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但他并不缺這個,君夜手中多了一顆鴨蛋大的夜明珠,放到了玉凝的手中:“這個給你照明,你一樣一樣都試試。” 這么大的夜明珠,將玉凝的房間都照亮了許多。 第45章 房間陡然變亮了, 玉凝有點不太習慣了。 君夜向來冰冷,一雙眸子平日里也很少有任何情緒變動。他比玉凝高太多, 在一旁看著玉凝,玉凝的臉都紅了起來。 她拿了梳子梳頭發,玉凝的手很巧,梳什么發型都漂亮, 她也時常給白氏梳頭發。 想了想,玉凝還是梳了一個婦人髻, 雖然她平時里還是姑娘打扮,但她和君夜已有夫妻之實, 也不算未出閣的姑娘了。 她對著昏暗的鏡子,長發束了起來, 玉凝的頭發又密又多,沉甸甸的梳起來也覺得手腕疼,玉凝一點一點認真的梳, 將幾支樣式不同的金鑲寶石簪子在兩側和后側固定, 金鑲寶石摩利支天挑心戴上,串珠牡丹紋金圍髻圍在髻下。 發髻堆積如云, 也顯得玉凝的臉又小又精致,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衫, 又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這身衣服和頭面并不搭配。” 畢竟未出閣, 梳這樣的發型,就像小孩子偷穿娘親的衣服一般,有點偷偷摸摸的感覺。在外人面前玉凝自然不敢這么梳, 只是君夜在這里,玉凝想給君夜看罷了。 她身上還穿的衣衫長裙并沒有首飾這么光彩奪目,并不大適合。 玉凝拿了一盒香粉和胭脂,她更喜歡嫦娥與玉兔的盒子,自己要了這個裝香粉,臉上并無瑕疵,她的每一寸肌膚都白得十分均勻,她輕微上了一點粉,眉目是漂亮的,玉凝的眉毛不用畫,她的眉形很美,眉如遠山,多一分顏色太濃,少一分顏色太淺,所以只將胭脂暈開,暈染在了唇瓣上。 唇瓣上染了一點艷麗,她本來就生得狐貍一般勾人,讓人一眼蕩魂。 到了君夜這個境界,他不該再被美□□惑,事實上,企圖勾引君夜的漂亮女子不再少數,他都看做紅粉骷髏,并不覺得有什么美的。 玉凝看向了君夜:“好不好看?” 君夜挑了玉凝的下巴,她還存著小姑娘的氣質,壓根不像已經成了婦人,目光躲躲閃閃,一片羞澀,想來是等著他去夸獎。 君夜挑了挑毛病:“臉太白了,嘴巴又太紅,像吃了小孩。” 玉凝自己看鏡子時,分明覺得很美,胭脂才不是血紅,而是一點玫瑰紅,大概是玫瑰花瓣擰成汁子做的,這樣的紅色襯膚色,將她顯得格外的白。 玉凝訕訕的道:“算了,你不喜歡,我把它擦掉。” 君夜低頭吻了上去。 沉香閣并不是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店鋪,卻是最貴也最精致的一個,接待的都是王孫貴族,普通人家的女子花幾百文買點香粉就算好了,哪里舍得幾十兩銀子花出去,只為買一盒粉的,幾十兩銀子都夠她們花一年的了。 而且店里伙計還會拿出各種各樣裝胭脂水粉的盒子,有的木雕,有的玉雕,有的象牙雕誘惑女人去買,這些盒子比香粉還要貴個幾十倍,店里更有昂貴的銀鏡,象牙梳等,他們最了解京城貴婦的心思,知曉她們每個人都不缺錢,缺的是一點精巧好看的玩意兒。 東西貴也有貴的道理,胭脂做得比吃的東西還干凈,氣息馨香,味道好聞,嘗起來也是甜的,比蜂蜜的滋味兒還要好。 沉香閣里制胭脂水粉的老板娘知道,有些男人嘗到自家女人唇上胭脂甜美,會忍不住嘗得更多更深。 也算一點夫妻間的情趣。 玉凝緊緊抓住君夜的衣襟,站得幾乎不太穩。 等他松開自己時,她的唇上胭脂已經沒有了,玉凝覺得唇瓣火辣辣的疼,舌尖應該也破了,嘗到了一點血腥味兒。 君夜撫摸著她的臉:“很甜。” 玉凝的臉瞬間燒紅了,她道:“你松開我,我去將頭發梳回來。” 君夜“嗯”了一聲,卻不松手。 他抱著玉凝坐了下來,面前梳妝臺是簡陋的,只有一個小小的鏡子,鏡子還很昏暗,影影綽綽看不清楚人。 