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江子林搖頭晃腦，不斷發(fā)出嗚咽的聲音想要說話，捂嘴的人在桑瑾的示意下唔得太緊，他實在無法說出話來。

    直到周大人厲聲道：“江子林！你可認罪？！”

    這不過是一個例行詢問，若是不認罪，那邊罪加一等，還要受罰的，因此捂他嘴的人松開手，就見他扯著嗓子喊：“我不認！這不是我要做的！是沉香凝逼我做的！她恨牧青璃，是她都是她！！！”

    周大人：“！！！”

    夭壽了！

    周大人發(fā)誓，他真的只是例行詢問一下，怎么又牽扯出一個瓜來！！！

    場面寂靜了那么幾息，眨眼間宛如變天一般，荀氏大怒：“我就說這沉香凝不是個好東西！她當(dāng)初惦記著我女兒的未婚夫，如今嫁給了鄭國公，還沒放下呢！”

    “難怪要蹉跎我家女兒！原來還惦記著！！！”

    她一聲爆喝，響徹整個大理寺，方圓幾十米站的人都聽見了，齊刷刷看過來，眼睛蹭亮。

    豪門貴族的八卦，就是厲害！

    鄭國公臉黑得跟黑炭一樣，可怕到了極點，陰沉沉道：“住嘴！”

    荀氏被嚇到了，顫了顫。

    青璃趕緊拍了拍她的后背，輕聲道：“娘，這事你不用管，讓他們狗咬狗。”

    牧重本欲上前呵斥，聽了這話，頓時囧了一下，沒有再說。

    荀氏拉著女兒的手拍了拍，慌的不行，只覺得渾身都是涼的，這鄭國公府里所有人都是瘋子！

    她顫聲道：“別怕，如今你解脫了！”

    江子林一看發(fā)現(xiàn)情況變了，立馬跟找到救星一樣發(fā)誓，語氣急促：“真的不是我要做的，是沉香凝！不信當(dāng)堂對峙！”

    鄭國公咬牙道：“你再胡說我要你五馬分尸！”

    江子林此時也不怕了，他低聲威脅道：“你若保我，我便不說，我有證據(jù)的！”

    第86章

    鄭國公瞳孔微縮，神色凝重，顯然心神受到重創(chuàng)。

    原本他是一點不相信，臉黑是因為江子林惹怒了他，荀氏又嚷嚷著眾人皆知，如今卻是微微被顛覆，一時間有些遲疑。

    然而他說的小聲，卻依舊被桑瑾聽在耳里，當(dāng)即冷笑：“鄭國公可保不住你，你不是最終主使者還好，若你是主使者，就算鄭國公跪在父皇面前磕頭都沒用！”

    謀殺的若是一個普通郡主那還是有可能的，可此時他要殺的，是蘇州萬千百姓的救命恩人，這消息一旦被知道，就是鄭國公，都得脫一層皮。

    但江子林還不知道牧青璃便是神醫(yī)這個事。

    因為還沒真的宣布出來，上午剛剛領(lǐng)了賞賜，如今百姓應(yīng)該知道，可他還在房間里渾渾噩噩，沒人跟他說這些八卦。

    江子林以為真如同桑瑾所說，只要不是主使者就夠了，當(dāng)即眼睛一亮，跟看見救星似的，開口道：“你們都知道的！是沉香凝愛慕我，想要和我在一起！她嫁給我父親也是為了我——啊！”

    說到一半，忽然一聲慘叫。

    想來溫文爾雅的鄭國公忍無可忍，一腳踹在他身上，厲喝道：“你再胡說便是污蔑國公夫人！罪加一等，凌遲都不足消解我的怒火！”

    江子林臉色慘白，被踢在地上奄奄一息，看著首次爆怒的鄭國公，瑟縮了一下，有些不敢再說。

    然而下一秒，就見桑瑾笑吟吟上前，擋住鄭國公，同時給江子林嘴里喂了一顆藥丸：“鄭國公，就算是犯人，也想要減輕罪過將功贖罪，咱們雖然身份不一樣，可也不能亂來啊，本殿下今日是代替父皇在此監(jiān)督，所有一切事宜，都會如實稟報上去的。”

    鄭國公眼眸微瞇，殺意凜然。

    桑瑾渾然不覺，拍了拍江子林的肩膀：“說吧，有我護著你！”

