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櫻嚇得趕緊抬起手臂壓在上面，還沒舒口氣，就聽到前桌又在討論沈織的事。

    誰跟沈織告白失敗哭了。

    沈織跟其他學校學生又打架了。

    沈織又換了好看的新發色。

    聽別人提起這個名字，許櫻心里都泛著細密的甜。

    只不過，她知道自己跟沈織這輩子都不會有任何交集。

    只能偷偷藏起自己的小心思。

    ——

    輪到許櫻整理器材室那天，還沒進去，就聽到里面傳來男生玩味的笑聲。

    “半夜醒來，又夢到了沈織……”

    男生看向沈織:“你說，她是不是夢見和你那啥了啊。”

    許櫻臉色慘白，沒想到自己的日記本會落到他們手上。

    她想，沈織肯定會惡心自己……

    男生們離開后，許櫻才敢進入器材室。

    卻看到沒有離開的沈織，那雙桃花眼笑意不深，隔著煙霧繚繞與她對視。

    隨后，他沖許櫻勾了勾指尖，“過來，幫你圓夢。”

    ——

    “我是不是應該介紹下我自己？”

    “那，你好……”

    “我叫沈織，熾熱的熾。”

    ……

    “我叫阿執，執念的執。”

    ……

    “我叫阿執，執子之手的執。”

    夜よ 仆を詩人にするな

    綺麗事では終わりたくない

    ——秋元康

    第25章 廠子

    林康時朝她伸手,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當年跟朋友來母校游玩的林康時，也是這樣, 溫柔的笑著，知道自己做錯事, 從來都不責罵, 就連批評都是溫言細語。

    他說：“我家就是你家。”

    還沒等黎晚晚同意一起走，一杯酒擱在倆人中間。

    謝執又回來了, 手上還端著一杯酒，他低頭看了眼有些醉意的女人，又看了眼林康時。那天他們見過, 林康時也注意到他, 人群里，只有他跟黎淮倆人耀眼。

    這個少年給自己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仿佛看到當年的喬明琛，也是在他這個年紀如此耀眼。

    當時林康時不把喬明琛放進眼里, 結果硬生生錯過了他的阿晚。

    如果趕在喬明琛前面, 放下身段去追求阿晚, 也不會讓阿晚如此難過，也不會讓自己難以入眠整整五年。

    “再喝一杯？”謝執低頭問她。

    黎晚晚虛掩紅唇, 眉間顰蹙, 顯然胃里有些不舒服。

    之前醫生說過，近期不要吃些刺激胃部的東西。現在自己不僅吃了辣椒, 也還喝了那么多酒。

    謝執把外套披在女人身上, 她穿著一件墨綠色綢緞吊帶裙，深v領口，雪白的肌膚暴露在酒吧冷空氣內, 顯然是有些冷。

    而且周圍一些男人，不懷好意地看著她胸前的美景。

    黎晚晚微抬下巴，肩上的外套要滑落，趕緊往上拉了拉。

    少年的外套，有種淡淡的煙草和柔順劑混合的味道，聞見后有種安心的感覺。

    “那就別喝，讓她……”謝執用下巴指了指坐在旁邊的林紓，對方年紀比自己大，但是叫姐對方肯定會不開心，索性直接說出自己的意圖：“現在酒吧沒什么好玩的，趕緊回家吧。”

    林紓起身，往前臺去結賬，謝執伸出手臂將她攔下，“你去帶她回家，這次我請客。”

    林康時也站了起來，伸手去抱起黎晚晚，結果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抓住手腕。他笑了聲，看著那只手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冷意，再看向謝執的時候，還是溫潤的模樣。

    林康時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我是她哥哥，你不用擔心。”

    謝執聞言挑眉，語氣幽冷：“她已經結婚了，你這么做不太合適，還是讓她帶她離開吧。”

    林紓知道對方是黎淮的朋友，所以就沒把他知道黎晚晚結婚的事放在心上。周圍人都在盯著他們一舉一動，還見到有人舉起手機對著他們。

    林紓一時間，頭都大了一圈，抓住倆人的手腕分開，“好了，哥你去把賬單結一下。”

    林康時也不愿意在這里失了身份，便去前臺結賬。而謝執看著黎晚晚撐著桌面起來，漂亮的指尖抓住自己黑色運動外套，緩緩抬眼時說不出口的嫵媚。

    她并不是醉到不能走路，路過謝執身邊的時候，要把外套遞給她。可是謝執摁在她肩膀上，指腹的溫度穿過一層布料，在她肩膀落上點熱度。

    “晚上冷，不用著急給我，以后遇到再說。”謝執目光堅定，不容她拒絕。

    黎晚晚二十四歲，被十九歲的少年這么一威脅，唇角一勾，笑了起來。

    她掃視了一圈酒吧內部，里面都是些跟謝執差不多的年輕人。目光最后落在那條木質高椅上，還有立麥，謝執他會唱歌，這讓黎晚晚對他有了幾分興趣。

    林紓喝了酒不能開車，所以林康時坐在前面，林紓坐在副駕駛上。她坐在后面，開著車窗，夜風汩汩吹起她的烏黑卷發，纖細的指尖抓拽住外套邊沿攏了攏。

    之前那些住院費，微信轉賬有額度，微信上聯系對方幾次，可能是在忙，都沒回復過。剛才在酒吧內，也忘記這些事了。

    黎晚晚忽然期待下次再見到那個少年，把錢和這個外套全部給了對方。

    倆人沒有什么關系，自己沒理由欠對方。在她心里，已經不是三年前的黎晚晚，該懂事些。

    回到家里，陳媽見她手臂上搭著一件外套，不像是喬明琛這個年紀穿得。而陳媽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開。

