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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枕邊人他狼子野心在線閱讀 - 第19節

第19節

    作者有話要說:  1.不記得在哪一章說過了,易容耐不住冷水

    2.冬日落水該咋整我也不會,所以請勿深究,純粹為了劇情

    3.跳湖救人這種事情,無能力千萬勿逞強

    4.連更了一周,我能要個撒花嗎……(卑)

    第26章 侍藥

    雖說夫妻一場, 江棲也不介意被江玨看光,但還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底褲,這馬車里頭要是有他能換的衣服那問題就大了, 姑且裹上一條毯子暖暖也還得行。

    可離給兩人溫了熱水,啟了暖爐, 一會兒就受不了這里頭的憋悶。她向江玨告了一聲, 便去外頭趕馬車回府了。

    原本想著有那么多話要問, 真撕開了臉,這會兒兩人反倒沒了言語。

    江玨見他披上了毯子,沒什么可看的留下, 索性歪斜著身子病懨懨躺在榻上, 閉上了眼睛, 說白了就是現在不想理他。

    原本期待著江玨大鬧一場,好讓他一次性把事兒說開了, 可這會兒她如尋常女兒家那般賭氣委實讓江棲忐忑了一番,憋好了的話也說不出來, 說了就是去自討打吃。

    盯了一會兒她未干的發, 還是沒忍住伸手過去, 不過又被一把扇子敲了回來。

    看見那雙漂亮的手上落下一道抽打的紅印, 頂著有些怨懟和委屈的目光, 江玨毫無內疚之情, 甚至覺得自己抽輕了。

    “委屈了?”

    她的嗓子受了寒,這會兒啞得厲害, 但江棲聽得明白。

    江棲收回目光,道了句不敢,還讓江玨先別說話,嗓子要緊。

    最后得了一聲冷哼, 便又不被理睬。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公主府的后院,這會兒府上才剛剛聽說了江玨落水的消息,嬤嬤正急得焦頭爛額的,脾氣躁的已經在大罵府上的暗衛無用。

    乍然見了可離把馬車趕了回來,也顧不上什么急忙圍了上去,七嘴八舌要問個明白,直到可離從馬車里把江玨扶著出來才止住了眾人的話,齊齊松了口氣。

    見江玨面色不好,發釵散落,出去一趟還換了身衣裳回來,也沒人敢去問究竟是個什么事兒,幾個機靈的直接去叫了太醫,其余人簇擁著先把人送回了臥房。

    可離的了江玨的眼神,明了她的意思,留下來吩咐了一小丫頭:“去找澹臺大人先前落在府上的衣裳給我送來。”

    也不必再多解釋,前因后果這些人自然就串聯了起來。只當做澹臺大人英雄救美,把公主從湖里給帶了上來,但畢竟孤男寡女的有礙名節,也難怪不聲張,到這時才到府上。

    有多嘴的忍不住去要問個明白,不覺面上露了浮想,一見便知往yin/邪的方向想了。

    可離也不與她碎嘴,一個巴掌上去扇腫了半邊臉,掉了兩顆牙,這就齊齊噤了聲。

    又見一嬤嬤從江玨房里出來,想必是得了令,橫著臉放了話,“該干嘛干嘛去,有碎嘴的都用火鉗拔了舌頭。”說罷又遣人去湖邊知會一聲,回頭轉身進了房,也不知里頭交代了什么。

    待人都散了去,一婢子這才把衣服拿來了,正是先前被江玨吐了一身的那套。

    可離將簾子掀開了一角,把衣服放了進去,冷聲道:“公主請大人收拾完了盡快離開。”

    馬車里的江棲對這冷遇也早有料見,摸了摸鼻子,剛才看江玨的神色,他還真差點以為江玨要一把火連他和馬車一起燒了,好在還是留了些情面,只是不怎么待見他。

    若是尋常時候,這套沾了污的衣服他是怎么都不會穿上的,但這會兒也沒給他別的選擇,只得將就了一下。將就完了,察覺到馬車外的旁人都已經清理干凈,他也不必再裝模作樣掩了臉,徑直掠身回了自己府上。

    路過旁人,旁人只覺這冬日的風大了些,其余不做他想。

    大理寺卿的府上,江兆正和聞意已經在廊下對著滿庭雪色酒過三巡,正當稱兄道弟。

    一喝上頭就容易管不住嘴,江兆給人繪聲繪色講起了這幾年在帝京的險惡經歷,真假摻半還混著些水。

    說著自己兄弟兩人如何遭到血親的迫害,一路顛沛流離到了帝京,有幸得了公主的賞識被引薦給了皇帝。

    誰知世事難料,他說到自家兄長如何眼睜睜看著自己心上人遠嫁淮地的時候更是聲淚俱下,等論后來忍辱負重扳倒了淮地的謀逆之徒救出心上人的時候,聞意雖然聽著云里霧里,但都忍不住為這精彩程度叫好。

    江兆又正眉飛色舞地傾訴著他兄長雖救回了心上人,但也間見殺害了心上人的夫君,自覺無顏見她,卻反倒被那回心轉意的公主變著法子追求。自家兄長此時內心苦苦掙扎不得解。

    說著都快感動了自己,猛地見眼前多了個人,江兆下意識地當他做尋仇來的,從廊下暗格處拔刀揮過去。可來人彈指卸了他的力道,把刀刃整個沒入了雪地中,江兆這才看清了是江棲本尊。

    松了口氣,他又坐了回去。

    “你今天怎么沒走正門?”

