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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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顏氏這樣一個巨輪似的集團企業, 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土崩瓦解, 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十年前的案子僅憑一張照片, 實在難以偵破, 但顏城患有遺傳性精神疾病并傷人實屬事實, 被警方控制起來, 進行強制治療, 最終由顏姝接這個被瓜分得差不多的顏氏。 顏姝自知不是管理公司的料, 從表姐付懿那里要了人組成專業的團隊來幫她打理公司, 甩手掌柜本人在明遠醫院過著度假一樣的生活。 每天由小鮮rou沈遇書同學送吃送喝,還陪聊陪l睡。 顏姝吃著鹽有味的飯菜, 看了眼坐在對面吃飯也十分斯文克制的沈遇書:“你怎么讓孫醫生同意你給我送飯的呀?” 孫醫生平日里管她管得可嚴了,這不能吃, 那不能吃。 “我給他看了我的高級心理治療師證書。”沈遇書看了她一眼, 很是理所當然地說。 這一眼,仿佛讓顏姝覺得自己好像被鄙視了智商。她“哦”了聲,被噎住了好一瞬,“考這個不是需要學歷要求嗎?” 學弟本科還沒畢業啊。 沈遇書拿湯匙給她撈了兩顆丸子,邊說:“特殊情況,可放寬要求,而且我明年會和大四一起提前畢業。” 顏姝“嘖嘖”道:“學弟直接說自己太優秀得了唄。” 沈遇書淡淡地沖她掀了一眼:“我在陳述事實。” 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撐不下了,顏姝才放下筷子,靠到椅子上用隨意的口氣問:“那你大三讀完了, 是不是就要去哈佛留學了?碩士?讀多久啊?” 收拾桌子的沈遇書動作一頓,而后說:“直博,不出意外,三年能畢業,因為那邊政策要求博士學習年限最低三年。” “哦~”顏姝拖著腔調,莫名也跟著有點驕傲,挑起唇:“意思就是說,如果沒有政策,你還能提前畢業是嗎?” 這樣一個優秀的少年竟栽倒在了她的手心,可真是……她撩漢史上最值得驕傲的一次。 沈遇書將收好的飯盒放到一邊,突然繞過桌子來到她面前,一俯身,一只手撐到她椅背上,盯視著她的眼睛問:“學姐沒什么想說的?” 那漆黑的眼珠,是那樣的深邃而清澈,顏姝從來都知道他有一雙最晶瑩澄澈的眸子。只是,她不太明白那瞳仁深處印著的一點執著是為什么。 她茫然地“啊”了聲:“我需要說什么嗎?” 她好像感覺到了,習慣于獨來獨往的獨行俠,不太適應這樣的感情與牽掛,不知道如何去回應,更不知道對方想要的回應是什么。 “沒什么。”沈遇書早有準備,收回撐在椅背的手,順路捏了下顏姝的耳朵,轉移話題:“送我的作品集呢?還沒做好?” “啊對。”顏姝就這樣故意放跑了心里那點幾不可察的不安,站起來往臥室里跑,留下一句:“昨天剛送來,我去給你拿。” 作品集裝在一個磨砂質感的黑色盒子里,一打開,若有若無的香水味隨著氣流散發在空氣里,順著沈遇書的鼻腔涌進。 是他們共同的生日那晚的香水,他送的,記得沈殊白用某種意味深長的語氣和他說“這香水適合事前用”。 他抬起頭對上她眼里直白了當的笑,眉梢微揚。 顏姝的狐貍眼尾挑起志得意滿的弧度,坐到他身邊,一概地像軟體動物一樣倒到他身上,壓低聲音說:“學弟看看,滿意嗎?” 她早就發現每次在她了用那晚上的香水好后,沈遇書都表現得十分盡情盡興。初時濃烈激l情,尾調帶一點意猶未盡的勾人。像極了一個將放蕩本性壓抑了太久,一朝釋放就不可自拔的人。 “不用看,我就很滿意。”沈遇書側過頭不差分毫地尋到她的唇,與她交換了一個纏綿深吻后,輕輕地說:“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作品集的封面,是沈遇書第一次來明遠找到顏姝的時候,單肩挎著書包的少年站在不遠處,眼里的思念噴涌而出,卻又不敢相信地躊躇不前。大狼狗許久未見鏟屎官,飛奔在前,渾身都毛和尾巴都甩得快要飛起來。 這時,病房門被敲響。 顏姝半點不怕被人瞧見,揚聲道:“進來。” 是張姨,她進來看了眼沈遇書,遲疑了片刻,說:“小姐,先生想要見您。” 顏姝頓了頓,忽然莫名奇妙地笑了出來:“行啊。” 如今顏城被強制安置在明遠醫院,想見她也方便。