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點點頭，朝他一招手，“麻煩你出來一下，有幾個問題想向你了解。”

    學(xué)生們又開始小聲議論。章伴從座位上離開時似乎有些遲疑，經(jīng)過講臺時看了英語老師一眼。

    英語老師道：“警察問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他們也是希望盡快找到賈老師。”

    章伴和很多這個年齡段的男生一樣，站著的時候背習(xí)慣性躬著。他瞥了花崇幾眼，視線有點飄，“賈老師確實給我講過題，但我不知道他為什么失蹤。”

    說著，章伴額角滑下來一滴汗。

    花崇問：“是什么題？”

    “就……數(shù)學(xué)題啊。”章伴垂著頭，眼珠左右轉(zhuǎn)動，“嗯，是競賽題，我晚自習(xí)時沒有解出來。”

    花崇想起賈冰除了教數(shù)學(xué)，還教競賽，問：“你也是競賽班的學(xué)生？”

    “這倒不是。”章伴聲音漸低，交叉在前的雙手松開，向身后背去。

    “嗯？”花崇挑了挑眉，“那你做競賽題是因為？”

    “我，我們班是理科實驗班，就算不上競賽課，也會接觸競賽題的。”章伴吞吞吐吐，“不信你問別人。”

    對學(xué)生進(jìn)行問詢是件很麻煩的事，既要在他們的話語中找到可能存在的線索，又要顧及到他們的情緒。花崇想了會兒，“這樣，你把那天問賈老師的題找來給我看看。”

    章伴這才抬起頭，遲疑地抿了抿唇。

    花崇微揚起下巴，眼神悄然變得凌厲，“不方便？”

    章伴連忙搖頭，“那你等我一下，我這就去拿。”

    放在花崇面前的是一本二中自己編寫的競賽習(xí)題集，章伴指著其中一道題說：“賈老師給我講的就是這道。”

    習(xí)題集是大開本，不厚，章伴翻到的這一頁用紅筆和藍(lán)筆寫滿了解題方法，還夾著兩張草稿紙。

    草稿紙上的字跡秀麗，本子上的卻龍飛鳳舞，一看就出自兩人之手。

    花崇拿起草稿紙，“這是賈老師的解題過程？”

    章伴點頭，“講完之后，他還給我出了一道題，讓我舉一反三。”

    “所以這才拖延到10點之后？”

    “是，是的。”

    花崇默然片刻，隨手翻著習(xí)題集，忽然眉心輕微一皺。

    章伴自然沒注意到他這一細(xì)微表情，等了一會兒說：“我可以回去了嗎？我作業(yè)還沒寫完。”

    花崇道：“可以。不過這本習(xí)題集借我一下。”

    章伴“啊”了聲，顯然并不愿意。

    花崇瞥他，“不行？”

    “可以，可以。”章伴退后，“你拿去吧，我回去跟同學(xué)借。”

    看著章伴的背影，花崇不自覺將習(xí)題集卷了起來，神情漸漸冷下去。

    就在剛才，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細(xì)節(jié)。

    這本習(xí)題集里筆記最多的就是賈冰給章伴講解的那一頁，前后的題都是空著的，整本幾乎沒有翻閱的痕跡，只有最前10頁，零星有演算的字跡。

    也就是說，章伴平時根本沒怎么做過這本習(xí)題集上的題，卻在上周五晚上突然跳到43頁，找到一道在競賽中都算是復(fù)雜的題，讓賈冰講解。

    解競賽題本就需要耗費大量時間，而賈冰是位對學(xué)生盡職盡責(zé)的老師，有舉一反三的習(xí)慣，如此一來，就必然拖延到10點之后，錯過校車。

    章伴是故意的？

    整堂晚自習(xí)那么長的時間，學(xué)生隨時能去講臺上向老師提問，為什么要等到下課鈴打響之后？

    “花隊。”這時，柳至秦從轉(zhuǎn)角探出半邊身子，“我有話跟你說。”

    花崇立即走過去，“怎么？”

    “我拿到了章伴的成績排名，剛才跟其他老師了解過他的情況。”柳至秦說：“這不是一位喜歡向老師提問的學(xué)生，章伴在20班徘徊在倒數(shù)5到10，每次月考都面臨掉去普通班的危險，物理老師幾次叫他有問題直接來辦公室，他一次都沒有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