般人,一般男人都比不上她,如此前科累累,沒有安全感倒也正常。 一涉及到女神,林至的智商就要乘以二,立馬質問:“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女神?” “不是。”沈遇書抬起頭,望著宿舍里起了皮的天花板,就知道不能指望這群人。 愛一個人就要相信她,這個道理他明白,他從來沒有不信任她。他能感受到,顏姝對自己的愛,對自己的占有和熱烈。可他們之間幾乎沒有過矛盾,她不喜歡吵架,偶爾一點小脾氣一哄就順桿子往上爬,幾乎是一個完美的女朋友。她的愛太獨立了,總讓他有一種自己不被在意的錯覺。 “呃……”林至搓了搓下巴,說:“我女神能和你在一起這么久,肯定是真的喜歡你,這件事上……雖然是我女神,但你也是我兄弟,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沈遇書掃了他一眼,淡淡地問:“什么意思?” 林至露出一個“你怎么這么笨”的表情,說:“就是你剛出國的這段時間,她之前怎么對你的,你就怎么對她啊,按我偶像這種戀愛方式,如果真的喜歡你,應該沒人能忍受得了。” 人就在身邊,沒有感覺,跨越了那么遠的距離,遠在異國,是人都會多想。 沈遇書:“……” 果然不能指望,出的都是什么狗點子? 顏姝對他,除了不愛主動聯系他,好像也沒什么缺點了。身在異國,讓他不聯系她,他怎么能忍得住。 沈遇書出國這天,顏姝又一次曠工,開車送他。一路上車流順暢,沒有一點堵車,好似在祝他一路順風。 她開車一路,沈遇書叮囑一路:“學姐別抽煙,別喝酒,給你請了阿姨,一日三餐記得吃。” 顏姝此時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幸福的無奈,拖著嗓音:“知道啦。” 到了機場,沈遇書突然想起:“對了,我在瀾禾上邊買了一套別墅,如果你不想住現在的地方,就去上面。” 顏姝忽然猝不及防地吻上去,一分鐘后,拍了拍的臉,笑了起來:“等我來找你哦。” “嗯。”沈遇書緊緊抱著她,從未有過如此不舍,在她耳邊狠狠地低聲威脅:“不準碰別的男人,看也不行,jiejie記得我的話。” “關起來是吧?”顏姝回抱住他,眼角翹起一點微妙的弧度,十分得意:“等著你回來關我哦。” “走了。”沈遇書拍了下她的后腰,像是狠了狠心,一轉身,拖著行李往里走去,頭也沒回。 顏姝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才動身回去,忽然覺得有些不習慣,像是心臟陡然被人挖空了一大坨。剛剛她為什么要不耐煩他的嘮叨呢?應該聽他講完,肯定還有很多話要說。 沈遇書晚上到的m國,給她打了電話,匆匆說兩句就掛了。 顏姝看著這間不大不小的臥室,原來兩個人住這么一套房子,還不覺得。今天,突然覺得這臥室有點大了,一個人住的話,太空了。 她在被子上滾來滾去,試圖給自己滾一身他的味道。 “失去”一個人實在是有點難受,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顏姝決定每天按時到公司打卡上班。 顏姝插入她的專業團隊,逐漸接觸到真正的管理,精力旺盛的人對新事物都具有足夠的好奇心。于是她真正地繁忙起來,去參與一個案子的開始與結束,緩慢得心應手。 顏氏的員工半點不意外:就知道您之前在賣人設! 這種新鮮感暫時填補了顏姝心里的“失去”,每天早起就工作,回家就睡覺,根本沒有時間去想他。 今天,她作為顏氏董事長應邀參加一個酒會,與一般酒會一樣,除了一些上流社會人,就是一些比較有名氣的明星。 顏姝沒興趣在這樣的場合與人虛與委蛇,躲到角落里喝酒,喝了一點,突然想起沈遇書的叮囑——“學姐,別喝酒”。 她下意識放下就被,換了杯果汁。 在她不遠處,兩三個年強人推推搡搡,最終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其中一個向這邊走過來。 對方給她推了張名片,含著兩分恰到好處的微笑,“顏小姐,您好。” 顏姝抬起眼,目光打量了下站在她面前的年輕男人:“認識我?” 對方嘴邊的笑意加深:“zero的大名誰沒聽說過,請問——” “不好意思。”顏姝截口打斷他,微笑道:“我有男朋友了,今晚沒時間。” “啊。”年輕男人愣了下,似乎有點難以置信,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道:“不好意思,打擾了。” 熱鬧的酒會人來人往,每一個人都摟著漂亮的女伴,戴著毫無瑕疵的面具,紳士、優雅、和善。 顏姝仍舊覺得自己融不進他們。 這是她第一次和別人說自己有男朋友,原來是這樣一種感覺,有一個人和她是這樣的關系,她與這個世界,只有和他是有聯系的。突然有點理解那些愛在朋友圈秀恩愛的人,她也很想要讓全部人知道,他屬于她,她也屬于他。 回到家,顏姝打開電腦,就發現了ipa發來的郵件,通知她的《掌控》入圍了最后的決賽。說實話,她并不覺得意外,和以前以前獲得金像獎一樣,她沒有一丁點欣喜。 可現在,興許是今晚想到了那么一個人,她忽然覺得有些欣喜,迫切地想要和他分享這一喜悅。下意識打開微.