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黛當沒聽到，若無其事向前走。

    周曜快步走到她身邊，頓了頓，放緩了語調(diào)，輕輕道：“軟軟，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阮黛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他。

    “我都知道了?！敝荜滋蛄颂蚋蓾拇剑嘈σ宦?，“你就是軟軟，軟軟就是你，抱歉，沒認出來。”

    阮黛沒有意外，倒不如她早就猜到他來找她就是因為這個。

    “你在網(wǎng)上看到的？”

    事情鬧那么大，老師同學都知道了，沒道理他不知道，而且還有一個疑似他本人的同名微博號在她的相關(guān)話題留過言。

    他知道也不稀奇。

    “要更早一點。”周曜卻否認，從口袋里拿出一塊石頭，就是她小時候送他的那塊。

    它就像是命運的紐帶，將他們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

    “你把它落下了。”

    阮黛看到石頭，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之前周曜把它還給她，她當時是想扔掉的，但又覺得人家保留了這么多年，就這樣扔了有點可惜，于是隨手把它裝進錢包里，然后就沒管過了。

    沒想到會被周曜撿到，這孽緣真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剪不斷理還亂。

    “知道了又怎樣？”阮黛抬眼看他，要笑不笑，“當我是軟軟時，你說過不會再來打擾我，不會就忘了吧？”

    “那是……”周曜連忙想解釋。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同時還是阮黛。”阮黛冷靜打斷他，“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結(jié)果連喜歡的人站在面前都認不出來，你確定這是喜歡？”

    “……我明明認出來了?！敝荜兹滩蛔『霸?，“那天在酒店，我還問你是不是阮黛，是你自己不承認。”

    阮黛揚眉，涼涼看著他不說話。

    “好吧，我承認，是我太先入為主了?！敝荜讎@息一聲，“我也不騙你，這么多年過去，軟軟對我來說已經(jīng)變得具象化，她永遠都不會變，存在于我的腦海中，我小時候喜歡她，長大后即使那份思念漸漸淡了，但那份責任感讓我覺得我應該喜歡她……然后你就出現(xiàn)了……”

    周曜語氣有幾分苦澀，“我現(xiàn)在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初沒有一眼認出你，僅僅因為你是阮家女兒，就否定了你的一切。

    阮黛像個旁觀者一樣，客觀作出總結(jié)：“所以，你以前因為軟軟不停拒絕我，現(xiàn)在覺得我比較好，又喜歡上了我，是這樣？”

    “我一直喜歡的只有你?！敝荜追裾J，覺得這個說法有問題，知道她們是同一個人后，在自責的同時，他也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他在她們身上一直有種熟悉感，他喜歡的從來都是她，沒有變過。

    “不管你是不是軟軟，我都喜歡你，不會因為你是誰而改變?！?/br>
    少年認真道，深深凝視著她，眼底滿滿都是期待，聲音輕卻堅定。

    “你能再給我次機會嗎？”

    阮黛靜靜聽著，沒有回應，直到他們慢慢走到宿舍樓下。

    “說完了？”

    阮黛停住腳步，沒有看他，目光望向別處，“不管你怎么說，我的答案都不會改變，而且我也有件事想告訴你，其實我已經(jīng)……”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周曜怕聽到她說喜歡上別人之類的話，一口打斷，聲音難得有些慌，甚至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將她一把扯進懷里，不安道：“我承認我以前很混賬，我會改，只要你能原諒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他緊緊抱住她，向來高傲的腦袋此刻埋在她的肩上，語氣近乎哀求。

    阮黛從沒見他這么卑微過，下意識想推開他的手臂又慢慢放了下去，心里也不太好受，畢竟相識一場，她不想看他這個樣子。

    僅僅沉默了三秒，她想起以前那些不堪的回憶，手又抬了起來，狠下心重重推開他。

    但她更不想變回以前那樣。

    “已經(jīng)晚了?！彼届o看著他，眼涼如水，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發(fā)覺的恨意。

    “從你那天晚上選擇徐春純開始，我們之間就玩完了?！?/br>
    “什么？”周曜渾身一震，猛地從她肩上抬起頭，睜大眼看著她，“難道說你已經(jīng)……”

    “沒錯，我恢復記憶了。”阮黛將黏在側(cè)臉的發(fā)絲撥到耳后，朝他微微一笑，“還記得我失憶前對你說的最后一句話嗎？”

    周曜看著她的笑容，有些失神。

    聽到她說恢復記憶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就漏了一拍，霎時間激動得難以言喻。

    以為以前那個她又回來了。

    可看到她依舊冷漠的眼神，他心下一涼，還未應話，就聽到她笑著一字一頓道：“我說，祝你和徐春純天長地久，百年好合?！?/br>
    周曜胸口鈍痛，喉結(jié)微微滑動，眼眸晦澀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記得，但他寧愿不記得。

    阮黛不容許他逃避，一字一頓，含笑開口：“這不是玩笑話，而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祝福。”

    “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么小可憐小白花?！比铟鞌偭藬偸郑θ輳垞P，明艷動人，說話字字帶刺，和以前在他面前展露出的楚楚可憐完全不同。