夜明珠的光澤柔和,將小小的房間照明了許多,玉凝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了君夜的懷里。 君夜給她解了衣帶:“鏡子太小了。” 玉凝偏頭去看了鏡子,鏡子一剎那變大了,變成一人高,半人寬,立在了地上。 鏡子的質地冰冷,玉凝距離它只有三寸遠,她看了看鏡子,被嚇了一跳:“這……這個……” 君夜解著她身上繁瑣的衣帶:“這樣解對不對?” 玉凝抬手去摘頭上的發飾:“我先將頭上首飾摘了,梳了頭發。” 君夜道:“不用摘。” 圍髻上的瓔珞珠子垂了下來,慢慢搖曳,掃過玉凝溫暖瑩白的后頸,她覺出一點冰冷之意來,也不敢看鏡中。 君夜捏著她的后頸,讓她看向鏡子:“想不想進去做?” 玉凝把臉埋在他的懷里,搖了搖頭。 最后這些首飾搖落了一地,君夜把她抱著回了床上。 玉凝長發垂散下來,臉上滿是淚痕,她蜷縮在君夜的懷里,哭得眼睛都紅通通的。 君夜摟著玉凝的肩膀。 玉凝抽噎道:“下次……下次不準了……” 君夜也知道這次的確欺負得太狠了,玉凝是一個真真實實的人,是個漂亮小姑娘,有溫度,有情感,并不是什么玩具,玩具壞了可以修,她壞了,說不定會恨他。 雖然知道她脾氣好,輕易不會憎恨人,仗著她性情好去欺負她,也不太應該。 君夜揉了揉玉凝的墨發:“好了,乖乖睡吧,今晚不欺負你了。” 玉凝摟住了君夜,乖巧的閉上了眼睛。 次日早早醒了,鏡子已經消失不見,首飾全都在首飾盒里。玉凝讓婆子送了水進來,她擦擦了身子,換了衣服再梳洗。 香粉盒子沒有蓋好,胭脂盒昨晚也忘了蓋上,玉凝將這兩樣收拾好,放在了桌上。 鄭夫人幫她找的那個住處,玉凝要住的西廂房倒是有一個很好的梳妝臺,將來搬了過去,所有東西也都有地方放了。 玉凝梳洗干凈了,才將另一盒未拆開的胭脂和香粉帶去了白氏這邊。 白氏雖然沒有出去過,但她也聽過沉香閣,聽說這些是沉香閣的,白氏道:“你這孩子,自己用好東西就行了,你還年輕,就該用好的,娘已經老了,也配不上這些。這些你拿去慢慢用。” 玉凝道:“特意給娘買的,娘,您就用吧,不用就可惜了。” 白氏梳洗后,用了玉凝給她的買的香粉。玉凝肌膚白皙水嫩,她擦這些沒有感覺,不知道好壞,白氏擦上,膚色亮了許多,又不是慘白慘白的,不擦胭脂也覺得氣色不錯。 玉凝一向孝敬,白氏知道這點,她覺得自己最幸運的就是生了玉凝。 柳夫人那邊,這兩天倒是平靜了許多,玉沅也醒來了。 玉沅頭上的疤算是留下了,柳夫人看到玉沅剛醒,也舍不得再訓斥玉沅。 結果玉沅照鏡子看到自己頭上那么明顯的疤痕,瞬間就急了,將大夫叫過來罵了一通。看病的大夫又不是侯府的奴才,被玉沅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了一通,大夫看在柳夫人的面子上,原本已經打算聯絡幾百里外的一個朋友,這個朋友家有秘制藥膏,可以消除疤痕,不過不輕易給人用。玉沅罵了他之后,他氣得甩袖離開,再也不想給這個刁蠻的三小姐療傷了。 柳夫人聽說了這一出,忍不住罵了玉沅,結果玉沅開口便道:“都是因為你,你如果將我生成玉凝那樣的容貌,我也壓根不會嫉妒她,也不想著打她,我不打她,又怎么會傷了額頭?” 聽了玉沅的話,柳夫人臉色鐵青:“我當初就不該生你,生了你之后,就該把你按到水盆里溺死。” 兩個人不歡而散,柳夫人還記得家里進鬼的這件事情,又去了玉凝這邊。 白氏氣色格外好,柳夫人和白氏一比。像比白氏老了十多歲似的。 她不得不客氣的和玉凝說話:“凝兒,我讓你和華陽郡主說家里鬧鬼的事情,你有沒有說?她愿不愿意給引見那個道士?” 玉凝也想起了這一出,她自然不會幫著白氏去捉君夜,玉凝道:“昨天出去見了華陽郡主,她說她最近不敢說這個,畢竟有了身孕,萬一和道士說了,鬼跑到她家嚇唬她,害了她孩兒怎么辦?” 柳夫人沒有想到華陽郡主的回復居然是這個。 昨天玉凝是坐華陽郡主的馬車回來的,府里上下都知道,據說華陽郡主還給玉凝買了許多東西,將玉凝當成晚輩一般看待。 