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小包租婆
她終于用力掙了一下。徐桓司的掌心里全是濕滑的水澤,是她和他的汗水,而她像條小魚,一下子就掙開,手忙腳亂地滾到地 上,沒走幾步,又被徐桓司撈回去,壓在沙發扶手邊,折起她的雙腿。 他靠得太近,可是他的樣子又太陌生。剛才的壞念頭被丟到了九霄云外,叢叢只覺得害怕,因為他真的醉了,他從來沒有用過 這樣大的力氣。她手腳并用地踢打,“你……放開……徐桓司,你松開——” 徐桓司扣住她的脖子,虎口鉗在她的喉嚨上。叢叢再也逃不開,被圈在他身下,疼得出了一身冷汗,可是身體早已熟悉這個人 的力道,很快就溢出溫熱微粘的液體,隨著劇烈的動作再被送回體內。 她還是哭了出來,想別過頭去都不能,她的眼淚被他一覽無余。他控制著她的呼吸,叢叢被一下下的沖撞和接二連三的痙攣顫 抖逼得喘不過氣,無力地握住他結實的小臂,手指松松軟軟地推他,想要他松開一點。 但是他突然傾身吻下來了,吻去她咸澀的眼淚,吻她蹙起的眉端。 那么眷戀。叢叢不知道他把她當成了誰。 叢叢又夢到自己坐在客廳老舊的地板上,徐桓司還是少年時的樣子,他按亮幽暗的燈光,替她四處找那顆丟失的乳牙。 叢叢一動不動,看他認真專注的側臉。 徐家人都生得白皙優雅,風度翩翩,眉痕格外長,眼瞳亮而黑,徐桓司也不例外。有人說這樣的人長情,外公的確愛了外婆一 輩子。 可是徐桓司也早早地有了風流高深的樣子,皺眉的神態像一部美劇里的男主角,女主角愛他愛到放下身段和尊嚴,改變整個人 生的軌跡,從紐約搬去巴黎,可他想抽身時從容拂袖,想變心時瀟灑離開,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叢叢叫了他一聲:“徐桓司?!?/br> 徐桓司沒有聽到,掀開地毯,從下面拿出那顆小小的牙齒。 他牽她上樓。叢叢被他拉著手,踉踉蹌蹌,突然站住了。 因為還是個孩子,她肆無忌憚地掉下眼淚來,“你知道你以后是怎么欺負我的嗎?” 徐桓司突然站住了腳,攥著她指尖的手握得緊緊的,溫度越來越冷。隔了幾秒,他像是要回過頭來。 樓下的老座鐘嗡然響了起來,叢叢不知道害怕是從何而生的,只是用力掙開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徐桓司突然用力向她抓來,可是沒有抓到,夢里的她一下子摔下樓梯,現實里她也的確“咚”地撞到了什么東西上。叢叢冷汗 涔涔地睜開眼,發現她從床邊摔到了地上,把琉璃臺燈都帶得碎了一地。 是去年和他一起去逛家居設計展,臨時起意搬回來的。彩云易散琉璃脆,其實第一眼就覺得不堪牢。 清晨七點半,徐桓司不在家里。叢叢還是拉開衣柜,找自己的衣服。她放在這里的衣服不多,因為她總是喜歡穿他的睡衣晃來 晃去,寥寥幾件自己的衣服也并沒有被扔掉,都好好地掛在衣柜里。她挑出襯衫和牛仔褲,扎起頭發,去浴室洗澡,洗完了, 關掉花灑,拿起臺子上的牙膏香皂沐浴露洗 П(⒉)qq.C〇Μ 發水,一股腦全都扔進垃圾桶。 那都是她挑的。她喜歡的牌子、她喜歡的氣味,一股腦都塞進這個她喜歡的家。有一次他們窩在沙發里看電影,電影里的心理 醫生說,不管房子寫著誰的名字,掌握這些小細節的人才是真正的主人。 叢叢莫名背了一口大鍋,臉一下子紅了。徐桓司扳過她的臉,咬她的鼻尖,笑著說她:“小包租婆。” 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冷水一沖,腦袋里就響起尖銳的聲音,衣服穿到一半,叢叢終于撐住洗手臺,緩了幾秒。 徐桓司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叢叢聽到門響的聲音,下意識地抬起頭,在鏡子的倒影里看到徐桓司穿過玄關,他往空蕩蕩的 客廳看了一眼,隨即轉頭看過來。 他這才看見叢叢雪白的脊骨和肩胛上是一片片的紅痕和淤青,因為昨晚被他推得摔了一跤。而叢叢看到他手里的東西,這才知 道他剛才去干了什么:他去買避孕藥。 他一向很謹慎,可是這種時候謹慎給誰看?叢叢已經不會因為他謹慎而覺得窩心了。 叢叢穿好衣服,徑直走出衛生間,在客廳轉了一圈,問他:“我的書包呢?” 書包里有她的電腦,還有作業,還有李明陽跟老師借來的資料,可是她昨晚直接在門外把書包踢開了。沒等徐桓司回答,叢叢 已經看見了,書包就好好地躺在玄關的柜子上,大概是徐桓司撿起來的。 叢叢提起書包走出門,徐桓司已經把藥盒拆開,掰出一顆,又倒了一杯水,叫她回去吃藥。 書包拉鏈散了,她低頭弄了半天都沒弄好,最后還是把沉甸甸的書包放在地上,走回去接過水杯和藥片。視線余光里是他緊抿 的唇線,下頜上有些青青的胡茬,有一點憔悴和落拓。他向來極修邊幅,從來不會這樣。 可是這跟她已經沒有關系了。 叢叢咽下藥片的時候,聽到身后傳來細微的聲響,窸窸窣窣的,是鑰匙擰進鎖孔,精準地叩開鎖芯的機關。 她回頭看了一眼,是溫喬開門進來了。大明星不愧是大明星,大清早,全人類最困頓的時間,她畫著精致的妝容,短發一絲不 亂,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雖然是小小的一只,但是艷光四射,一下子把冷清的玄關變成了大片捉jian劇情的劇照。 溫喬有鑰匙,叢叢一點都不意外,反而是溫喬看見了她,似乎很意外,立刻停在門口了,大概完全沒想到徐桓司能為了她分 手,卻也能腳踏兩條船。 ≮ΧIàòsんùò。Uk≯ 溫喬:想不到吧,我有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