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265】江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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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對于楊雨婷會知道商宮羽生日的事情有些意外,林依然卻是知情的,于是告訴了他緣故,還得從楊雨婷的病說起。 如果出身看的是運氣,那么楊雨婷毫無疑問地是世界上幾十億人里最幸運的那極少數(shù),或許是為此付出代價,她出生之后,就有先天性的絕癥。 活不過二十歲,是當(dāng)時最樂觀的估計。 為了改變女兒的厄運,楊雨婷的父母從全世界找來相關(guān)領(lǐng)域的頂級醫(yī)學(xué)專家,成立了一個專門的研究小組,雖然后來兩人意外罹難,但這個研究小組卻至今仍在攻克相關(guān)的醫(yī)學(xué)難題。 從這個角度來講,她的時間,大概是整個世界上最昂貴的。 江映雪與她有類似的命運,同樣先天不足,癥結(jié)雖然不同,一在心臟,一在血液,癥狀卻有類似,似乎因為她的出現(xiàn),使得研究小組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否則楊雨婷未必活得到今天。 由于同病相憐的緣故,或許也有些感激的心思,向來被認為性情古怪的楊雨婷,待這個小女孩一直都很好,小郡主這些年來深居簡出,交際圈子一直很窄,在林依然之前,相處比較多的,除了堂兄、表姐,也就這個小女孩了。 商宮羽本名江澈,是江映雪的三爺爺——她爺爺排行老大,商宮羽排第三,也曾是同代中的風(fēng)云人物,只不過這個風(fēng)云并不怎么光彩,三十歲前荒唐風(fēng)流,三十歲后洗心革面,四十歲后開始寫小說,一舉成名。 除了武俠小說之外,他還擅花鳥畫,漢隸、章草也頗有造詣,與顧玉堂是書畫之交,顧玉堂如今半隱退,他是為數(shù)不多可以隨時登門的人,據(jù)說與「南姜北顧」中的另一位關(guān)系也不錯,稱得上是一個破具傳奇色彩的人物。 按張揚的意思,既然商宮羽沒提過壽的事情,肯定就不在意送什么禮物,林依然卻不肯講究,說哪怕是給旁人看,也得禮數(shù)周到,且說起來張牧之和商宮羽算平輩論交,但不論從哪方面論起來,到底都是長輩。 兩人逛了一個下午,最終買了一款黃壽山辟邪鎮(zhèn)紙。 二十九號傍晚,兩人與楊牧、楊雨婷一同來到位于城北的商宮羽所居的別墅,現(xiàn)代五十已不像古時那樣是少有的高壽,且江家老爺子還健在,也輪不到商宮羽來大cao大辦,并未大張旗鼓地cao辦,只是以商宮羽個人名義,邀一些好友小聚,大概由于來的時間比較早,張揚他們來到宴會廳的時候,人并不多,其中不少都是熟人,比如院長顧啟先,以及上次楊雨婷生日宴上見過的連江、豐澤雨都在,顧玉堂并為到場。 張揚等人的到來立即引起了宴客廳內(nèi)所有人的注意,除了楊牧、楊雨婷這對堂兄妹的特殊身份之外,更因為除了他們四個,幾乎沒有年輕來客。 楊雨婷因為顧玉堂和江映雪的緣故前來祝壽,楊牧陪同,在場眾人都有心理準(zhǔn)備,張揚和林依然的到來多少有點讓人意外,不過前段時間「張揚就是張牧之」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在場的人即便不關(guān)注娛樂圈,對這事也有所耳聞。 再退一步說,就憑《再詠竹》《高考詞》,亦或者「夜深千帳燈」「眾里嫣然通一顧」等句,張揚出現(xiàn)在這里也屬正常。 自古文人相輕,在場未必沒人對這個近兩年聲名鵲起的小輩所有不滿,但商宮羽引薦的時候,倒也沒誰輕慢,場面和諧,張揚也沒打算深入這個圈子,也沒有主動攀談結(jié)交的想法,禮數(shù)不缺即可,見了面問了好,也就老老實實地到一旁坐著。 