如今玉凝仍舊安安靜靜的和白氏在屋里做針線。 柳夫人又想起了玉沅,倘若讓玉沅抱上了華陽郡主這條大腿,說不定玉沅當場就認華陽郡主當娘,認為自己不配當她的娘。 白氏這般低微不堪,從白氏肚子里出來,玉凝就是個庶出的,玉凝倒是從來沒有埋怨過白氏,對待白氏從來都是敬愛有加,一個冷眼都沒有過。 這樣一想,柳夫人心里也有些酸苦。 不過,玉凝是庶女,一輩子都是,現在和華陽郡主好,這些貴人也不會照顧她一輩子,等過了兩年,情分淡薄了,玉凝又會過上艱難的日子。 以庶女的身份,玉凝也嫁不到多好的人家。一些好面子的家族,哪里舍得讓挑大梁的嫡長子娶一個卑賤的庶女?也只有庶子才配庶女,說不定,玉凝和她母親一樣,都要給人做妾,生一窩卑賤的庶子庶女。 這樣想了,柳夫人寬慰不少,她離開時,玉凝也起身去送柳夫人。 昨天被君夜折騰狠了,玉凝其實也不愿起來走路,走起來都隱隱作痛,總是想起他。 第46章 等到柳夫人離開, 玉凝回到了房間,又坐了下來。 白氏道:“夫人如今待我們客氣了許多, 是看在華陽郡主的面子上?” 玉凝點了點頭。 白氏想了想又道:“千萬不可得意忘形,郡主事情多,人情來往也多,咱們不可能一直都讓郡主護著。夫人畢竟是主母, 郡主再厲害,也不好管咱家里的事情, 你如果在夫人面前做錯了什么,她現在不說, 等過段時間看你與郡主來往少了,肯定會翻舊賬找你的麻煩。” 玉凝道:“夫人不喜歡我, 我做什么,她還是不喜歡,哪怕沒有錯誤, 也要給我強加錯誤。娘, 您覺不覺得在侯府里過著太艱難了,你想不想搬出去?” 白氏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她從來都是謹慎度日, 一點大膽的念頭都不敢有, 聽了玉凝的話, 白氏詫異的道:“這——” “這怎么可能呢?”白氏道,“娘是侯爺的人,侯爺就算女人再多, 并不缺少我,但讓他放我出去,他肯定不樂意,而且,就算出去了,我們又能去哪里?咱們娘倆兒在京城中沒有靠山,沒有立足之地,隨便找個地方住下來,怕也會遭受鄰里的欺負和猜測。” 玉凝握住了白氏的手:“娘,倘若這些事情都能解決,您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去住?咱倆住一個大院子,買幾個身強力壯丫鬟婆子,從此再也不要受夫人的白眼和指責。您想不想?我擔心您舍不得爹。” 白氏怎么可能舍不得南陽侯,她對南陽侯其實也沒有太多感情。 當初剛進南陽侯府時,白氏年輕貌美,南陽侯十分寵愛她,柳夫人嫉妒白氏的美貌,故意刁難陷害白氏,好幾次,南陽侯都在柳夫人面前維護白氏。 那個時候,白氏大概是喜歡南陽侯的。可是后來府中又來了新人,南陽侯也常去青樓中。 玉凝一手被白氏帶大,玉凝這么愛干凈,白氏也是個潔凈的女人。她時常嗅到南陽侯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有的時候,南陽侯在青樓里碰了那些女人,回來后澡都不洗就要強迫白氏,白氏心里也是惡心得很。 后來玉凝出生,玉凝生辰不太好,都說玉凝這命格克父,南陽侯聽了柳夫人的讒言,居然要殺了玉凝。白氏懦弱了半輩子,也就這一次維護了自己的孩子,保住了玉凝的性命。 再之后,就是讓玉凝和她一起過苦日子。 但她能怎么辦? 白氏從來都左右不了自己,她自幼被家人灌輸,女子要賢良淑慎,要三從四德,服從男人,在家聽從父親和兄長的,出嫁后聽丈夫和兒子的。后來家道中落,遭了大難,因為美貌被輾轉送到南陽侯的手中,這期間,白氏都是逆來順受。 擺脫南陽侯,能有一個安靜的地方,和女兒一起過安靜的日子,這也是白氏喜歡的。 只是,在玉凝說出這些之前,白氏連想都不敢想。她怎么能離開南陽侯府呢?一個弱女子,自己怎么能和女兒住?這些,白氏是怎么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