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為演講人，嚴(yán)晏到現(xiàn)在都還吃上飯，只百忙之中喝了幾口水。

    因為咸陽城的百姓們實在是太熱情了，他第一天過來演講，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受冷待的準(zhǔn)備，卻沒想到剛說了一遍王田制的好處，買斷錢還沒報出來，就有百姓們把田契給送了過來，第一天就迎來了開門紅，之后數(shù)天更是不曾停歇。

    旁邊擺了幾張桌子，正有人奮筆疾書的做著記錄，并把百姓們送過來的田契打上王田的標(biāo)志，然后把買斷錢當(dāng)眾結(jié)算。

    嚴(yán)晏是眾人中最受歡迎的，一直被大嬸大娘們拉著手說話，語氣親切的讓嚴(yán)晏心里受寵若驚。

    直到現(xiàn)在他們都還不清楚他們是哪點打動了這些百姓們，讓他們上趕著送田契。

    “大人，你過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說。”不遠(yuǎn)處有一個身穿儒袍的年輕人向嚴(yán)晏招呼，讓他過去。

    “諸位，失陪一下，我去去就來。”嚴(yán)晏喉間沙啞道，他以為那人是給他脫身喝口水創(chuàng)造機會，可誰知那人把他一把拽進(jìn)了公廁里。

    公廁的隔間們?nèi)即蜷_著，說明現(xiàn)在并沒人上廁所。

    嚴(yán)晏道，“我現(xiàn)在不內(nèi)急。”

    “我知道。”那名書生不由嘴角抽搐道，“我叫大人前來是有要事要說。”

    “什么事情？”嚴(yán)晏問道。

    什么事情得把地點約在公廁里？這里難道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是這樣，我可能找到那些百姓們對我們熱情的原因了。”那名書生道，“我發(fā)現(xiàn)大人您每次提到陛下的時候，那些大嬸大娘們就比平時更加激動，如果可以，大人您可以試著多提起陛下，把“動之以利”放到“曉之以情”上面去。”

    “陛下乃天顏，我們用陛下來做文章會不會不太好？”嚴(yán)晏有些遲疑道。

    “怎么不好，不信大人你可以試試，看看那些大嬸大娘是愿意聽你說陛下的事情還是愿意聽你說晦澀難懂的王田變法之事。”書生道。

    “那好，我這就回去試試，”嚴(yán)晏道，一口水沒喝，就啞著嗓子回到了原地。

    這一次，他的重點稍微往秦四世的身上偏移一點，然后就看到不少百姓的神色變得更加專注。

    嚴(yán)晏懂了，不再把王田制的好處往百姓們身上套，而是給百姓們講，王田制若成，陛下將會握有天下土地的所有權(quán)。

    恩，嚴(yán)晏說完這句話后發(fā)現(xiàn)百姓們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反感，心不由一定，接著道，“咱們這些天子腳下的人都知道陛下愛民如子，可是遠(yuǎn)一點的地方，那些土地買賣受到欺壓的百姓們就沒有咱們這么便利了，是以，陛下才準(zhǔn)備用自己的錢來買斷天下土地，想讓天下百姓們都有地種。”

    “什么？這位小大人，你說買斷田契的錢都是陛下出的？”一位身材干瘦，卻精神抖擻的大娘猛的一拍大腿，大著嗓門說道。

    嚴(yán)晏不由被她的驚乍嚇子一跳，下意識道，“是啊，怎么了？”有什么問題么？

    “哎呦，大人，你早說啊，你要是早說那是陛下的錢，我們就不拿了。”

    “不行，我這就回家把錢拿回來還給陛下，這錢我們可不能要。”不少大嬸大娘道，不遠(yuǎn)處，被她們擠到墻角半蹲著的大叔大爺們也抬起頭來，道，“是啊，我們怎么能要陛下的錢呢，我這就回家取去。”

