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蜘蛛山。

    一位披著黑綠相間外褂的少年將手埋沒入青蔥草木中。他蹙著眉，仿佛在與什么交流一般維持了這個姿勢許久。

    直到有人主動向他說話。

    “你是誰？你怎么走到這里的？為什么要來這里？”左眼刻著下伍兩個字的白發(fā)男孩歪著頭，面無表情地問道。

    “啊，我是灶門炭治郎，是一名蟲師?！奔t發(fā)紅眸的少年笑著抬起頭，他將手上沾染到的草葉塵土拍去，然后輕盈地伸出手向?qū)γ娲蛄藗€招呼，“因為這邊沒有山主的聲音，我出于好奇所以打算過來一趟——”

    “蟲師？山主？”男孩輕微地動了動手指，手上蔓延出的絲線瞬間收回。

    他似乎在哪里聽過這樣的名詞，在聽聞的瞬間立刻冒出了nongnong的熟悉感。但他快速掠過了一遍回憶，卻發(fā)現(xiàn)一無所獲。于是他問：“蟲師是什么？山主又是什么？”

    “蟲師是解決蟲的事件的人類。山主是千山之主，世人稱之為山神。”

    “那你來這里做什么？”

    灶門炭治郎站了起來：“這山快死了?！?/br>
    男孩感到有些荒謬和可笑：“死？山也會死？”

    “是的。山也是會死的?！?/br>
    山是什么存在？這話題交給專門的地質(zhì)學(xué)家，他們可能會滔滔不絕地說上很多。但對灶門炭治郎來說，山是根，是生物的根之一。

    山的存在由土壤作為基點，在上面壘起樹，再之后引來動物。但若是要說的詳細一點，干枯的土壤之上來的先是蟲，再而是草木，最后才是動物。生靈多了立起山主。山主掌管這座山的枯榮。

    大片的山脈也是由一個山主經(jīng)管。可是這片山——

    它沒有山主。

    當(dāng)該有的事物都齊全，卻失去了管理者，這將是個什么混亂的局面？灶門炭治郎抬起頭。在獨屬于他的視角里，這座山的上空懸浮著一個安靜而龐大，猶如沉眠的鯤鵬一般的蟲。而在這個大蟲之下，有數(shù)百萬只小蟲吵吵嚷嚷。這已經(jīng)不是一時半會能形成能解決的局面了。

    再這樣下去，這一帶光脈殘留的光酒都會被啃食個干凈，而沒有光酒——這萬物的生命之源作為營養(yǎng)基滋潤，這座山會在不久后迎來死亡。

    灶門炭治郎有一會沒說話，片刻后回過神來，朝一旁的男孩子溫聲道：“你是附近山里的人家吧？我不會驚擾你多時的，你大可放心?！?/br>
    家。他說，家？

    那個男孩子眼神微動了一下，他抬起頭問道：“山的死對我的家有影響嗎？”

    雖然是在提問，但他的語氣平淡得仿佛只是在做陳述。

    與之相對的，言語卻幼稚得有些可愛。

    所以灶門炭治郎感覺有些好笑：“如果山死了，你就必須搬個家了。其他倒是沒什么影響。”

    男孩冷冷地瞥過他一眼，最終還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沒有殺掉他，而是帶著他走向了木屋。

    大概是因為少年身上有非常非常熟悉的感覺。

    他無法描述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卻莫名地選擇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沒有直接下手。

    “這是客人。你們會照顧好他的。對吧？mama，jiejie，弟弟？”

    被他點名的幾人都僵硬地點了點頭，賠笑著：“是、是，累?！?/br>
    “那，我接下來要叨嘮一段時日了。我是灶門炭治郎，一位蟲師。大家請多指教?！?/br>
    屋里的活‘人’一時半會都沒說話。但當(dāng)累用眼神掃過去時，所有人都帶著笑臉介紹起了自己。

    灶門炭治郎有些困惑地想著：這個叫累的孩子……似乎有些特殊？

    其實是特殊極了才對。

    啊啊，對了。累家里的人都帶著蟲的氣息?？赡苁歉x待在一起久了，也不知不覺染上了非人的味道吧。這可不是件好事啊。

    雖然他習(xí)慣了這種味道……但是還是不免有一些奇異的感官。

    灶門炭治郎在這里待的第三天，有些鬼已經(jīng)開始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思了。蜘蛛jiejie梳理著自己的頭發(fā)，問他：“蟲到底是什么？”

    這里的鬼都沉默太久了，該有誰來打破僵局了。

    “蟲？”灶門炭治郎聽到這個問題也不奇怪，只是先點燃了那個據(jù)他說有驅(qū)散作用的煙，然后才轉(zhuǎn)過身直面著她，溫溫柔柔地笑，“要我說的話，蟲是生命的本源。”

    如果進化是一條長長的鏈子，越低端的事物處在越初的位置。那么蟲毫無疑問處于生命的最初段，而隨之而來的是植物動物——因為它們已經(jīng)進化得足夠高。最高的大概就是人類了吧。所以人類離生命的初段遠之甚遠，遙不可及，所以看不見，聽不見，觸摸不到。

    因為你已經(jīng)走到了頂點，你就不該再去回頭看。

    都是這樣的道理。

    “可是你卻看的見？”蜘蛛jiejie的言語中帶著幾分尖銳的譏諷，仿佛是在嗤笑眼前少年話語的自相矛盾。

    灶門炭治郎：“總有些人是特殊的。這世上總是需要一些這樣的人存在。就像一個家，爸爸mama總是必不可少的。這是一樣的道理。”

    蜘蛛弟弟在角落里咯咯怪笑，他總是待在陰影處。而蜘蛛mama猛地抬起頭，顫抖地看了一眼炭治郎，驚懼地沒說話。

    灶門炭治郎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一樣，他若無其事地繼續(xù)：“不過，你們這里沒有山主其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光脈總是運動，這里殘留的光酒——也就是萬物成長的根基，因為沒有山主管理已經(jīng)為數(shù)不多了。我只能再多待幾天，等待光脈的到來。但我想，它應(yīng)該馬上就會到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