信,顏姝嘴角的笑容逐漸凝固—— 她才發現,他們已經這么久沒有聯系了啊。上一次聯系還是半個月前,他到達m國,給她打的電話。第一次,她感到了如此地不安、慌亂。 他為什么不找自己?學業很忙?還是發現去了國外,發現了比自己更好的姑娘? 無論哪一種,都不可饒恕! 可她回憶了他出國前,兩人的相處,用旁觀者的角度,腦子清晰地分析了一通,發現好像自己更不可饒恕。 是她讓他傷心了?所以想放棄了? 越想,越覺得他離開前的叮囑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別。 顏姝坐在書房,他曾經每天學習的地方,目光散亂得沒有焦距,亮白的燈光直直戳進她的眼仁,也像沒有感覺。坐了好一會兒,她才有了反應,拿起手機給助理打電話:“我要去哈佛,給我訂一張明天早上到m國的機票。” 顏姝很少出國,以前心理狀況不穩定,宋郁的老師和宋郁都不允許她亂跑。后來病情“穩定”了,她不停飛到世界各地荒唐過一段時間,荒唐結束,又覺得索然無味。 飛機落地,已經是國內時間的凌晨,但在m國,正好是正中午。她一出機場,直接打了車去她今天的目的地。 到了哈佛廣場,顏姝原地轉了一圈,擰起眉,不太喜歡這種陌生感,就好像被世界上所有人孤立。廣場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學生來來往往,廣場邊的草地里,擺著些五顏六色的小板凳,三三兩兩白人學生坐在那里看書。 或許因為她的黃皮膚,以及極具中國風的旗袍,來往的學生都忍不住把目光落到她身上。這個時候,劍橋市白天的溫度和楠市差不多,大概三十度左右,穿旗袍正好。 顏姝掃了眼周圍的環境,直接給沈遇書打電話,“嘟”的一聲還沒結束,就被接通:“學姐!” 在陌生的地方,顏姝興致不太高,語氣懶散:“我在哈佛廣場,晚一點就走了。” 聽筒里安靜了好一會兒,久到她以為電話被掛了,正要拿下來看,沈遇書突然出聲:“學姐站著別動!我馬上來!” 他的聲音幾乎在顫抖。 顏姝伸出食指點點下巴,這是要見她太激動呢?還是心虛呢? 這時,一名身穿黑t的金發白皮膚年輕男人小跑過來,拿出手機,用帶有當地口音的英文說:“請問能要你的聯系方式嗎?” 看來,漂亮女人永遠不分國界。 顏姝正要用昨晚相同的理由拒絕,余光瞥見往這邊跑來的白色身影,忽然勾起唇角,點亮手機屏幕,開口:“sure——” “no!”沈遇書猝不及防地沖到她身邊,把她拉到自己懷里,用流利的英文宣誓主權:“不好意思,她是我女朋友。” 白人小哥說了聲“抱歉”,頗有點遺憾地離開,邊走邊回頭。 “誰是你女朋友啊?”顏姝斜眼睨向沈遇書,裝作一臉陌生的樣子,陰陽怪氣地問:“你還有女朋友?” 沈遇書的目光如炬地盯著她看了會兒,只匆匆說了句“對不起”,便驀地捧起她的臉,忍無可忍地吻了下來。 顏姝沒有矯情地拒絕,伸手環住他脖頸,把自己昨晚到今天整整二十四小時的糾結和焦躁全都還給了他。 她越是發狠地咬他,沈遇書越是把她抱緊。他們在這異國的廣場,盡情接吻。來往的行人,有人見怪不怪,興許是因為他們的顏值,有的人吹起了口哨。 她能找到這里來,是沈遇書想不到,也不敢想的。這半個月,好多次他忍不住想要聯系她,都讓他忍住了,他想要她主動一次,想要知道她是在意他的。甚至剛才,在接到她電話前,他就在盯著手機,糾結要不要給她發消息,打電話。 他想她,好想她。 可如今,真見到她來了,他卻并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明明她的心思比他更敏感,要是想偏一點,也許他們會直接完了。慶幸的是,他沒有高估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對不起……”沈遇書退開兩寸,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如有實質的目光在她臉上仔仔細細地逡巡,像是要把她五官的每一寸都刻進腦子里。他顫抖著聲音道歉:“對不起,jiejie……可是jiejie,我好想被你在意。” 略頓,他不帶任何情l欲地貼上顏姝的嘴唇,輕聲道:“我好愛你,jiejie。” 他內疚,但又好高興。 顏姝心里有點脾氣,但始終沒有放開抱著他腰的手,抬起眼眶略紅的眼睛:“所以你是故意的?” 沈遇書有些無地自容,一遍又一遍地撫著她的頭發,把她按在自己懷里:“對不起……沒有下回了。” 有的蠢犯一次就足夠。 “你又不是復讀機。”顏姝扔給他一個白眼,而后難得正經下來,緩慢說:“我也給你道個歉,對不起,以后我會……學著主動一點。” 沈遇書驀地一頓,而后忽然笑了出來,漆黑的眼珠里卻閃著水光,眼尾微紅,像是水墨一樣暈染了一點顏色。顏姝硬是對一個男人,生出了幾分憐惜。 “哭什么?”她握住對方的手,下巴擱到他胸口上,仰起頭哄他:“別哭了,這么多人不怕被人看見啊?” 沈遇書整理了下表情,強裝鎮定地說:“我沒哭。” “好吧,你沒哭。”顏姝從善如流。 眼淚沒掉下來那就不算哭吧。 那她也沒哭。 沈遇書牽著她的手往外走,突然想起:“學姐什么時候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