    鄭國公冷哼一聲，皮笑rou不笑道：“三殿下好雅興。”

    事到如今，只等著看他證據(jù)是什么，再一一反駁，保住江子林這個明面上的人很難，可沉香凝就算真參與此事，隱藏在后，他要保住，應(yīng)該不難。

    江子林看看鄭國公，又看看桑瑾，臉色變幻，最終還是記掛著減輕罪責(zé)的事。

    他是重生的人，受上天厚愛，就算如今一時淪落困境，可只要留下性命，總能有重來之時，當(dāng)即狠狠心，道：“我發(fā)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沉香凝指使我干的！她早已和我有染，我知道她胸口有一顆紅痣！”

    “嘶——”荀氏倒吸一口涼氣，驚愕的看著跪坐在地上的男人，這回真的是后怕不已。

    居然已經(jīng)有染了！

    鄭國公嘴角的冷笑僵住，猛地回頭看向管家。

    管家頭皮發(fā)麻，不敢說話，他真的不知道，畢竟如今所有管家權(quán)利都在沉香凝手中，就算是他，對于后院也插不了手，哪里知道這兩人有沒有真的糾葛！

    周大人砸吧嘴，看看那一口咬定的江子林，再看看臉色已經(jīng)徹底不對的鄭國公，明白了。

    這沉香凝胸口肯定是有一顆紅痣的！

    而作為一個男人，能知道這一點，用的什么方法，大家心知肚明。

    江子林見場面安靜，以為大家都不相信他說的話，趕緊補充道：“我發(fā)誓真的！不信大人可以去叫沉香凝過來，命嬤嬤給她檢查！都是她讓我做的，不管我的事啊！”

    周大人見扯上自己，原本隔岸觀火，當(dāng)即神色微變，尷尬道：“鄭國公，那個……咱們還是請貴夫人過來一趟？”

    貴夫人。

    鄭國公扯了扯嘴角，往常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如今卻硬是無法抹平臉上的難堪之色，勉強咬牙道：“可！”

    才一個字，他說完身形便晃了晃。

    周大人擺擺手讓侍衛(wèi)去請人，同時同情的看著他，真倒霉，遇上這么一個養(yǎng)子和夫人。

    不過他也是蠢的，沉香凝追著江子林多年，長安城凡是喜歡聽八卦的都知道這件事，如今情況，還不避嫌，將人娶回來，不是給了對方近水樓臺的機會？

    看來之前江子林和牧青璃成婚那幾天鬧出來請大夫的事，也是真的了，真是猖狂不知羞恥！

    怒意在心頭凝聚，鄭國公穩(wěn)住自己，掃了眼周圍所有人都用詭異的目光看著他，當(dāng)即臉上一片火熱，咬牙切齒道：“周大人，此事有關(guān)我鄭國公聲譽，可否留本公一個清靜！”

    周大人訕訕，看看三皇子，又看看牧家眾人，再看看衙門里的人，遲疑道：“將其他人都送回國公府，該補償?shù)谋M量補償，有罪的先關(guān)押在牢房里！”

    “是！”侍衛(wèi)們領(lǐng)命而去，不一會兒擠滿人的大堂空下來。

    鄭國公又看向桑瑾和牧家人：“諸位在此勞累許久，不如出去休息會兒？”

    桑瑾一本正經(jīng)道：“此事牽扯洛安郡主，本殿下自然要追查到底。”

    牧重跟著說：“殿下說的是，這件事跟我女兒有關(guān)，自然不能走！”

    青璃微微一笑，輕聲道：“國公不必覺得難堪，此事我早已知曉，不然為何當(dāng)初大婚之日，江子林會爛醉如泥，第二日她沉香凝便故意擺婆婆的譜？”

    瞬間，鄭國公仿佛想起什么，不僅沒有臉色變好，反而更加難看了，因為他卻是想起來了，這cao蛋的事！

    當(dāng)時他以為她小女兒心性，她說了不再喜歡江子林，但看他不爽，故意讓人灌酒，他只覺得她嬌俏可愛，再沒有旁的貴女在他面前有這份坦蕩，自然不會多想。

    可如今，看著江子林言之鑿鑿說的話語，再看看那仿佛早已清楚半點不意外的牧青璃，眼前仿佛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白色半點，讓他頭暈眼花，心頭沉重難言。

