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互相套路

    下午，輪回那邊將草擬的合同送了過來，葉修找熟人介紹的律師咨詢了一番，修改了其中的幾個細節，最終合同定稿，葉修作為魏琛的代理人簽了字，然后把筆遞到了森森的面前。

    森森正有些昏昏欲睡，突然面前多了支筆，她一愣，下意識地接了過來：“怎么了？”

    葉修點了點合同的右下角：“這里，簽一下字。”

    “哦。”森森揉了揉眼睛，坐直身體，拔開筆蓋就要往合同上簽字。旁邊周澤楷眼疾手快，輕輕捉住了森森的手，微微皺眉道：“你不看看合同內容嗎？”

    在場眾人都愣了下，經理這才發現自己忙昏了頭，居然忘了自家的正副隊長一直還在辦公室里，而一般來說，這種涉及到俱樂部運營的商業機密其實并不會向戰隊的選手們開放，畢竟選手們是流動的，誰也說不好自己的下一站是不是還在原本的俱樂部。不過，輪回的正副隊長的話……似乎問題不大？畢竟，不管是周澤楷還是江波濤，除非發生極為特殊的情況，否則是不可能離開輪回的。

    “我忙昏了頭了。”經理拍了拍腦袋，用歉意的目光看向周澤楷與江波濤二人，商量著問，“周隊，江副，你看要不這樣，一會兒你們簽個保密協議？正好一槍穿云和無浪就不用交給技術部做任務了，你們自己動手就可以——”

    輪回的正副隊長互相看了眼，周澤楷沉默著點頭，江波濤也同意了，還有些好奇地追問了一些具體的細節。這邊兩人討論著事情，有意無意地沒有介入到那邊葉修、森森與周澤楷的對話中去，不過看情況嘛……

    “沒關系的，我相信他。”森森扭了扭手腕，掙脫開周澤楷的手，“我們提前說好了的，我來幫他們的忙。”

    “合同不是簡單的一句‘相信’就可以隨便簽的，這是非常嚴肅的事情，簽了就必須得履行。”周澤楷耐心地解釋，想了想，把那合同拿過來自己看了看。見狀，森森望了眼葉修，有些尷尬地小聲喊了周澤楷一聲。

    ——周澤楷抬起頭來向她笑了笑。

    ——森森不說話了。

    嗯……嗯嗯嗯？？？啊喂隊長你施展美人計的手段什么時候這么熟練了？而且你那笑容燦爛的……簡直就是犯規嘛！！

    瞥了眼神色淡然的葉神，江波濤抽抽嘴角，與自家經理交換了一個心有戚戚的目光。

    氣氛正詭異間，突然，經理的手機鈴聲響了。一聽這個特別的鈴聲，在場的叁名輪回成員全都望向了桌面，經理更是“哎呀”一聲，抓起手機跳起來就往門口沖，邊沖邊喊道：“葉神，森森妹子，你們稍等一會兒哈！我們大老板來了！”

    葉修心中一動。

    榮耀聯盟成立八年來，職業選手們私下里常有討論，而各家俱樂部的老板正是被議論得最多的話題之一。其中最為著名也最出圈的當然要屬霸圖老板與自家隊長的那個段子，成功塑造了韓文清鐵面無私的硬漢形象，以及霸圖老板對自家隊長無條件的支持態度。

    坊間傳聞有真有假，不過輪回嘛……

    輪回老板是聯盟里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他的能量不在電競圈，而在娛樂圈。他是非歡唱片的大股東，彩盒影業的創始人，同時，他的名下還有著諸多的雜志報刊，時尚品牌，自媒體社交平臺——

    這樣一位商界大佬，雖然輪回剛剛氪了叁千萬來買攻略，但……按理也不至于驚動了他吧？

    下意識望向森森，葉修立刻想起了初見時輪回經理脫口而出的那句“美女你有沒有出道計劃？”來，微微地皺了一下眉：要真的是沖著森森來的話……

    葉修猜到了結局，卻沒能猜得到過程。概因輪回老板的畫風獨樹一幟，堪稱清奇，令人……非常的印象深刻。

    輪回老板四十許人，看著卻像叁十出頭，保養得相當精心了。他戴著夸張的彩色太陽鏡，上面穿著件花襯衫，下面是條純色的沙灘褲，腳上蹬著夾板鞋，手里還拿著頂遮陽帽……

    葉修非常懷疑對方這是剛剛度完假，衣服都沒換就跑來輪回這邊了，否則的話——總不能他平時就是這種畫風吧？？？

    雖然衣著打扮看起來相當不靠譜，但當輪回經理給雙方做介紹時，這位老板倒是表現得相當正經，一副商界精英派頭，姿態談吐熱絡中略帶疏離……

    葉修正思索間，那邊輪回老板的態度突然就來了個180°大轉彎，沖著森森就去了。

    “哎呀，這就是森森妹子吧？你好你好！幸會幸會！非常高興認識你！”

    “……？”森森一臉的茫然。

    江波濤一巴掌拍到腦門上，側過臉去不忍直視。周澤楷微微皺眉，默默地往森森那邊又湊了湊。經理輕咳一聲，擠出笑容為兩人做介紹道：“森森妹子，這是我們輪回的老板，您稱呼他——”