    尷尬地找了個他的茬,還正不解這人模狗樣的東西今天怎么不裝君子反倒做著強闖的行徑了,抬頭對上這張冷煞生人的神仙面孔,他頓時沒了話。

    怕不是聽見自己編排他了?

    再一瞅他又換了身衣服回來,福至心靈那一瞬,江兆猛地一拍看傻了眼的聞意,把他差點整個人從廊上拍到雪堆里,跳腳激動道:“你師兄真為你家笑笑獻身去了!”

    之后江兆如何被打了這事兒暫且不提,江棲要聞意去幫他弄一整浴桶的冰塊來,還提了幾味藥。

    畢竟師出同門,聞意當然知道這些藥是要做什么,聽完直白就問了他,“你這是又要去糟蹋誰?”

    江棲擺手讓他別問,“回頭讓人送我房里就行了。”

    哦,那就是要自己用了,聞意看他的目光不由得肅然起敬。

    隨后江棲換了身官府,重新修整了面上的易容,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的那張易容的面皮還在江玨手里,未來得及毀掉。

    想想暫且放她手里也無妨,總歸不會怎么樣,江棲轉頭就進了宮。

    宮里的人還正當要尋他。

    那場湖上的事兒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傳到了宮里,竟在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謀害公主的事兒還牽連赴宴各個世家的事兒,一時驚動朝野,陛下與太后皆是震怒。

    后來公主府又派人來宮里,說澹臺大人已經把公主送回府上了,請太醫看過了,人受驚著了涼,其余無大礙,這才勸住了兩位要出宮的主子。

    剛剛因為冬至陛下遇刺一事換了沒幾天的帝京新禁軍首領還有金吾衛、長安尹,第一時間光著個膀子在御書房門前去負荊請罪了,大冬天的一幫人跪在了個冰涼涼的地面上,看得祿公公都覺著冷,但陛下不發話也都只好晾著不管。

    眼瞅見了那道藍色身影轉過了角,祿公公急忙迎了上去。

    “大人您可算是來了,陛下等得都快把桌子掀了。”祿公公拉住了澹臺遲,反復叮囑了,還努嘴示意了看地上正跪著的幾人。“您救了公主的事兒啊陛下已經知曉了,上午季家的事兒氣還沒消,剛剛還和太后頂了嘴,進去您可千萬順著陛下的話,別讓陛下氣壞了身子才是。”

    說是生氣還輕了,看江珩的臉色,把這些沒用的東西砍了都不為過。

    江棲點了點頭,也不等祿公公做個通報就進了御書房,還順手把門關了個嚴實,不知道的還當有什么見不得人事兒。

    還沒等祿公公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嘣的一聲嚇得他閉了眼,再睜看就看見窗那兒被砸了一個窟窿,飛出來的長頸瓷瓶在地上砸了個稀碎。唏噓了陣,趕快叫人收拾了。

    那天澹臺遲和陛下在里面聊了什么沒人知道,等過了一個時辰人再出來的時候,澹臺大人的手心被劃傷流著血,而祿公公急忙進去看,只覺得江珩冷靜得有些嚇人。

    地上東西砸的是不多,折了一把劍,上頭的血大概就是澹臺遲的。

    他試探著問了一聲,“陛下?幾位大人還跪在外頭。”

    像是剛剛被喚回了神,江珩抬頭,許久才凝了目光。

    “讓他們都回去吧,圣旨在那兒了。”

    說罷,他讓祿公公拿了圣旨就出去,留他一個人呆著。

    祿公公不敢多留,倒著告退出去,又被江珩叫住了。

    江珩死死定住了他,給了道沒頭沒尾的題:“公公以為,朕與先帝比如何?”

