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們一開始所想的暢銷簡直天差地別。

    看到墨家和公輸家兩家人感到疑惑，老村長走過來為他們解惑道，“大人們為天下萬民所做的貢獻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大人們不知，哪怕收割機的租金再便宜，身為普通的百姓們也是舍不得手里那一兩個錢的。”

    收割機頂多是幫助他們節省一點時間而已，他們多花費一些功夫同樣能夠做到。

    盡管心里很眼饞收割機的收割效率，百姓們還是用實際行動選擇去地里面收割。

    他們一年才存下幾個錢啊，哪有這么簡單就花出去的道理。

    “所以，我們的收割機是賣不出去了？”墨家和公輸家的人不由愣神道。

    “怎么會呢，只要大人們眼睛不再盯著百姓們，收割機那些貴族們有的是人要。”老村長道。

    “可是，我們把收割機制造出來，不是專門給那些貴族們用的啊。”兩家人不由苦笑道，只覺得一盆涼水把他們火熱的心給澆的透心涼。

    難得的，兩家人天還沒黑就回到咸陽宮，無精打采的，讓龍衛內負責別的職位的人覺得奇怪，“你們這是怎么了？怎么感覺集體打蔫了？”

    “收割機的行情不好，百姓們都不愿意購買，也很少租。”兩家人道，如果他們沒猜錯的話，就連租的次數都應該是那些郡守級別的人花錢租的。

    “說白了，這事還是窮鬧的。”

    “在沒錢的時候，誰不是一個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要是擱我以前那會，同樣也不會掏錢請人收割。”龍衛的人道。

    “也就是說，我們的播種機也會賣不出么？”說到這里，一位墨家弟子嘴唇微微蠕動道，在輕輕的顫抖。

    如果說剛才還只是心涼，現在他們就像是提前迎來了寒冬一般寒冷。

    這樣一來，他們就算制造再多器械也沒辦法造福天下百姓啊。

    “果然是這樣啊。”趙燕歌聽說這件事，也不禁嘆息一聲，然后召見兩家人過來。

    見到墨家和公輸家的人面帶沮喪，渾身上下無精打采的，趙燕歌道，“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不過我們可以換一個思路來達到我們的目的。”

    “你們兩家忘了，剛入龍衛時，我可是承諾過你們會幫你們推廣機關，造福天下萬民的。”

    “陛下，還能有什么方法？我們的價格已經是最低的了。”

    “是啊，百姓們就是因為價格問題而對收割機這樣好用的一個器械望而卻步，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要錢了。”趙燕歌道。

    眾人下意識的“啊”了一聲，反應過來連忙說道，“陛下，這樣一來我們可就太虧本了。”

    雖然他們對無人問津的心血造物感到傷心失落，可是不代表他們會傻得把成本不菲的收割機拱手相送給別人。

    再說，那樣陛下未免也犧牲的太大了。

    “你們別急，聽我繼續往下說。”

    “我們租金的本意本來就是要方便百姓們的，所有租金加起來還不夠收割機的一個零頭，這說明我們并不在乎那些小錢。”

    “既然這樣，我們就把少量的租金改為押金，等他們用完收割機再送回來的時候，就把押金全都退還給他們，而收割機的本來售價不變，這樣一來，就相當于百姓們免費的租用了一次收割機，等他們以后用習慣了播種機和收割機等便捷工具，形成了一定的依賴性，到那時我們再少量的收費，那個時候他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抗拒了。”趙燕歌慢條斯理道，爭取讓眾人都能聽的懂。

    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多的墨家子弟和公輸家的人眼睛亮了起來，“如果讓我現在拿開魯班尺，用自己的手丈量，我一定會感到非常的不習慣。”

    “我也是，何止是不習慣，沒有魯班尺，總覺得自己用手比劃的不精細。”眾人紛紛道。

    “那好，你們就用這個方法去打開天下萬民的市場吧。”趙燕歌笑著恭送兩家人道。

    果不其然，花錢的東西一旦免費，哪怕數額不大，也會被百姓們徹底蜂蛹，更別說百姓們自覺他們這次可是占了大便宜。

    那可是收割機，價錢比他們一家人賣身都還要值錢的收割機啊，之前他們只是遠遠的看著，現在居然有上手摸的機會，誰能不激動。

    咸陽城內，收到消息的趙燕歌對公孫起道，“看吧，這就是免費的威力。”