    他精心護著的女人，便是這樣對他的？！

    有那么一瞬間，鄭國公心頭起了些許殺意，不過轉(zhuǎn)瞬又消失了，沉家也算滿門忠烈，如今軍功在手，他還不能動手！

    越是這樣，他便覺得越是憋悶難受，頭頂綠油油的帽子此時已經(jīng)現(xiàn)形，讓他恨不得鉆個地縫進去！

    在這樣的等待中，時間也變得漫長。

    直到一聲嬌喝：“叫本夫人來有何事？！”

    一抹明亮艷麗的身影進入這暗沉的大理寺，立馬給大理寺增添了幾分亮色，青璃看了一眼，這沉香凝容顏確實好，只可惜生在古代，沒人欣賞。

    如今已經(jīng)沒多少她的事了，因此周大人送過來幾個椅子，讓他們坐在那看戲，青璃往后靠了靠，靜靜地期待著對面的表演。

    早知道帶點零嘴過來了。

    青璃想著。

    桑瑾也有了椅子，就在她上方兩個位置。

    她看著沉香凝時，便有一道目光看著她，青璃感覺到了，順著目光看過去，便看見一人不自然的看著前方的地板，還故作鎮(zhèn)定的掩唇輕咳一聲。

    青璃：“……”

    沉香凝一出現(xiàn)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若是往常，鄭國公必定移不開眼。

    只是今日，他看一眼，便眼睛酸疼。

    反倒是一直被他哄著的沉香凝，一反常態(tài)的主動湊到他身邊，嬌聲道：“國公爺，怎么還沒弄完呀，我晚膳都準(zhǔn)備好了，就等著你了。”

    經(jīng)過江子林，她可算是知道哪個男人好了。

    上輩子的執(zhí)念讓她在此前對江子林說不出拒絕的話，愛慕之心沒有徹底斬斷，可就在此前，她忽然就明白了，自然那一腔愛意，轉(zhuǎn)移到了鄭國公身上。

    只可惜這樣的表現(xiàn)，在聽見某些事后的鄭國公眼里，卻是心虛的表現(xiàn)，他繃著臉沉聲道：“你去跟他對峙吧。”

    他指著中間跪坐著的男人。

    沉香凝看了一眼，就對上江子林陰厲的目光，心頭微沉，直覺不對，便嫌棄道：“對峙什么呀？本夫人和他又沒什么關(guān)系。”

    果然鄭國公臉色好了些。

    可江子林卻冷笑一聲說：“沒關(guān)系？沉香凝，你敢說你胸口沒有那顆紅痣？！”

    沉香凝臉一白，死死地瞪著他：“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主使者是你，都是你哄我去做這些事的，總不能要我一個人背鍋吧？！”江子林死死地盯著她：

    “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便是證據(jù)，你身上哪里我沒看過？！沉香凝，還要我繼續(xù)說嗎？”

    轟！

    沉香凝腦袋像是被人敲了悶棍，疼的臉徹底失去血色，只能慌張大吼：“你胡說！我沒有！”

    然后她只有慌張和心虛以及后悔，卻并沒有被污蔑的憤怒！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鄭國公不敢置信的看著妻子，就發(fā)現(xiàn)妻子身邊的碧落同樣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們，急得眼淚直流，卻沒有開口為主子辯護。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臉色越發(fā)陰沉，卻沒有說什么，就算要查，也不是現(xiàn)在。

    江子林此時就如同一條餓極了的狼狗，逮著誰就是誰，便咬住沉香凝不放：“你說沒有就沒有？那我怎么知道你身上的痕跡？阿凝，你忘了我們纏綿時，你抱著我求我叫你小名阿凝時的樣子了嗎？”

    “啊啊啊！你胡說！”沉香凝徹底崩潰了，后悔和恨意讓她暫時失去理智的沖過來：“我沒有！你胡說！我打死你，你害我！你害我……”

    她瘋狂打著江子林，同時不忘回頭看向鄭國公，哭道：“國公爺，你知道的，我們每晚都在一起，你能感覺到我沒有背叛你的！”

    沉香凝心神慌亂，偏執(zhí)若狂，她真的后悔了，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要喜歡這樣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