    “等等，諸位叔嬸伯娘，你們?yōu)槭裁床幌胧障履切╁X啊？”嚴(yán)晏不由奇怪道。

    “你看看你腳下這條路，就是陛下掏錢修的，還有我們家里面的那些雞鴨等，也都是陛下免費給我們的，不僅如此，我們家里還有人進(jìn)了郊外的工廠做工，一個月能拿不少的錢回家，你說，我們受陛下這么大的恩惠，怎么還能拿陛下的錢呢。”一位爽利的大娘快言快語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你們可能誤會了，你們的錢都是從國庫中支出出來的，并非陛下的私庫，畢竟是給我們大秦變法，總不可能會走陛下的私庫。”嚴(yán)晏聽了連忙解釋道。

    “那大人你剛才說是用陛下的錢？”

    “天下的土地和財富都是陛下的，那不管是國庫還是私庫，自然也都是陛下的錢財。”只是國庫每一筆支取都會明列項目，沒有私庫支取來的自由。

    嚴(yán)晏給百姓們講了一下國庫和私庫的區(qū)別，這才打消了百姓們回家取錢的念頭。

    和百姓們深入一聊，嚴(yán)晏這才發(fā)現(xiàn)百姓們對四世陛下有多推崇，而他們的變法之路之所以會進(jìn)展神速，那都是因為之前陛下已經(jīng)給他們打好底了。

    聽到百姓們說把田地賣給別人肯定不放心，可那人要是陛下，他們一聽就趕忙送來了。

    “剛?cè)肭锏臅r候，我家負(fù)責(zé)喂養(yǎng)的那頭大肥豬被人給帶走了，上面的人把最肥的一只留給了我們，我們幾家分分，今年絕對能過一個好年。”一位家里負(fù)責(zé)養(yǎng)豬的大嬸說道，心里喜滋滋的，而這一切都是陛下給他們的，他們一直都記在心里，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報答陛下了，“這樣吧大人，你們?nèi)耸趾孟癫欢啵罱鼛滋煲残量嗔耍绕涫谴笕四f的嗓子都快啞了，那就由我們來給街坊鄰居們說和如何？”

    嚴(yán)晏心中微頓，而后笑道，“那就麻煩各位叔嬸伯娘了，晏在此謝過了。”

    第71章

    比起高高在上，以前沒怎么接觸，只在最近才有些眼熟的嚴(yán)晏來，底層的百姓們顯然更愿意親近相處已久的街坊鄰居們，沒一會那些幫忙的大嬸大娘們就和百姓們打成一片，口中談天說地，嘴就沒停下來過。

    看到這，嚴(yán)晏不由抽空匆忙吃幾口填一下肚子。

    剛吃完飯，還沒回歸崗位一會，就見一群大嬸大娘們帶著一群人來交田契，“不好意思啊大人，還是老jiejie給我說了一下什么叫做王田，我這反應(yīng)過來，不會來晚了吧？”

    “不會不會，一點都不晚，您這邊請。”嚴(yán)晏連忙招待道。

    有一群自愿幫忙給百姓們科普的大嬸大娘們，今天回收的王田幾乎是前幾天回收的總和。

    要不是天色已晚，只怕那些大嬸大娘們能帶來更多的人。

    嚴(yán)晏渾身疲憊透露著驚喜，“如果今后一直都像今天這樣就好了。”

    “大家都休息夠了沒有？我們現(xiàn)在來開小會。”

    忙碌了一天的眾人隨手拉了一個板凳就圍了過來，紛紛說出他們今天的發(fā)現(xiàn)。

    “在和百姓們的聊天中，陛下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很多，盡管我們陛下和他們沒有見過面，可是在百姓們心中的地位卻極高。”有人說出自己今天的發(fā)現(xiàn)道。

    “這是自然的，我為此特地打聽了一下，發(fā)現(xiàn)大半個咸陽城家家戶戶都有牲畜，比如那些雞鴨們，每天都可以下蛋，不管是賣還是自己吃，他們的生活比起以前來都有所改善，而那些大型的羊驢豬，盡管還沒有到宰殺的時候，可是百姓們每天光是看著它們就能笑出來，眼中開始有了光，這些都是我們陛下直接帶來的，和他們現(xiàn)在的日子息息相關(guān)，陛下在百姓們心中的地位自然高。”王生道。

    他是外地人，信息沒有本地人了解的全面，可是卻也能看出咸陽城的百姓和其余郡縣百姓的不同，那就是他們的眼中有著別的郡縣百姓眼中少有的光亮。

    “咳咳，你們都說完了？那就該我來說了。”一名少年咳嗽道，正是今天拉嚴(yán)晏去公廁商量事情的那一位。

    “諸位可知道我們王田變法為什么會有一個好的開頭，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齊廖問道。