最近一段發生發生了太多事情,她倒是真想看看顏城變成了什么樣,想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 “好。”張姨點點頭,出去了。 沈遇書側眸:“學姐要我陪你嗎?” “不用。”顏姝把裝作品集的盒子蓋上,“你下午不是還有案子要跟嗎?回去吧。” 待會兒顏城要是發作起來,不免會鬧得很難看,她并不想要沈遇書目睹顏家隱秘這么多年的不堪。 “好。”沈遇書也不勉強,在她故意躲避的目光下,捧起她的臉,連咬帶吮地狠狠親了她一口:“我晚上再來。” 略頓,他又在她腰上來回摸了下,語氣里帶了點滿意的笑:“學姐總算長了點rou,沒白喂。” “誒!”顏姝反應過來時,沈遇書已經走到門外,最后看了她一眼,關上門。 她捏了把自己的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遇書的話,真覺得自己長胖了點。 他是在喂豬嗎?沒白喂? 過了會兒,門再次被敲響—— 顏城在陪護的陪同下走了進來,不到一個月,曾經掌握經濟帝國的風雅總裁,就變成了“關愛老弱病殘孕”里“人人只有責”的滄桑中老年人,這么短時間頭發就已經變得花白,完全看不出當初的溫文爾雅。可見無論多能裝,多能忍,遭受到致命打擊時的反應,都是一樣的。 他掃了眼歪坐在沙發的顏姝,語氣帶有掩飾不了的疲憊:“阿姝,我能坐這兒嗎?” 顏姝玩兒著自己的指甲,眼皮都沒抬:“隨便坐。” 顏城坐到她斜對角的單人沙發上,對跟來的陪護擺了擺手:“出去吧,我與阿姝單獨聊聊。” 陪護猶豫地看了眼顏姝,而后欠身:“我就在門外,兩位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顏姝忽然笑了聲。 什么需要?不過是怕他發作傷人,監視罷了,這也是曾經她的待遇。 很小的“咔噠”一聲,房門被輕輕關上。 顏城用一種從未見過似的目光審視自己忽視了九年的女兒,直白了當地問:“顏氏的內部材料是阿姝給的付懿?” 雖說句式是在問她,語氣卻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對啊。”顏姝絲毫不掩飾,像是很開心地笑著說:“沒有她也會有別人,不如給自己的親外甥女,以后怎么也能分一杯羹么不是?” 顏城看著她,像是脆弱的肺被空氣扎得很疼,很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氣:“……能不能告訴我,那張照片從哪里來的?明明我沒看見。” 顏姝頓了頓,云淡風輕地說出來:“因為我逃跑的過程中換了相機啊。” 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她,每次看見顏城施暴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叫人來幫忙,而是冷靜地拿出相機,拍照留下證據。mama算得上是骨灰級攝影愛好者,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相機,她和自己不一樣,會把相機收納到一個專門的房間里,反倒是將她喜愛的相機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來,隨處可見。 可她每次留下的證據……最終都被顏城刪掉,最后一次—— 終于留下了。 顏城目光變得復雜,緩慢往后靠去,目光落到了遠處聚焦到某一點,對著那兒的空氣像是在和誰說話:“……我錯了。” 顏姝順勢看過去,什么也沒看見。 顏城忽然笑了起來,臉上本就快垮掉的皮rou皺到一起十分喜劇,布滿血絲的渾濁眼里卻有淚光閃現:“你mama看見你這樣,應該會很高興。” “當然。”顏姝終于看過來,稍稍抬起下巴,揚起唇:“畢竟我如她希望,沒有變成和你一樣,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 ……除了那個將她從深淵里拉出來的少年。 “我會和警方自首。”顏城看著顏姝,目光復雜得讓人看不懂,語氣帶了點難以理解的痛心:“可阿姝,我從未想過傷害你,爸爸也想好好愛你……可我做不到,做不到!” 如果不是愛她,早在九年前他就不會讓她走出精神病院。讓顏姝回顏家,有他病情已經控制不了、不再適合執掌顏氏的原因,更是他想她了……他答應徐雙宜送她去學校,不過是想看他真正的女兒一眼。 