    “青哥！”輪回老板打斷了自家下屬的話，斬釘截鐵地自我介紹道，“森森妹子你喊我青哥就行！”

    森森望了望輪回老板，又望了眼旁邊的周澤楷，周澤楷會意，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森森點頭，站起身來禮貌地一笑：“周老板你好。”

    聽到女孩兒的聲音，周青恍惚了下，回過神后他遺憾地“哎”了一聲，目光示意周澤楷。奈何周澤楷眨了下眼，立刻移開了目光，半點兒不為所動的樣子，周青只好嘆了口氣，小聲嘀咕道：“周老板就周老板吧……”

    此君很快恢復了活力，招呼眾人坐下談。眾人重新落座，森森依舊坐在那張單人沙發里，周澤楷、江波濤和經理則坐在了森森右側的叁人沙發上，葉修獨自坐在森森左側的叁人沙發上。這時，周青繞了半圈兒，沒有坐到森森對面的單人沙發上，而是來到森森左側，與葉修坐到了一張沙發上。

    周青的目的一如葉修所料，果然就是沖著森森來的，而且不同于當初輪回經理被拒絕后就沒有再提的識趣態度，此君的意志非常堅定——或者說，非常的難纏。

    首先他表現了誠意。周青拋出了相當豐厚的簽約條件，同時展示了一番自家公司的實力，再簡單地講解一下公司為她初步設定的路線，做了一番職業前景的規劃。

    接著是利誘。他簡單描述了一下旗下明星們的收入情況，接著恭維了森森一番，將她與某某公司去年出道的新晉小天后的各項條件逐一做了下對比，暗示以她的條件，出道以后一定能得到公司力捧，火爆程度不會比對方差云云。

    再然后開始講情懷。什么音樂界巴拉巴拉，唱片界巴拉巴拉，歌迷啊粉絲啊……

    森森禮貌性地聽著，因為周青狡猾地只是描述，故意沒有詢問森森的意向，所以森森的拒絕一時間沒能說出口，不得不繼續承受此君的聒噪。

    不過，森森的耐性顯而易見的不是那么好，漸漸地，所有人都發現女孩兒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原本掛著的禮貌性笑容也一點點消失了，而周青那邊短時間內好像沒有閉嘴的意思……

    “我不感興趣。”森森突然開口，打斷了周青的描述。

    “哎？”周青停下話頭，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見他這樣，輪回經理和江波濤同時移開了視線，在心底默默OS道：啊，又開始了，青哥的表演！

    ……有這么位戲精老板真是感覺好丟人的啊。

    森森像是被周青的無辜表情騙到了，原本不太開心的表情稍稍舒緩了些，只是眉頭還皺著，看起來有些懷疑地望向周青：“謝謝你的好意，周老板，但我真的沒有‘出道’的意愿……”

    周青頓時對森森的性格有了些了解。這位外表看來純潔得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兒性格其實蠻剛的啊，拒絕起人來干脆極了，半點兒不好意思的情緒都沒有，而且她好像察覺到了他故意沒有給她留出回復的時機，禮貌性地忍耐片刻后，就果斷地打斷了他的話，一點兒委曲求全的傾向都沒有。還有啊，聽他提起明星們的高收入時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動心，聽他提起粉絲們的狂熱追捧時更是直接皺起了眉……嘖，看來今天的游說暫時宣告失敗了。

    周青作出受氣媳婦兒般小心翼翼的表情，為自己剛剛因“過于激動”而導致的失態真誠地道了個歉。森森哪里明白對方的套路，不僅信以為真，立刻軟化了態度，還因為補償心理作祟，痛快地收下了對方遞過來的名片。葉修見狀，心里感慨雖然森森妹子的直覺蠻靈，但人生閱歷還是需要豐富啊，這么簡單就被人給套路了……嘖，回去以后看來得教她兩手了！

    送走了周青，眾人繼續看合同。合同是一式兩份的，周澤楷拿走了其中一份，另一份則依舊放在森森的面前。森森左看右看，見眾人都沉默著，想了想，便將那份合同拿起來，似模似樣地也看了起來。

    按照合同，葉修及其代理的魏琛、以及森森叁人作為乙方，需要將作為甲方的輪回俱樂部本賽季注冊的所有賬號的技能點全部提升至5000點滿值，同時乙方提供的這份攻略將由甲方來買斷，乙方要遵守保密協議，不得為其他戰隊提供相關信息。甲方為此需要支付叁千萬元人民幣，分兩次支付完畢——首次支付兩千萬元，一次性付清。本賽季輪回奪冠后，再行支付余下的一千萬元。如果本賽季輪回奪冠失敗，則這筆尾款輪回無需再支付。

    合同的大致內容便是如此了，除此以外，葉修還增添了幾個小細節——比如保密協議的范圍不包括乙方所在的團隊。

    葉修明確告知了輪回，興欣戰隊的賬號技能點已經全面提升到了5000點滿值，因為木已成舟，加上興欣想要進入聯盟還需要過下賽季挑戰賽的那一關，而眾所周知，下賽季豪門嘉世同樣要打挑戰賽，所以輪回方面分析過后，覺得問題不大，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可惜的是輪回不知道，森森與葉修其實并不屬于同一個團隊。

    葉修和森森在輪回這邊辦事，那邊，張佳樂風塵仆仆地下了飛機，乘出租車來到了兩人下榻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