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隕罪書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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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在土路上顛簸,堪稱灼熱的霞光潑進來,盛在花崇微蹙的眉間。 “發現尸體的是兩個職校學生,女孩兒受驚過度,胡言亂語,現在還在醫院?!?/br> 克勇只有三十來歲,但長期在高原小城工作,壓力和cao勞在他臉上留下深重的刻痕,令他看上去像年近五十,“我們反復問過男孩兒,他的話前后沒有矛盾之處,結合鎮子上的監控,我基本相信,他們確實是碰巧才發現了尸體?!?/br> 花崇拿著平板,詳細瀏覽當地法醫拍的尸體細節照。 這案子之所以會驚動特別行動隊,完全是因為尸體的狀態。 死者是女性,年齡暫時無法判斷。她兩條腿的皮膚、肌rou被銳器切開,傷處分別在腳踝、膝蓋、腿根。她的兩條手臂也從關節處被切開,頸椎雖然尚未斷裂,但大動脈、氣管、肌rou全部被切斷,類似被砍頭。 然而所有被切開的地方都被縫了起來,如果忽略她猙獰的面部,看到她的人或許還會認為這是一尊擁有殘酷美學的藝術品。 兇手為什么要這么做? 還是說,行兇的是一人,將傷口縫合起來的是另一人? 劃到其中一張照片時,花崇將細節放大,問:“法醫有沒將這條縫合口拆開?” 除了四肢,死者腹部和盆腔正中也有一條縫合口。兇手似乎曾經將她開膛破肚。 克勇對自己的定義是基層里的基層,從警十數年,從未與精英合作過,花崇一開口,他便有些怯場,出了一額頭汗,說話也開始結巴,“沒,沒,我們這里條件不好,老李不,不敢隨便拆,怕破壞線索,影響你們勘查。” 花崇注意到對方的緊張,抬起頭,修長的手指微頓,旋即將平板往后面一遞,謙遜地笑了笑,“克隊,辛苦了。剩下的交給我們,放心?!?/br> 克勇愣了下,看向花崇的目光有些訝異。 他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警。西羚市因為窮,人口流失一年比一年嚴重,年輕人有點想法的全去大城市奮斗了,留下來的幾乎都是老人和小孩,一年到頭也出不了幾個惡性案件。他處理過的最復雜的案子是一起投毒案。 對大城市的刑警來說,這種案子不值一提。 面對特別行動隊,克勇難掩自卑,總覺得對方會瞧不起自己,高高在上地指揮自己做這做那,說不定看完現場照片,還會嘲諷一句:“你們是怎么當警察的?連這都偵破不了嗎?” 花崇卻對他說“辛苦了”。 像是喝了一口熱茶,溫度在肺腑擴散,雖然緩慢,卻切實存在。 克勇既意外又感動。 這位遠道而來的花隊只比他小兩歲,可以算同齡人,卻已經是特別行動隊刑偵支隊的負責人之一,可見能力高強,經驗豐富。 這樣的人沒有瞧不起他,反倒溫言細語,讓他放心。 皮膚黝黑的漢子,竟是胸中振動,連帶著鼻腔也酸了酸。 花崇沒有繼續問案子的意思,轉目看向窗外。 像克勇這樣的基層警察,他見過太多。他們確實沒有什么出眾的才華,但常年守護一方,讓轄內的人民安居樂業,這未嘗不值得敬重。 他剛才對克勇說的并非面子話,而是出自真心。 兩輛警車停在警戒帶外,睡覺的警犬立即站起來,搖著尾巴汪汪大叫。 停在后面的那一輛警車車門率先打開,一個穿著特種兵制服的人提著勘查箱,飛快鉆入警戒帶,后面一個個子稍矮的男子喊道:“賠錢,等我你能死?” 克勇露出震驚的表情。 之前在機場接人時,他就想問了,你們特別行動隊里怎么會有特種兵? 坐在后座,一直沒出聲的柳至秦將花崇遞來的平板收進包里,一邊下車一邊道:“你說把裴情調去特警支隊,讓他和昭凡待十天半月,他還會不會這么著迷于cos特種兵?” “得了吧,特警支隊不需要法醫?!被ǔ珀P上門,將乳膠手套分給柳至秦。 特別行動隊這次來了六人,花崇和柳至秦自不必說,還有法醫裴情,痕檢師海梓,外勤員許小周、岳越。 剛才追著裴情跑出去的就是海梓,這倆是高中同學,念書時互相競爭,將對方視作死對頭,后來一個念了法醫,一個學了痕檢,畢業后天南地北,本來以為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沒想到同時被征調到特別行動隊,成了相看兩厭的同事。 只要這對冤家在,花崇所在的刑偵一組就雞飛狗跳。法醫和痕檢師本該是合作最為密切的技術隊員,裴情和海梓卻熱衷于給對方找麻煩,視讓對方吃癟為樂。 柳至秦甚至想將他們退回去,起碼退一個回去。 沈尋卻打包票,說給花隊的都是最好的,裴情和海梓雖然性格討嫌,但專業過硬,值得信賴。 這趟出發之前,柳至秦還跟花崇說,覺得帶出來的不是倆技術隊員,而是馬戲團里倆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