    水泥路兩邊的公廁為什么會這么快的落實下去？還不是因為“免費”二字。

    建設好的公廁趙燕歌要是敢開啟收費模式，就直接做好荒廢的準備吧。

    免費有時候是最便宜的，也是最貴的。

    免費的公廁讓大秦的百姓們養成了上廁所的良好衛生習慣，那免費的收割機體驗又能給大秦帶來什么呢？

    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第68章

    機器最大的作用就是把人類從勞動中解救出來，并節省時間。

    收到風聲說收割機的租金改為押金，在歸還收割機時還會退回，不少對收割機效率眼饞的百姓們來到了府衙外面。

    他們倒不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假，因為沒有人會拿官府來造謠。

    收割機就在府衙內，因為底層百姓不常和府衙打交道的關系，他們難免有些膽怯，可是想到能省下一筆錢，又能見識到新農具，百姓們還是聚在了府衙周邊。

    有機靈的人靈機一動，去請三老在中間做一些說和。

    幾位白發蒼蒼，身子已經不太硬朗的老者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府衙，不到一會，每人就帶了一輛收割機回來。

    “好大啊，原來那就是收割機么，比咱們村里面的牛還大。”百姓們驚訝道。

    “沒有牛和馬拉，它是怎么動起來的？”

    “這我們哪知道啊，這個東西要怎么使用啊？”剛說著，三老的后面走出幾個衙役來，他們將會負責收割機的收割過程，畢竟百姓們就算借到了收割機也不會開，還得專門的人才行。

    幾個衙役聽到能再次上手收割機的機會，嘴角的笑容就沒收起來過。

    沒有男人會對機械不感興趣的，坐在收割機里那種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的滋味實在有些上頭。

    “咳咳，劉二家的，趕快過來交押金。”

    “你們還有誰想讓收割機幫忙收割，趕緊報名了。”三老對眾人道。

    一位面容滄桑的大漢走出人群來給三老們交押金，小聲問道，“押金到時候還會退還，這一出一進不就相當于我們白用一次收割機嗎，為什么還要走押金這個流程？”這不明顯的多此一舉么。

    “你懂什么。”三老瞪了一眼劉二道，“押金就相當于收割機的使用證明，府衙不會賺我們這點錢，之所以這樣，還不是要限制使用人數，收割機要是說免費給人白白使用，那全郡的百姓可不全都跑過來了，到時候哪里還能輪得到你啊。”

    劉二一聽也是，連忙交了錢，道，“我家有五畝，一家人一般兩天也收割完了，我這次來就是看中了收割機能脫殼的功能，就這步就能為我們省下不少力氣。”

    三老贊同的點頭道，“的確，收割機確實神奇，也不知道是怎么造出來的。”

    每次谷殼分離都能花費人不少的精力，可是卻能在一個機器內迅速的完成這一步驟，這不得不讓他們這些種了一輩子地的老農感到驚嘆。

    數畝地，以往都要花費個一兩天的功夫才能收割完畢，可是在鋒利的收割機下，只是喝碗水的功夫地里面的糧食就全都消失不見，變糧食的變糧食，變稻草的變稻草，速度比人走過去的速度還要快。

    在地頭圍觀的百姓們感覺自己只是一扭頭的功夫，數畝地就已經收割完畢，整整齊齊的稻草被貼著地面割斷，被從收割機的后方吐出來，一旁是已經脫殼的熱乎乎的糧食，直接就能收到糧倉里。

    百姓們看了恍然不已，只覺得他們像是在做夢，拿著屬于自己的糧食都還回不過神來。

    “好了，糧食已經收好了人去邊上站著，一會就地秤一下，把糧稅給交了。”村里的村長道。

    不到中午，一輛收割機就把一個村子的糧食給收割完畢，地頭處是正在稱重糧食的官府人員，把糧稅一交，百姓的手中就不剩多少糧，一旦吃完，還需要花錢去買糧吃，可是今天，他們懷里抱著自家的糧食，恍惚道，“這么快就完事了？”

    “不然呢，我總算知道那些地主老爺為什么想買一輛收割機了，一旦有了收割機，他們就不需要雇人收割，也不知道以后會有多少農戶再也找不到活干。”嘴里說著難怪，那位被地主老爺解除雇傭的中年男人不禁沮喪道。

    “我說，聽說收割機可以合資買，成為村子里的共同財產，你們看今天收割機的速度，一個村也就半天的功夫，我們村要不要都掏點錢買一個？”劉二看著已經準備去下一個村子的收割機咬牙道。