    嚴(yán)晏閉上眼睛細(xì)細(xì)回想了一下，腦海中的那些線索被串聯(lián)成線，他道，“是陛下，是因為陛下在百姓們心目中的地位，這才能讓他們也對我們信任有加。”

    可別以為百姓就是傻的，誰對他們好，誰對他們壞，他們心里可都是門清著呢。

    “百姓們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饋著陛下給予的全新生活啊。”王生不由唏噓道。

    齊廖贊同的點頭道，“沒錯，我們這是變法，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受冷眼的準(zhǔn)備，現(xiàn)在形式大好一片，我們需要緊緊的抓住這個機會早日拿下更多的田地。”

    “我們可以動員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的幫我們把那些人帶過來，以后我們變法的路線也出來了，那就是沿著水泥大路的村莊和縣城去宣傳，那些人對陛下有好感，有很大幾率不會排斥我們。”少年道。

    他們在借勢，在趙燕歌打下的良好基礎(chǔ)上，借助趙燕歌的名聲，來為這次的王田變法做推進(jìn)。

    其余人聽了也全都贊同。

    王生不禁呢喃道，“民心嘛？我好像看到了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

    接下來，不需要嚴(yán)晏等人細(xì)說，那些百姓們就會自發(fā)的過來排隊，聽到百姓們念念不忘的感激聲，一少年不禁感到動容，主動站出來道，“諸位，我這里有很多好看的有關(guān)于陛下的小秘密，你們想聽么？”

    “想聽。”百姓們感興趣道。

    見人們看過來，少年口中立馬就講起了有關(guān)于秦四世的一些小道消息。

    有消息稱，我們當(dāng)今的陛下喜歡華服美飾，咸陽城中古今最受女子歡迎的玉研閣就是陛下初登基之時開的，還有后來的墨齋和食樓。

    那里面的東西可不得了，胭脂水粉讓女子面上增色，墨齋讓天下文人學(xué)子常流連忘返，而食樓，味道更是承包了一條街的生意。

    只是平常最常見，又有不少人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皆滋滋有味的聽著少年的故事。

    比如玉研閣內(nèi)那最神秘的一層，非女子不能進(jìn)，還有食樓那推陳出新，永遠(yuǎn)走在咸陽前沿的各種美食，說的是妙趣橫生，讓人聽了不由心向往之。

    見到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嚴(yán)晏等人都被擠到了邊上，直想出面打斷少年，卻見少年在暗中對他們擠眉弄眼。

    眾人立定，少年這次終于夾帶私貨，用最淺顯易懂的話說出了所謂的王田制度，百姓們從一開始的迷糊到后面的懂得，不少人都回家去拿田契。

    “齊廖不愧是家的人，把官方言語稍加修飾，就能變成一個個精彩紛呈的小故事讓人聽進(jìn)去。”其余人不由說道，心里羨慕，張了張嘴，他們同樣想用這個方法，卻無奈嘴皮子不利索。

    就這樣，以咸陽城為中心，雖然不乏有磕磕絆絆，王田就這樣被一點點的買斷。

    只要有用，趙燕歌并不介意成為別人嘴中的談資。

    把心思從王田變法上收回來，趙燕歌看到一份有些讓人在意的奏折。

    有些地方直到裝糧入倉，這才發(fā)現(xiàn)裝糧的糧倉不知何時混進(jìn)來幾只老鼠，老鼠們用牙齒把盛放糧食的容器地步破開了一個洞，讓里面的糧食嘩啦啦的撒開一大片。

    對于這個問題，趙燕歌非常的重視。

    無他，要知道老鼠可是從古至今的四害之一，哪怕是未來也無法全部滅絕掉。

    隔壁更是出現(xiàn)過多次鼠疫，造成各種疾病肆虐，盡管東方?jīng)]有出現(xiàn)過大規(guī)模的鼠疫，可是每家鉆上幾只，也夠那些百姓們頭疼和心疼的。

