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隕罪書_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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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天廠子休息,我們都打牌來著,她就去大學里看書。”巫莉說:“她那意思是,圖書館不要錢,有很多書,隨便看。” 柳至秦暗自考量。 梁海郡一邊工作一邊去南甫工業大學圖這件事,他倒是第一次知道。梁海郡接受采訪時,經常提及在皮具廠工作的艱辛,但從未提到南甫工業大學。按理說,這不是什么丟臉的事。相反,這段經歷甚至能給梁海郡的傳奇人生再添一份色彩。 梁海郡是個商人,她懂得利用一切資源。 她為什么不利用? 柳至秦問:“梁海郡在廠子外面,還有什么熟人嗎?” “這我不太清楚。”巫莉皺著眉,“應該有吧,她一早就想出人頭地,不結交朋友,她怎么出人頭地?” 柳至秦又問:“梁海郡接管皮具廠之后,是不是交往過一個男朋友?” 巫莉一愣。 柳至秦等了一會兒,“你見過對方?” 巫莉搖頭,“不是,但你這么一說,我就想起一件怪事。” 柳至秦:“怪事?” “就是梁海郡懷孕那件事啊。”巫莉語速忽然加快,“她從來沒說過孩子的爸爸是誰,突然肚子就大了。你說怪不怪?” 見柳至秦只是皺了皺眉,巫莉以為柳至秦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又道:“你們年輕人可能不清楚,我們那個時代,女人沒結婚肚子就大了是丑事!梁海郡不僅肚子大了,還說不出爸爸是誰。這事我們全廠都在議論。” “那后來呢?”柳至秦說:“直到孩子出生,孩子的父親也沒有出現過?” “反正我沒有見過,可能有人見過吧。”巫莉說著忽然感慨一起,“唉你說,這人和人之間真的不一樣噢。我當年懷孩子時,天天吐,天天睡,什么事情都干不了,生完孩子坐月子也是個苦差事。但梁海郡完全跟個沒事人似的。那時候她好像是談成了幾筆生意吧,除了我們皮具廠,她還有其他業務,她那個海郡集團就是那會兒上路的。那么多工作要忙,她就挺著個大肚子上。我聽說她都是快生了才休息,生孩子沒兩天,就又回來上班了。我們當時都覺得不得了,不過后來想想,嗐,也就該她發財,她一個人能頂我們多少人了。” 柳至秦又問起梁海郡生產之后的事。巫莉說,從來沒見過梁海郡帶孩子到廠里來,而且梁海郡越來越忙,生意越做越大,皮具廠起死回生,大家又端起了飯碗,不過梁海郡已經不怎么管皮具廠了,讓其他人處理廠子里的事務。 數年之后,海郡集團逐漸轉型,拋棄了皮具生產銷售的業務,皮具廠的工人有的領了豐厚的補償金,離開做自己的事——就像巫莉這樣,開了個麻將館,坐著數錢,有的被安排到其他工廠,直到退休。 “梁海郡是個好老板,沒有虧欠過我們。”巫莉說:“新聞里面不是經常說誰誰誰拖欠工人工資,誰誰誰發財了蹬走以前的伙計嗎?梁海郡不像這樣。以前皮具廠要垮的時候,她就說過,她要把廠子做起來,只要我們跟著她干,將來絕對不會少我們一口飯。” 柳至秦離開病房時,正好碰見巫莉的兒子兒媳匆匆趕來。 雖然生活尚有各種各樣的不如意和不得已,巫莉一把年紀了還得頂著大太陽去接孫子放學。但這一家人基本還算是幸福的。 柳至秦看了他們一眼,往樓梯口走去。 回到車上,他沒有立即給花崇打電話,也沒有立即將車發動起來,而是拿出一支煙,在指間轉了轉,腦中整理著從巫莉處得到的所有細節。 剛才在病房里,聽巫莉說到梁海郡懷孕那一段時,他忽然有種說不清的感覺。當時沒有抓住,此時安靜下來細想,那個想法才漸漸清晰。 事實上,他本就對梁海郡在創業最艱辛、前路未知的情況下戀愛懷孕有所懷疑,倒不是說女人不能在這種時刻生孩子,而是這種選擇不符合梁海郡個人的行為邏輯。 她,是真的和梁一軍的父親發生關系,并且生下了梁一軍嗎? 巫莉說,梁海郡懷孕期間,每天仍舊為事業奔忙,一刻不得閑,若不是日漸鼓脹的肚子,你幾乎沒法將她當做一個孕婦來看待。 這時,副駕上的手機響了。 柳至秦以為是花崇,一看名字,卻是岳越。 特別行動隊眾人分頭行動,岳越去的是梁海郡的老家,洪江村。 據南甫市局掌握的信息,早在梁海郡剛在南甫站穩腳跟時,她的親人便都不在了。南甫商界不少人私底下將梁海郡叫做寡婦、孤家寡人,正是形容她沒有丈夫,除了一個兒子,沒有別的至親。 如今梁一軍遇害,她成了真的孤家寡人。 然而南甫市局了解到的只是粗略,偵查進行之初,警方的重點并不在梁海郡的身世上,得到的線索必然有限。 花崇給岳越布置的任務就是深挖梁海郡的家鄉。 電話接通,柳至秦道:“怎么樣?” “查到一點兒東西。”鄉下酷熱難耐,又沒什么消暑的辦法,岳越和幾個一起來的南甫刑警買了個西瓜在警車邊吃,除了岳越的聲音,柳至秦一并聽見的還有海嘯一般的蟬鳴,以及啃西瓜的唰唰聲。 也是因為太熱了,柳至秦不由自主舔了舔上齒。 岳越說,梁海郡家里確實已經沒人了,這和梁海郡對外所說的差不多。但是梁海郡在當地的名聲卻相當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