他對徐雙宜好,也不過是想要把自己對女兒的愛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想讓自己不要再去在意那個已經被他趕出家門的女兒。 可惜,她們不像,從頭到尾一點也不像。 他愛她,更恨她,怕她。 舍不得傷害她是真,不想看見她,扭曲地想要她變成自己一樣更是不假。她就像一面鏡子,偽善畫皮底下所有的丑陋不堪……她都知道。 “的確做不到。”顏姝很理解地點點頭,驀地握緊手心,尖銳地質問:“因為一看見我,就會想起我mama,那個死在你手里的女人,對嗎?!” 畫面逐漸拉遠—— 十二歲的她一如既往地目睹了那場爭吵,看見自己冷靜地按下快門,記錄下了那一刻的面目猙獰與痛苦折磨。下一秒,漂亮的女人毫無征兆地從旋轉樓梯上墜落,沒有電視劇里唯美的畫面,重力殘忍而快速地下墜,目睹了她倒在血泊里、合不上的雙眼。 可她也看見,mama對她笑了,看著她笑了。 大概也很解脫吧。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或許mama早已離開了那個地獄一樣的家。善良的女人害怕自己走后,自己的女兒會遭受她所遭受的一切。 “不是的!”顏城的情緒忽然很激動,曾經叱咤風云的中年人忍不可忍地發出哽咽的聲音,灰敗的眼球瞪起:“我沒想要她死,我不想傷害她,我愛她啊……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捂住自己的臉,像是在哭,歷經大起大落的男人陷進了某種捆住他一生的痛苦枷鎖里,如何也逃不出來。他也無從選擇啊……血液里帶著的東西,他有什么驅逐的沒辦法? “控制不住?”顏姝冷笑:“別把你的自私扣到精神病上,控制不住你結婚前為什么不告訴她?為什么不治療!mama死后你為什么要逃避?為什么不敢向大家說實話?!” 把所有的痛苦都加注在那個可憐的女人身上,每回發作后,都假惺惺地愧疚,收刮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以此來讓自己罪孽的心好受一點。 如果不是顏氏出事,他又如何會承認自己錯了! “你不是精神病,你就是壞,從心到外都爛透了。”顏姝滿眼仇恨,驀地流著淚笑出來:“你娶徐妍也不過是想證明自己沒錯,證明你能控制自己,都是我mama的錯是嗎?可惜九年了,你還是沒忍住,你還是動手了。” 從他想要自己回顏家的那一刻,他就輸了。 “我會向警方自首的,阿姝放心。”顏城閉了閉眼,不再試圖為自己辯解:“我已經擬好了離婚協議,我與徐妍結婚前簽過婚前協議,她們母女不會得到顏家的任何東西,放心……阿姝放心,屬于你的,屬于你母親的,我不會給任何人。” 略頓,他繼續說:“顏氏沒人會為難你,不管你親手管理,還是交給外人,都不會有問題。” 就算顏氏沒有出事,他也早已擬好了離婚協議,打點好了顏氏內部,給她鋪好了路。 “我走了。”顏城費勁了渾身力氣站起來,深沉的目光痛心又不舍地看著顏姝:“阿姝,忘了這一切,好好生活下去。” 顏姝沒有看他,他略顯失望地轉身離開,等他走到門口時—— 她忽然出聲:“mama不是死在你手里的。” “什么?”顏城不可置信地瞪大死氣沉沉地雙眼,雙手顫抖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顏姝起身,走到他面前,死死地盯著他:“mama一生的痛苦都是你給的,顏城!你這輩子也別想踏出這里,余生,你就在這里給她贖罪!” 關在精神病院的封閉病房,與坐牢無異。當然,他不會像一般封閉病房病人,還有出去放風的可能。也只會讓他比坐牢更痛苦,坐牢還有事情做,還有文體活動。 而他,日復一日地不能外出,只能像一條關在籠子里的狗,等著人定點喂食,跳不出井底的青蛙一樣只能透過窗子看清一點方寸的外面世界。 顏城精神恍惚地離開,背影明顯比來時佝僂許多,像是一下子被某種打擊擊碎了脊梁骨,瞬間老了十歲。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不是在給渣爹洗白,只是作為主角的姝姝不能法律上說謊,起不好的引導。 渣爹的結局還沒完,不會讓他好好活著。 然后,這本書要準備收尾了,其他事解決完,就剩姝書之間最后一個矛盾了,后面可能有時間跳躍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