    忐忑了一陣,不知這是領賞還是送命,祿公公陪著笑回道:“陛下與先帝皆是千古明——”

    “朕要聽實話。”江珩打斷了他的話,“知道你們圓滑慣了,朕不殺你。”

    祿公公心里叫了聲不好,但也不敢再打彎繞圓,模棱兩可道:“先帝殺伐果決,陛下心善了些。”

    “是了,”聽了他的話江珩反倒露出了絲表情,像是笑了,“朕不似先帝,滾吧。”

    這罪最后還是被推到了淮王余黨的頭上,謀害公主,擾亂帝京治安,該殺的殺,該罰的罰,該流放的流放,原本以為會是場轟轟烈烈的動作,此時這般沉寂反倒山雨欲來風滿樓般讓人心驚。

    澹臺遲救公主有功,陛下不說,也沒什么人敢提,草草算作將功抵過。

    不過公主府傳了消息說,澹臺大人雖救駕有功,但不知行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惹了公主不快。去看望和送禮的都有下人招待著坐會兒,但嚴格禁止了澹臺大人府上的人過去。

    管事的為了這事兒又責罰了幾個嘴碎的下人,血淋淋的直接扔出了府。

    第二日,在明里暗里都盯著的情況下,澹臺遲難得直接告了假,說是染了風寒。

    這誰聽著都像是假話,打探到了些風聲的人左右琢磨了半天,只當做澹臺大人終于因為這事兒在陛下那兒失了寵,這是要明哲保身做避讓了。

    誰料消息傳出來還沒一會兒,就見昭宓長公主的儀仗浩浩蕩蕩地出了府,最后停在了澹臺大人家門口。

    一身紅衣盛妝的長公主親自提著個送禮的盒子從轎子上下來,琉璃白雪世界之上是她華裳艷麗,獨占人間珠光。可離側邊攙著一只手,身后兩婢子侍弄了裙擺不讓沾了雪,兩婢子打傘蓋避風,四個公公前面小跑著鋪了防滑的長毯。

    從后頭跟著的馬車上,還下來兩個太醫打扮的人,老老實實跟著。

    看這氣勢,不是來砸場子的就是有什么大喜事,但到底為什么而來誰都清楚。

    江玨勾了殷紅的眼妝,尾角染了金粉,抬起鳳眸便是盛氣凌人的傲然。

    她開口直接問門房,“你家大人病死了沒?”

    開門的啞奴是回不了江玨的話,但也記著主子的吩咐,徑直帶著江玨去了江棲住的竹屋,雖說是竹屋,但卻是借著粗木樁支撐搭起來的二層閣樓,橫據了大半個庭院,將整個溫泉眼包攏在了陰影之中。

    白雪翠樓之間,這塊被溫泉滋養的院子花木旺盛,假山亭臺長廊在竹屋旁錯落有致。

    江玨念了一句,“倒是會鋪張。”隨行立馬有人把這話記了下來,大有一副隨時準備去陛下面前參一本的樣子。

    行至竹屋樓下,啞奴強硬攔住了隨行的所有人,只放江玨一個人上去。這也正合了江玨的意,她提了裙,抬腳就上了樓。

    竹樓內里不大,布局精巧雅致,繞過兩重門,一方內置的回環花廊,又是一席絲絹鮫綃般透而不露的卷簾。啞奴打起了簾,溫熱濕潤的空氣撲上了江玨的面頰,羽睫沾濕幾滴晶亮,恍惚有種還在淮地雨季的錯覺。

    呵呵,也是這個狗玩意兒不讓她用冰塊的。

    不對,她昨天才被凍了個夠。

    再往里就是臥房里,啞奴在這兒停了下來,讓江玨一個人走了進去。

    入內的陳設較之外頭簡潔了許多,如再尋常不過的邸店那般只留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但每一件細究起來,卻都不是尋常人家供得起的物件。

    光線不算明朗,略寬過一人的床上仰面躺著一人,呼吸勻長,遠遠望去面容清秀素凈,雙頰微紅,一碰就怕化了的冰雪肌骨。

    乍看上去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嬌然至此,讓人心疼落淚。

    可惜江玨不是什么憐香惜玉的主兒,江棲也不是什么軟糯可人的姑娘家。

    沒管床上的人,江玨把提來的禮盒放在一邊,先在室內轉悠了一圈,翻開桌上的書卷瞅瞅看不懂,窗邊有幾株蘭花,不知怎么江玨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是自己府上有過的品種啊,但比自個兒那兒養得有精神多了。

    她去窗口讓下面等著的人都去別處候著,然后把半支開的窗戶關上完全擋住了外面的視線,點起燈火,研究了一下衣柜,憑著直覺從暗層里面翻出了滿是瓶瓶罐罐的小妝龕,大概就是易容的玩意兒了。

    打開幾個瓶子,捻了一些在指間,不一會兒便凝成了型,還挺細膩精巧。

    床上的毫無睜開眼睛的意思,氣息都不亂,像是真的無知覺病死過去了。

    她從桌上取了丹青的料,調了個朱紅的色,放緩了腳步,端硯提筆走過去坐在床邊,看著這張臉雖然漂亮,但可惜寡淡了些,想著個色上去。

    床上的人終于躺不住,睜開了眼睛,盯住了筆尖的朱紅,又望了一眼江玨,無奈喚了一聲:“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