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或直白或隱晦的目光打量的緋世沉默一瞬，移開目光，有些模糊的回答：“啊……大概就是溫柔型的吧。”

    “是女孩子？”耳郎響香好奇的問著。

    緋世遲疑了一下：“真要說的話，我并沒有什么明確的傾向……但如果以女生來類比，那大概就是……”

    不我們想聽男孩子。

    少女們一致面癱臉，但還是不約而同的豎起耳朵。

    容貌出眾，靜下心來注視時仿佛能把人的呼吸都奪走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視線似乎看到了遙遠(yuǎn)的地方，目光有些恍惚，又漸漸連眉眼都柔和起來。

    是眾人從未見過的，近乎于溫柔的樣子。

    “大概不是一個會給人可愛感覺的人，相反的有些剛強(qiáng)和火爆，但隱藏在那之下的內(nèi)心十分柔軟，會別扭的關(guān)心他人。”

    “喜歡安靜時能做的事，會給人一種大人的感覺，有時候會帶點(diǎn)書卷氣。各方面能力都很出眾，相應(yīng)的非常不服輸，憧憬的對象也十分優(yōu)秀……”

    安靜的教室里，少年磁性的聲音在夕陽中流淌，琉璃一樣澄澈的眼眸清幽碧綠，眼簾微闔，里面氤氳著濃重黯淡的色彩。

    ……有股令人發(fā)窒的哀傷。

    *

    “那個人……是緋世君的jiejie么？”

    放學(xué)后隱蔽的小路上，不知用什么辦法找到了緋世的綠谷低頭望著腳下一前一后相隔數(shù)米的影子，沉悶的發(fā)出疑問。

    前面的人靜默半晌，才輕輕的應(yīng)了：“……是。”

    綠谷出久低著頭，垂在身側(cè)的手稍稍收緊，腳步漸慢，最終徹底停止。

    沒有行人的小路上，一下子只剩一個人的腳步聲。

    綠谷沉默地聽著那一下一下始終毫無變化的規(guī)律腳步聲，幾秒之中終于昂起頭，望著緋世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控制不住的開口：“緋世君現(xiàn)在……到底在想什么？”

    嗓音發(fā)顫，混著不易察覺的恐慌。

    緋世置若罔聞，仍然冷漠的向前走。

    綠谷的眼里泛出淚光，緊咬下唇，胸膛急劇起伏，忽然以孤注一擲的姿態(tài)飛速沖上前，一把從背后抱住他，閉眼顫聲大吼：“請不要再往前走了！”

    緋世的腳步倏然頓住。

    旁邊路段的學(xué)生投來詫異的目光，但死死閉緊雙眼的綠谷即使緊張到全身都在發(fā)抖，仍然沒有松開抱著緋世的手。

    他的額頭抵著緋世的脊背，發(fā)出聲嘶力竭卻又氣力全無的低喃：“為什么……緋世君會離我越來越遠(yuǎn)呢？”

    背對著他的人微不可察的動了動，像是要說什么。

    “請不要說話！”綠谷立刻反應(yīng)激烈的緊促低喊，像是害怕聽到回答一般收緊肩膀，低聲、快速而脆弱的將埋藏已久的心聲和盤托出，眼角已經(jīng)不受控制的滲出淚水：“對不起……但我真的、真的……”

    “不想讓緋世君露出那樣的表情。”

    那樣悲傷的……好像迷路的孩童找不到家一樣的……寂寞的表情。

    所以——

    “請不要再往前走了。如果無論如何還是要去的話，請把我也一并帶走。”

    “如果這樣也不行的話，那至少……至少，請讓我了解真正的緋世君。”

    少年柔軟的、顫抖的聲音在敘述的過程中漸漸平靜下來，緊抱著緋世的雙手慢慢停止顫抖，眼中升起堅毅而明亮的光，慢慢將手搭在了心口，聲音溫柔如水。

    “因?yàn)槲蚁胝驹谀闵磉叄刈o(hù)你的幸福。”

    “……”

    空氣靜默著。

    仿佛過了許久許久，凝聚著這世間一切美麗的少年才微微偏頭，露出雕塑般完美神圣的側(cè)顏。

    “為什么是我？”他平靜的問著。

    “因?yàn)槲蚁矚g你。”綠谷回答得堅定而溫柔。

    聽著他毫不遲疑的回答，緋世沉默許久，才終于眼眸微暗，轉(zhuǎn)身按上綠谷的頭頂。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愛自說自話？”

    他像是完全沒有被剛才那番感人的告白打動一樣，一上來就無動于衷的做出評價，語氣堪稱殘酷：“不管不顧的一頭撞進(jìn)別人的世界里，又不管不顧的伸出手，完全的多管閑事。”

    綠谷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褪去血色的唇輕輕發(fā)抖：“哎……？是這樣……對、對不起——”

    “但是。”

    未完的話語被緋世毫不客氣地打斷。

    路邊小道的翠葉掩映下，少年的眸色愈發(fā)青翠欲滴，微微垂頭，發(fā)梢掃過綠谷敏感的頰。

    “謝謝你這么說，綠谷。”

    低沉的聲音劃過耳畔，帶來心底難言的悸動。

    綠谷出久瞪大眼睛，完全當(dāng)機(jī)的看著緋世慢慢遠(yuǎn)離，后知后覺的抬手摸上嘴唇，瞳孔慢慢收縮。

    ……哎？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緋世君——

    ……吻了他？！

    后知后覺回過神的嬌小少年心臟差點(diǎn)脫出胸膛，臉紅的像是突發(fā)高燒，頭頂更是冒出猶如實(shí)質(zhì)化的蒸汽，紅暈從頭頂一直竄進(jìn)脖子，完全不見了之前一往無前堅毅誠懇的樣子。

    與他過分夸張害羞的表現(xiàn)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緋世過分冷靜的面容。

    他垂眸神色不明的看著綠谷，意有所指的問：“真的想了解我么？”

    綠谷一愣。

    做出那種讓人臉紅心跳動作的人此刻仍然像往常那般平靜，見他沒有反應(yīng)，又重復(fù)了一句：“即使已經(jīng)大約猜到了我是個怎樣糟糕的人，還是想要了解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