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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家哪兒管那個啊!好像當時對方同行的人也挺多的,話趕話兒幾個人當場就干了起來了。后來警察來了拉開了架,挨個說服教育了一頓就放走了。我哥氣不過,第二天揣著彈簧鎖就又找那孫子去了。您說論起單打獨斗來,那孫子哪是個兒啊?我哥直接給丫開了瓢。后來那孫子直接就被送進了醫院,小丫挺的足足昏迷了半個月才醒過來。我哥因為這個被判了強勞三年,我倆就是那里面認識的……” 第28章 我愿意 賴子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走的,秋實手里的冰棍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吃完的。他和周鶯鶯倆人就坐在商場門口的花壇臺子上,一直到如血的殘陽從天上落到了地上。 秋實小聲喊媽的同時拽了拽她的衣襟,才把周鶯鶯的魂喚回來。 驚醒過來的人于是沒再提買新衣服的事情,倆人也沒坐公共汽車,就這么步行著從商場向家走去。 秋實一路心驚rou跳地看著周鶯鶯,看她的神情從茫然無措一點點過渡到了胸有成竹。 倆人吃過一頓靜悄悄的晚飯。周鶯鶯燒了些水,彎腰站在臉盆前把頭發弄濕了,然后擠了些“蜂花”在手里開始一縷縷揉搓,綿密潔白的泡沫便從濃黑里慢慢滋長出來。 秋實呼吸著空氣里洗發水特有的香味產生了一種很矛盾的感覺。周鶯鶯明明只是在洗頭,看上去卻有種要上戰場的義無反顧和期待。 她頭發擦至半干任由它披在肩后,隨即便拿秋實的小書桌當了梳妝臺。她翻出一只全新的口紅,對著巴掌大的鏡子拿它一點點涂滿了整個嘴唇。像是變魔術一樣,淡粉色轉眼成了飽滿的玫瑰紅。 化完妝,周鶯鶯哪里也沒去,她就靜靜地坐在屋子里像是在懷念什么又像是告別什么。一直到了很晚的時候,大門口終于傳來了動靜,周鶯鶯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后對秋實說:“我出去一下,果子今天晚上自己睡好不好?” 由于她此刻的神態過于輕盈甜美,不像是誰的mama,反倒像是個少不更事的小姑娘,秋實便懵懵懂懂地點了頭。隨即,周鶯鶯轉身開門徑直朝東南角的屋子走去。 秋實馬上用雙臂撐在書桌上,使勁透過窗戶向外張望。那邊的門開了,里屋瀉出來的光讓秋實看見陳磊開門后直接愣在了原地。而隨著周鶯鶯走了進去,門就關上了。 秋實從椅子上下來,手腳并用地爬到了雙層床的上鋪。明明已經很晚了,可他看著房梁卻一點困意都沒有,腦子里又響起了今天下午賴子那含含混混的腔調。此刻萬籟俱寂,適合思考。秋實努力把他話里那些個七零八碎的話佐料都一一排除后,斷定“哥”是陳磊,“妹子”是周鶯鶯,“丫”是楊衛安。 想到里這里,他便怎么都待不住了。秋實翻身又從上鋪又爬了下來,穿上鞋推開門往西跑到了徐明海的屋前。 徐明海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見有輕輕的敲門聲。他一下子就醒了,開門見是秋實,便趕緊把穿著小褲衩的人放了進來。 “你怎么來了?你媽呢?” 秋實吞了下口水不知道怎么說。 五月的晚上到底還是有些涼,徐明海見秋實被夜風激起一身了雞皮疙瘩,忙把小孩拽上了床。倆人都是獨生子,沒有和同齡人晚上一起睡的經驗。此刻互相摟著,肌膚貼在一起,感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溫存。 徐明海仔細用單人薄被蓋住他倆,問發生了什么。 等秋實磕磕絆絆好不容易說完,徐明海便用最近剛流行起來的一個詞高屋建瓴地總結道:“三角戀。”說完他接著馬后炮,“根據你送來的情報,你媽和我干爹已經好上了。嗨,其實我早看出來了,干爹喜歡你媽。” 秋實聽到這里終于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到底怎么才算“好上了”?睡一起就算? “應該是吧。兩口子不都一起睡嗎?具體怎么回事兒誰知道呢?一問大人他們就說你小孩兒打聽這干嘛?耍流氓。” 徐明海大秋實2歲半,按說已是漸通人事的歲數。但由于那時候根本沒有什么像樣的性教育,男生之間也只能以訛傳訛。就這,徐明海在他們班還算知識面豐富的,懂得從小人兒書里舉一反三。 “流氓”是個很可怕的詞,配合著剛剛看到的情景,讓秋實覺得自己模模糊糊接碰觸到了某些關于生命起源的真相,他因此產生了一種既興奮又害怕的復雜感覺。在他還知道怎么消化這種情緒的時候,心里馬上又產生了一個新問題。 于是他傻乎乎地問徐明海:“那咱倆睡一起,算’好上了’還是算’耍流氓’?” 徐明海聽了便把秋實摟進懷里,手放在他腰窩處的疤上,用自己略高的體溫暖他,然后開始挖坑:“不管是’好了’還是’耍流氓’,都得是公母倆啊。除非……你樂意給我當媳婦兒,那咱就能一直睡一塊兒。” “我樂意!”秋實的眼睛在黑暗里發著光,宛若星子落入室內。 徐明海見人中招便再接再厲:“行,那說好了,明天就帶你去割雞雞。” 秋實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涮了,于是忙力挽狂瀾:“那,那為什么不是你給我當媳婦兒?你去割雞雞?” 徐明海義正言辭:“小媳婦兒小媳婦兒,年紀得小,你聽過大媳婦兒和老媳婦兒嗎?” 秋實當即被噎住,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反駁。而徐明海則把頭蒙在被子里嘿嘿壞笑,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欺負孩子。半天才他把腦袋重新伸出來,笑著賠不是:“果子別氣,真有那么一天,割也割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