楊牧作為兄長,顯然不能像楊雨婷這樣任性隨意,陪著寒暄閑聊,楊雨婷則跟著張揚和林依然一塊到旁邊躲清閑,閑聊幾句,就見一個小女孩不知道從哪兒走了過來,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穿著純白的裙子,看起來清瘦苗條,肌膚雪白,十分漂亮。 “雨婷jiejie。” 小女孩小跑著來到楊雨婷身前,一臉甜甜的笑意,不過很快繃起臉,偷偷地左右四顧,見并沒有人注意到,才又偷偷地笑了一下,朝著林依然又喊一聲:“依然jiejie?!?/br> 然后再看張揚,烏黑瑩澈的眸子眨了眨,露出幾分打量的神色來,不過很快斂起笑臉,很禮貌地又喊了聲:“張揚叔叔?!?/br> 張揚嘴角抽了抽,楊雨婷和林依然都已經(jīng)忍俊不禁地捂住了嘴巴,小女孩看著張揚的表情,抿著嘴角笑起來,清瑩明澈的眸子彎成兩輪新月,重新甜甜地喊道:“張揚哥哥。” 張揚已經(jīng)猜到這就是與楊雨婷一樣同病相憐的江映雪,只是沒想到她性格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沉郁內(nèi)向,看起來頗為樂觀開朗,朝她笑了笑。 楊雨婷把江映雪摟在懷里,問道:“你是不是又偷跑出來的?” 江映雪搖頭道:“不是啊,我爸媽都知道的,他們等下也要來呢,我就先跑過來了。雨婷jiejie,你送的什么禮物給我三爺爺啊?” 楊雨婷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沒有上次送給瓊妃的好?!?/br> 林依然好笑道:“哪有你這樣送禮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br> 楊雨婷道:“反正送什么都一樣嘛,有心就好。” 江映雪又問張揚:“張揚哥哥,你送的什么呀?” 張揚笑道:“一把鎮(zhèn)紙。” 江映雪輕輕“哦”一聲,“我以為你會送小說呢?!?/br> 楊雨婷笑道:“他要是送小說的話,你三爺爺未必會開心哦。” 正說著,江沫走了過來,張揚與林依然都站了起來,楊雨婷便也跟著站了起來,從去年的《音超聯(lián)賽》到現(xiàn)在,不到一年的時間,江沫可謂是看著張揚走到如今的高度,對他和林依然的事情未必多么贊同,不過事已如此,自然不會再像去年那種態(tài)度,寒暄幾句,就問他怎么在這坐著。 張揚明白她的好意,不過還是笑道:“我大學(xué)都還沒畢業(yè),這里到處都是師長,還是在這里坐著比較好。” 江沫皺了皺眉頭,先橫一眼林依然,林依然朝她皺了皺鼻子,悄悄用一只手抓住張揚的衣袖,以示支持,江沫嘆了口氣,不再管沒上進心的張揚,向楊雨婷告了罪,就繼續(xù)幫忙招呼客人去了。 來客多是中老年,有年輕人在里面就格外顯眼,江沫剛走,張揚就注意到葛隆居然也來了,葛隆顯然已先一步看到了他,見他看過來,就主動走了過來,先與楊雨婷和林依然都打了招呼,看看江映雪,大概不認識這小女孩,便沒理她,低聲問張揚:“你怎么也來了?” “老先生打了電話,原本以為是普通會面,沒想到是過壽,還好后來知道了。” 張揚不知該怎樣稱呼商宮羽比較合適,干脆用「老先生」稱之,葛隆點了點頭,也解釋道:“我家有金榜的股份,這兩年我想做點事情,接觸過一段時間……之前你剛發(fā)《射雕》的時候,我還找人查過是誰張牧之,都查到你家老爺子那了,否決掉了,鬼知道居然是你。” 張揚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上次打過一架之后,兩人又商量著一塊拍電影,算是化干戈為玉帛,不過一個多月過去了,張揚忙來忙去,把《讓子彈飛》的背景略作處理之后,沒時間再去準(zhǔn)備更多,而葛隆不知道是體貼張揚沒那么快弄好,還是單純地不想搭理張揚,總之就沒再有過音訊。 但看現(xiàn)在的狀況,葛隆似乎真準(zhǔn)備跟他化敵為友了。 “你電影劇本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剛寫完。” “這么快?真的假的?” 葛隆明顯有點懷疑,一副「你別欺負我年少無知」的表情看著他,張揚只好道:“回頭我發(fā)給你,你先看看。” 葛隆大概記起了眼前這位的「天才」之名,沒再表示質(zhì)疑,點了點頭,又問:“找誰拍?