    對付那種災(zāi)害，自然得用它們的克星來治理。

    “讓民間開始養(yǎng)貓養(yǎng)狗，一為驅(qū)逐鼠害，二來可以保衛(wèi)家園。”趙燕歌道。

    為了以身作則，他特地讓人去民間帶回幾只田園犬和田園喵來，它們被分別裝在兩個籃子里，一籃子是rou乎乎圓滾滾的小奶狗們，另一籃子則是聲音軟糯的小奶貓們，此時吃飽了在籃子中睡覺。

    “怎么突然想起在宮里養(yǎng)貓養(yǎng)狗了？”公孫起過來道，一見到兩個籃子的萌物，眼睛幾乎黏在上面拔不出來。

    看到就連公孫起都逃不過對萌物的抵抗力，趙燕歌道，“最近民間發(fā)現(xiàn)很多老鼠，它們偷盜糧食，我想著，若是百姓們家家戶戶都養(yǎng)貓養(yǎng)狗，以后這樣的情況會不會少一些。”

    不管貓喜不喜歡吃老鼠，它的確愛玩老鼠就是了。

    一旦家家戶戶都養(yǎng)貓，那老鼠從今以后將不會再是問題。

    身為帝王，趙燕歌的每個舉動都會被人摸索猜測，如今一看咸陽宮內(nèi)多出了數(shù)只貓貓狗狗，沒多久文武百官們的家中也把貓狗的數(shù)量給補齊。

    于是，整個咸陽城都刮起了一股“貓犬之風(fēng)”，所謂上行下效就是如此。

    后面趙燕歌更是出了詔令，讓民間開始大量飼養(yǎng)家貓家犬，以防止出現(xiàn)大量老鼠災(zāi)害。

    “聽說了么，貓能解決鼠患。”

    “真的假的？我家的狗也會抓耗子，貓有狗的能耐么？”

    “那你可就孤陋寡聞了不是，要說抓老鼠，貓才是最在行的，你所說的狗拿耗子，只是一時興趣罷了。”

    希望自己家里能少被偷走點糧食，百姓們還是除了家犬以外，從附近人家中抱回一只小貓養(yǎng)著。

    而那些小貓們，還不待長大就在百姓們的家中履行起了自己的職責(zé)，一些人沒有注意到的犄角旮旯，小貓胡子一探，都能把老鼠給弄出來，老鼠屬群居動物，一連帶出多個，小貓們在玩過過后就把它們?nèi)家溃蟮鸬街魅思业拿媲叭パΑ?/br>
    “是老鼠，真是偷我們糧食的那群老鼠。”女主人激動的把已經(jīng)死去的老鼠一踩再踩，個頭肥碩的老鼠也不知偷吃了他們多少糧食，越想越讓人生氣。

    那些被老鼠們偷走的糧食也被找到了，生性節(jié)儉的百姓們準(zhǔn)備把那些糧食洗洗重新放回糧食內(nèi)，結(jié)果被人給及時勸阻。

    “別，就當(dāng)那些糧食沒了，被老鼠嘴里叼過的糧食已經(jīng)不能再吃了。”有經(jīng)驗的老人阻止道。

    “那么多的糧食，這些該死的老鼠。”主人家看著被活生生糟蹋的糧食心里滴血道。

    “還好我們跟著一起養(yǎng)了貓，要不然這些老鼠還在角落里吃著我們的糧食，壯大它的子孫后代，那樣我們只會損失更多。”男主人不禁心生慶幸道。

    他一個大男人一直都不怎么看得上嬌弱的小貓，可是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小東西，卻把他們百姓的心腹大患——老鼠全都給解決掉，真是貓不可貌相啊。

    經(jīng)此一事，大秦增加了無數(shù)田園貓，一貓一犬幾乎成為農(nóng)家人的標(biāo)準(zhǔn)配置。

    自然的，此長彼消，老鼠這個大隱患也被消滅在萌芽里，就算還剩下老鼠，也造不成以往的那種破壞力，不會再讓百姓們一提起老鼠就談之色變。

    咸陽宮內(nèi)，公孫起的身上被一連掛了好幾只小奶貓，可能是同為貓科的緣故，幾只小奶貓們對公孫起分外的黏糊，公孫起抱著小家伙們也愿意寵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