    “為了討你喜歡，我故意裝柔弱給你看，徐春純的出現(xiàn)讓我明白了冒牌貨終究只是冒牌貨，我比不了，你想談戀愛還是去找她吧，真的，你們各方面都很配，我真心祝福你們，我早就受夠了以前的生活，不可能再回去了?！?/br>
    阮黛語速很慢，看著他，見他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黑，難看到極點。

    少年唇線繃直，面色結(jié)冰，看著她的眼神沉沉似深海，壓抑著深沉復雜的情感。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這一定是她的氣話。

    要不然她怎么會把他推給別的女人？

    “我沒必要騙你?！?/br>
    阮黛打碎了他的妄想，繼續(xù)用殘忍的話語剜他的心。

    “說實話，我已經(jīng)沒那么喜歡你了?！?/br>
    說這句話時，她放緩了語氣，帶著幾分釋然，有種解脫的味道。

    “以前我也不知道著了什么魔，非你不可，大概是經(jīng)歷太少，以為世上就你一個男人，現(xiàn)在想想，還是太年輕，比你優(yōu)秀的大有人在?！?/br>
    她微微笑道，不是賭氣，也不是鬧脾氣，是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帶給她的真實感受。

    “我會喜歡上一個比你更好的人，你也別拘泥于過去，看開點，我們好聚好散?！?/br>
    她慢慢將訣別的話說完，不僅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錯過就是錯過，她不會再走回頭路。

    該說的已經(jīng)說完了，阮黛想了一下，沒什么要交代的了，便點了下頭，“那就這樣，我回去了。”

    她說完，轉(zhuǎn)身欲走。

    哪想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突然拽住她細瘦的手腕，他攥得很緊，手背爆著青筋，青色的血管分明。

    他用力地把她扯了回來，嗓音沙啞到極端，“憑什么你說走就走？我不同意?！?/br>
    “放手！”

    阮黛皺了下眉，甩了甩胳膊，周曜聽話地放開了，她還沒自由多久，下巴忽然被用力捏住，周曜低下頭，突然吻住了她的唇。

    阮黛腦袋空白了幾秒，唇瓣上溫軟的觸感讓她明白此時的境遇。

    他在親她！

    阮黛反應過來后羞惱至極，張嘴用力咬了他的唇皮一口。

    “你神經(jīng)病??！”

    血腥味在他們口中蔓延，都是他的血。

    她使勁推開他。

    周曜被推了開來，嘴角流著血絲，臉上卻無半點悔意。

    他看著她，漆黑的眼眸隱隱透著幾分瘋狂，陰郁而偏執(zhí)。

    他早該這么做的，繼續(xù)溫水煮青蛙，青蛙還沒爛，他就該爛了。

    “信不信我告你性sao擾？”阮黛有些氣惱，用力地擦拭嘴唇，看到周曜又伸手過來，捧住了她的臉。

    阮黛以為他又要來，趕緊捂住嘴，同時抬腿要開踹。

    少年卻偏了頭，帶著血腥味的吻在她的右臉上輕輕落下。

    動作溫柔，唇印鮮紅，像是在給他的東西蓋章。

    他深深看著她，眼底浮出血絲，低聲喃喃：“我這輩子只喜歡你，不要別人，你也只能是我的?！?/br>
    阮黛忍無可忍，甩了他一巴掌。

    “滾！”

    第44章 【兩更合一】

    “啪！”

    阮黛沒有手軟, 用盡全力狠狠甩了周曜一個耳光，她的力氣本來就比普通女生大許多，這一巴掌讓他白皙的右臉瞬間浮現(xiàn)鮮紅的指印。

    “周曜，別讓我小瞧你?！?/br>
    阮黛冷冰冰看著他, 甩了甩震得發(fā)麻的手掌, “我不后悔對你的付出, 希望你也正常點, 別讓我有種青春都喂了狗的感覺。”

    周曜被扇得側(cè)過臉去, 耳朵嗡嗡作響, 喉中的血腥味很重，幾乎要從口中溢出去，事實上，他嘴角的血確實流得更多了。

    因為耳鳴，他沒怎么聽清阮黛的話，但想也知道肯定是罵他的。

    他竟然還笑了一下，把頭轉(zhuǎn)回來，不在意地抬起手背擦去嘴角血跡，“打得好, 早該這樣多好。”

    阮黛不清楚他還有什么花樣, 警惕地往后退了兩步，與他拉開距離。

    “我喜歡的從來不是什么小可憐?！敝荜缀斫Y(jié)滑動，將血含著唾沫吞下，眼睛看著她, “也知道你沒看上去那么弱，但那又如何, 我從不在乎這些, 你對我有什么不滿、怨氣, 你可以直接朝我發(fā)泄，沒必要忍著?！?/br>
    阮黛冷漠道：“這不是你能強吻我的理由。”

    “你以前不也未經(jīng)我同意親過我么?！敝荜酌佳垡粨P，那種吊兒郎當?shù)母杏X又回來了，“我想親回來怎么了？”

    阮黛稍頓，久遠的記憶里似乎確實有這段，她當時想親他的嘴，結(jié)果不小心親到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