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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幾個姑娘縮在一起,看著那些人,目光呆滯,連大仇得報的暢快都沒有。 魏珣正打算往他們住的山洞走,里面沖出來一個老婦人,嚎叫著妖道拿命來,舉著菜刀欲劈砍—— 魏珣毫不留情一腳踹開她,菜刀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有個姑娘似乎被驚醒,撿起地上的菜刀,一步步走到掙扎著想起身的老婦人面前。 “小賤蹄子…你…你要干什么?” 那老婦人干凈富態,穿著綢布衣服,和這群衣不蔽體的姑娘們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現在,顯然顛倒過來了。 魏珣繼續往里走,里面被分成幾塊地方,最外面應該被當做廚房,擺著兩具新鮮的尸體,看時間應該是今天殺的,當時她們劇烈掙扎過,周圍血液噴濺,當時畫面必然極其慘烈。 她們的怨魂此刻應該在外面報仇,希望能平息些許怨氣。 往里面是一排逼仄的洞,大多空著,有個洞里關著兩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滿身傷,發著燒。抱出來各自喂了續命的藥,魏珣繼續往里走。 有個洞寬敞干凈,家具齊全,床上鋪著軟被,一個三四歲白白胖胖的小男孩一見魏珣,咧嘴笑,拍著手,“rou、rou……”說話含糊不清,見魏珣不理他,小男孩奮力吐口水,魏珣躲了一下,他拍的更歡,咧嘴笑著笑著口水淌下來,細看他面目蠻橫,讓人見之生厭。 屋子里都搜過一遍,沒什么收獲,魏珣提著床單四個角,把小男孩包起來放地上,掀開棉被,下面果然有個暗格,打開看里面放著五張面額百兩的銀票,一些銀飾,一堆碎銀子,魏珣把盒子取出來,回頭看了眼那孩子,徑自出去了。 滿臉死氣,目測活不過今天晚上。 外頭那個老婦人被撓了滿臉血,rou都活生生被咬下來幾塊,奄奄一息,正被那幾個姑娘抬向火堆。她們沒什么力氣,不時失手把老婦人摔到地上,再抬起來,挪向火堆。 “冤有頭債有主,現在就到了報應的好時候。” 那些壯漢一個個發了瘋一樣的撲向火堆,被燒燃反而露出解脫的表情,赤蝶早已回到魏珣袖中,他們卻依然被怨魂困在幻境里,唯有死才能解脫。 實際上,死亡只不過是一個開端。 “大仙,你為什么不拿你的火燒他們?” “魂飛魄散太輕了,他們欠下的債,足夠在十八層地獄里輪流住上千年,轉世也只能是畜牲道……” “大仙,沒想到你是個好人。”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輕便能用的東西都帶上了,至于那個孩子,沒人愿意帶,就任由他自生自滅。 魏珣讓傀儡砍了幾顆樹,把床板綁在上面,鋪上被子,坐起來還算舒服。兩個傀儡抬一張木板床,一張床坐兩個姑娘綽綽有余,救出來的姑娘就先這么安置著,魏珣牽著毛驢跟在后面,不時挖些藥草。 等到合適的村子,就把她們安頓下來。 然而魏珣一行人走了半個月,都沒找到民風淳樸、村民和善的村子。要不是傀儡們塊頭大,止不定全栽在哪個村子里,這年頭為生活所迫,壞人太多了。 救出來的七個姑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被搶去后沒人救她們,現在也不愿意回家。 拋棄了原來的姓名,她們互相報了出生年月,以安為姓,按大小結為姐妹。魏珣給她們采藥時,小姑娘們學得認真,其中有個頗有天賦,魏珣也就多教了一些,希望她們日后有安身立命的本事,能保全自己。 學醫半吊子比完全不懂殺傷力更大,怕她們誤診,魏珣路過一個鎮的時候買了紙筆,忙活幾天寫上常用的藥方、注意事項,實在沒精力畫藥草圖鑒,就買了一本送給姑娘們,筆墨也買了,還要教她們多認些字。有時候有點后悔接了爛攤子,一看見她們充滿希望的樣子就忍不住多教一些。 姑娘們留在只有幾十戶人家的荒野山村,雖然是在幾座大山中小山谷里,實際上離鎮子只隔了一座高山。山內有巖道出入方便,地方隱蔽,村民們靠種藥草謀生,淳樸善良,是個不錯的地方。 銀票留下一半,她們吃穿不愁,拳腳功夫也學了一些,再學些謀生手藝,魏珣沒什么好擔心的。 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初夏,傀儡們越來越僵硬,魏珣讓他們自己挖出一個大坑,跳進去,再讓牽絲蠱幼蟲爬出來,坑底的人身體上躥出一條條灰白色的線,最后是青灰色的蠱蟲,花生米大小,比魏珣手腕上的大一半,很呆板。 “以后你叫青絲吧。”魏珣摸了摸手腕上小小的蠱蟲,它輕輕蹭了蹭。 地上的蠱蟲爬到魏珣身前,青絲從魏珣袖中落出,挨個爬過,頭碰頭,再躥回魏珣手腕上,陷入沉寂。 地上的蠱蟲一動不動,被青絲碰過之后成了空殼,太陽一照,直接化為水漬。 只留坑里軟塌塌的尸體,等人填土。魏珣隨便埋了一下,就騎上毛驢,繼續趕路。 接下來半個月埋頭苦走,繞了幾圈才找到父母所在的大石村。 一路打聽,魏珣牽著毛驢,來到一個小院前,外頭的路上倒滿了藥渣,聞味道都是些廉價藥材,功效很差,難道里面有人生病了嗎? 敲了敲門,白天才有個小男孩,怯生生問了句,“誰呀?” “我是魏珣,十五年前被寄養出去,現在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