要多少錢?” 張揚攤了攤手,“我也不懂,這得找專業(yè)人士,你那找好了嗎?” 葛隆有點尷尬地道:“我沒想到你這么快……” 張揚笑道:“我們都是外行,肯定得找內(nèi)行才行,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回頭找人問問,當(dāng)然,你那邊也得抓緊。” 葛隆看了眼林依然,“敦煌?他們好像是院線,也投資制作嗎?” “不知道。” 張揚搖了搖頭,“問問唄,總不是壞事?!?/br> 葛隆點點頭,表示理解他討好岳父的行為,雖然林滄海未必在意,也未必有意涉足這方面,但表示一下心意總是要的。 楊雨婷、林依然和江映雪原本在閑聊,聽到他們說拍電影的事情,就停頓下來,等他們說話間隙,楊雨婷才有些好奇地問:“你還想拍電影?” 張揚笑道:“試一下?!?/br> 楊雨婷點點頭,又問:“什么類型的???” 張揚想了想,道:“不大好說……嗯,是改元前后的背景,不過內(nèi)容和主題,應(yīng)該不限于那個時候,我自己還挺喜歡的?!?/br> 楊雨婷笑道:“那你們盡快拍,等上映了,我也要去看。” 一部電影從籌備到上映,幾年時間是常事,她所說的「盡快拍」,顯然是指自己未必能活到那時候,張揚看著她比記憶中更加美麗動人的臉龐,笑容恬靜,看不出有什么情緒,心里也有些為她難過,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江映雪亮晶晶的眸子聞言黯淡下來,林依然在她鼻子上點了一下,沖她一笑,向楊雨婷道:“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br> 楊雨婷看看她,再看看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嗯。” 江映雪仰著頭道:“我也去。” 林依然笑道:“好,一起。” 葛隆眼神有些古怪地看一眼張揚,問道:“不到處坐坐?” 張揚搖了搖頭,“不了。” 本以為葛隆會就此離去,卻不曾想他竟說:“那我也不去了?!?/br> 見張揚看著自己,葛隆笑了笑道:“我也不喜歡這些,只是生在這樣的家庭,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張揚笑道:“如果可以選擇,我也想身不由己?!?/br> 壽宴很快開始,張揚到底還是與葛隆一塊,向自己或葛隆認識的前輩們敬酒問好,免得被扣上一個「恃才放曠」的標(biāo)簽,商宮羽好酒,卻不是嗜酒,宴上也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拼酒醉酒的事情,都是點到為止。 “我寫了十年的武俠小說,早幾年的時候,越寫越覺得順暢,大家叫我四大家之首,自己心里也挺得意,但后來就越來越不是味了,總覺得不管怎么寫,都寫不出來自己想要的武俠……” 席間商宮羽特意來到張揚他們桌上道謝,坐著聊了一會兒,倒也沒避忌桌上江沫、楊牧、楊雨婷、葛隆、林依然、江映雪都在,坦然地向請教起寫小說的心得。 “你爺爺說你的《射雕》是「革武俠之舊,開一派之先河」,是很公道的評價,但可惜的是,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兩年過去了,所有寫武俠的,都在跟著你改,我也是這樣。但最近,我又開始琢磨,新武俠,新武俠,都在說新武俠,新武俠就這一條路嗎?” 張揚他們這桌原本人也不多,這時候都不說話,聽著如今武俠小說領(lǐng)域最頂尖的兩位的對答。 商宮羽晃著高腳杯,抿了口紅酒,舒一口氣,又道:“最近有兩本武俠挺有意思的,一本《絕情刀》,在俠客連載,一本《鬼手》,在寒窗連載,風(fēng)格都非常獨特,《絕情刀》的寫意風(fēng)流,《鬼手》的詭譎陰森,坦白說,我都很羨慕……” 商宮羽嘆了口氣,“他們都有自己的風(fēng)格,也知道自己的路,尤其是《鬼手》,作者是個新人,第一本說就是這種風(fēng)格,當(dāng)初被不少人罵過,沒想到這本還在堅持,而且越寫越好……” 商宮羽感慨完,看著張揚的表情,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變得有點怪異起來:“你沒看過?” 