    “你瘋了么？咱們村死窮死窮的，就算把一個村的家底都掏出來也不夠買下一輛收割機的啊。”村民們被劉二的想法驚到了，隨后就感到好笑。

    收割機是個好東西，可惜他們買不起。

    “不是，我是覺得收割機的用處很大，你們可別忘記一輛收割機可是把咱們一整個村全體老少爺們的事情都給干了。”

    劉二這么一說，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對哦，他們今天光顧著看熱鬧了，地里面的活都是收割機干的。

    不用彎腰收割糧食，也不需要運到糧場上去給糧食脫殼，那些糧食脫殼干凈的能直接送到糧倉里。

    “有了收割機，哪怕我們不在村子里，那些老人和婦人也能把地收了，我尋思著，我們村子里面的青壯年不就能離開去外面干活了么。”劉二道。

    “干活？有什么活？”

    “我們可以去大秦施工隊里跟著一起修路，聽人說工錢很多。”

    “咳咳，那離我們得有多遠啊？”不少人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郡里，而大秦施工隊，可是比郡里還要遠的地方啊。

    “我前幾天聽說郡里將會有一批犯人會被送去修路，我們可以跟著郡里的人一起上路。”劉二道。

    村民們看著劉二，不知道他的方法能不能行。

    如果村子里面的青壯勞動力離開，那收割機就必須得買了。

    “去修路能掙錢么？別把我們買收割機的本都賺不回來？”有村民保守道。

    有人支持買收割機，有人保守的覺得今年他們能免費使用收割機，來年說不定也是免費的，沒有必要去浪費這個錢去購買。

    村長聽著眾人的說法，道，“你們知道我們郡里一共有多少輛收割機么？”

    “不知道？難道收割機的數量不多？”

    “可不是，一個郡里只有十輛收割機，你們算算郡下有多少縣和村吧，我們如果不買，郡里的收割要是被別人買了，我們再想用收割機可就不容易了。”村長發愁道。

    別的村子里面的收割機借給他們使用，就算不收錢他們的地也得靠后面才能收，糧食早一天入倉早一點安心，誰知道天氣會不會突生變數。

    村長本意里還是更傾向自己村里購買一輛收割機，哪怕村子里面的青壯年都外出干活，他們這些老家伙也能把村子的糧食給收了。

    只是就像村民們說的那樣，他們村窮啊，每年糧食都吃不飽，哪里還有力氣去攢錢啊，就是全村人都支持買收割機，錢拿不出來也沒用不是。

    “村長，我們去向府衙里的人問問吧。”劉二再次開口道，一想到村子里買了收割機，他就能省下功夫外出給家里掙錢，心口處就一片火熱guntang，讓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把這件事給落實下來。

    帶上點吃的，再次邀請三老陪同他們一起去郡里的府衙，這次村長和幾個村民們見到了他們的郡守。

    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泗水郡的郡守比他們想象中的還年輕，嘴邊才剛留須。

    聽到他們的來自，郡守想了一下道。“如果你們錢不夠的話，可以花錢租用收割機，一定時間內，收割機你們可以任意使用，等時間到了再把收割機還回來就行。”

    村長和村民們心中了然，知道這所謂的租金是不會退還的。

    正當他們猶豫要不要租幾年的收割機時，郡守又道，“還有一個方法，就是你們用村子的名義去向銀行說明情況，請他們給你們批下能買收割機的貸款，銀行貸款的利息很少，可以分多年還清，這也是一個方法。”

    “貸、貸款？就是去向銀行借錢么？”村長不由腿抖道，覺得與其向銀行借錢，還不如讓周邊村子救濟一下呢，起碼比起周邊打交道的村子，銀行在他們的心里有些高不可攀。

    “是，只要說明情況，帶上見證人，一般貸款就能批下來，你們和銀行都在大秦境內，可以慢慢還錢，不用太過著急。”郡守道。

    “這兩個方法一個是租用，一個是購買，你們可以好好的考慮一下。”郡守收到的消息是先讓百姓免費用上一兩年收割機，可是現在看來，一次就足以見到成效。

    自然的，明年收割機的使用肯定是不會再免費了。

    郡守把這事一說，村長和村民們心中不由一緊，不由下定決心道，“郡守大人，我們村子里沒有那么多錢，還是先租個收割機吧。”

    “沒事，等你們以后有錢了，如果想要購買收割機了，我會保留你們的優先購買權。”郡守道。

    三天內，收割機賣出四輛，租出去六輛，那些謹慎還在觀望的百姓們去府衙一打聽，知道收割機已經全沒了，他們免費的使用次數，就因為猶豫押金的問題而生生的錯過了。

    不少百姓感到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