桌上其他人同時看了過來。 張揚有點尷尬地道:“我很少看別人寫的武俠小說……呃,以前看過不少,現(xiàn)在太忙了,看書也比較雜,武俠方面的并不多。” 商宮羽沉默了好一會兒,表情似乎有些沒落,好一會兒才嘆道:“這才是天才和武林盟主該有的心態(tài)……” 張揚還想解釋,猶豫一下,又放棄了,道:“我大概明白您想說什么,嗯……我只會寫,其實懂得不多,不過旁觀者清……” 他斟酌著說辭,商宮羽笑道:“自古達者為先,有話直說就好了。” 張揚沉吟道:“武俠被定義為通俗文學(xué),您覺得,這個「通俗」到底該怎么理解?” 商宮羽皺了皺眉頭,大概在想他為什么會這樣問,沒有立即回答,張揚繼續(xù)道:“我也是自己亂看了一些書,隨口說說,要是說錯了,您別放心上……文學(xué)作品,大概都有美學(xué)和傳播學(xué)兩方面的價值,傳統(tǒng)文學(xué)無疑更偏向于美學(xué),而通俗文學(xué),更多則要偏向于傳播學(xué),而在這方面,我覺得大多數(shù)……嗯,許多中國的作者,都比較忽視,或者說沒有那么重視,甚至有人想要學(xué)習(xí)如何進行通俗化寫作,都找不到幾本能看的書?!?/br> “構(gòu)思,或者說寫一個東西的時候,許多人想的都是我要表達什么,什么立意,什么主題,諷刺什么,表現(xiàn)什么……這是美學(xué)價值,但很多時候,大眾……沒有這樣在意這些,或者說沒有作者想的那么在意,所以中國大多數(shù)的傳統(tǒng)文學(xué)作品都不暢銷。” “通俗文學(xué),既然加了通俗兩個字,自然就要讓大家喜歡看才行,要在美學(xué)和傳播學(xué)里面找到那個平衡點……但很多武俠作家,寫通俗小說,心里還是存著傳統(tǒng)文學(xué)的條條框框,或者說從剛開始構(gòu)思,就是傳統(tǒng)文學(xué)的想法……” 張揚想說的其實更尖銳,不過交淺言深是大忌,與商宮羽說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是過分直白了,見商宮羽沉思不語,他想了想,又問:“您有看過網(wǎng)絡(luò)小說嗎?” 商宮羽抬頭看著張揚,表情顯得有些意外,張揚笑道:“我看過一些,坦白說,很多網(wǎng)絡(luò)小說寫的……我看得想罵人,不過……” 他頓了頓,看著商宮羽道:“金榜雖然也在構(gòu)建網(wǎng)站,但發(fā)展的情況我不大清楚,所以我也不知道您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情,《倚天》在網(wǎng)絡(luò)上的訂閱量,早就已經(jīng)超過了文學(xué)報的銷量……” 商宮羽眉頭微微一揚,顯得有些驚愕,張揚頓了頓,重新笑起來:如果我說,武俠小說,至少是現(xiàn)在實體報刊模式的武俠小說,已經(jīng)走到了末路,未來是網(wǎng)絡(luò)小說的天下,嗯……應(yīng)該不會太久,您應(yīng)該就能看到這樣的大潮……網(wǎng)絡(luò)小說會成為比現(xiàn)在武俠小說更龐大的市場,當(dāng)然武俠可能也會是網(wǎng)絡(luò)小說的一部分……數(shù)以億計的讀者會通過網(wǎng)絡(luò)閱讀,而其中很大部分內(nèi)容,可能都還是我們根本讀不下去的內(nèi)容,而那些作者,很可能依靠寫這些東西,一年收入百萬、千萬……您相信嗎?” ———— 注:張揚關(guān)于美學(xué)、傳播學(xué)部分內(nèi)容引用網(wǎng)絡(luò)作家「憤怒的香蕉」在網(wǎng)絡(luò)上的部分發(fā)言,我的表述或許有扭曲原意的地方,屬于我個人記憶、理解、借用的問題,免得大家以為是原創(chuàng),說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