    先生對夫人那么不好，夫人出去玩一下應該也不是什么事。豪門夫妻都是這樣，各自玩，反正都會回家。

    黎晚晚把外套隨手搭在衣架上，打開衣柜拿出一件睡衣，去往浴室洗澡。水汽蒸騰霧化鏡面，很白的一只手擦掉鏡子上的水霧，劃開的那一瞬，一張極致漂亮的臉印在鏡中。

    從浴室里出來后，看到喬明琛坐在沙發上，身子向后傾，微垂著眼皮，臉上沒有笑意，周遭寒冷氣息極端肆意。就連窗外夜風都不敢透進來一分，明明頭頂有一盞燈，可他的臉陰沉沉的。

    黎晚晚握著毛巾擦拭頭發的手一頓，隨后當做沒看到他一樣，走到梳妝臺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明顯比之前好太多，臉頰透著薄薄的櫻粉。

    喬明琛從沙發上坐起身，走到她身后，握住圓潤的肩膀，低頭在她耳邊詢問：“外面好玩嗎？”

    “好玩啊，有歌聽，有酒喝，多好啊。”黎晚晚垂下眼睫投落眼底一片陰影，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

    “所以黎晚晚，和別的男人喝酒的時候，還記得你有個老公叫做喬明琛嗎？”

    這句話，就連黎晚晚都能聽出來喬明琛的情緒很糟糕。

    本來以為對方是知道自己跟林康時一起喝酒，可是看到喬明琛把手機放在自己面前桌子上，屏幕顯示一個視頻。

    昏暗喧囂的酒吧被替換成一段小甜歌，謝執那身普通的衣服硬是被穿出和其他人不一樣的風格，帥的囂張，能讓人一見鐘情的顏值。

    尤其是少年氣息快要突出屏幕，像極了校園文里校霸男主。

    而他看向黎晚晚的時候，鏡頭也轉向黎晚晚，還給她一個慢鏡頭，愣是把普通的對視變成一場浪漫。

    一個少年歌手，一個貌美的女人，莫名的匹配。

    視頻點到為止，黎晚晚退出視頻，是一個女孩子把視頻發給他的。看了眼備注，員工小張。

    她哼笑了一聲。

    喬明琛眉頭皺起，“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這個？”

    也許是因為這個視頻就誤會自己，黎晚晚覺得好笑又好氣。

    “所以呢，視頻里我做什么了，難道跟林紓喝酒也不能嗎？”

    喬明琛咬牙切齒，“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那個男生看我漂亮，多看我一眼，我也不能上去告訴對方，不能看我吧？”黎晚晚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皮，聲音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看就看了，我又沒損失什么不是嗎？”

    喬明琛被她風淡云輕的樣子氣到不輕，當時在辦公室里看到這個視頻，想都沒想就回家質問她。

    現在冷靜下來，他開始反思自己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情緒波動。難道就是因為視頻里的那個男生，跟自己曾經，跟黎晚晚愛自己時有一些地方嗎？

    在她面前，喬明琛承認自己卑微過。

    他也承認，自己生氣，是因為害怕黎晚晚移情別戀。三年沒見，倆人多少都變了很多，自己身上褪去青澀，跟三年前的自己相差太大。

    黎晚晚覺得喬明琛戳到了自己痛點，明明自己跟繼妹不清不楚，還來質問她？她現在對喬明琛很不甘心，所以才遲遲不肯放手。

    越是知道他對喬茗葉的曾經發生過的事，執念在心底生根發芽，越是不愿意這樣放他們在一起。

    “黎晚晚，你是不是就喜歡那樣的？”喬明琛松開手，虛掩著右臉，心里覺得可笑至極，“所以，你現在是不是不那么愛我了？”

    不那么愛我了？

    黎晚晚聽到這句話，差點笑出聲。

    “喬明琛，我才知道你現在還會用微信號啊。”黎晚晚冷聲說道。

    喬明琛放下手，視線下垂，不懂她的意思。

    “之前在美國，我給你打電話你說煩我，后來還把我給拉黑。我發給你的微信，一條都沒回復過我，本來以為你這個微信不用了，原來還能接受到信息啊。所以喬明琛，你是不是對我太殘忍，太霸道了。三年，我們聯系了幾次，電話里說過幾次話，你難道都沒一點數嗎？”

    “我跟你在一起的那三年，就是在守活寡。”黎晚晚搖了搖頭，“不，都沒結婚，連活寡都不算，只是我一廂情愿。”

    喬明琛站在她背后，安靜地聽著她說的這些話，見她表情淡漠，好像是在講別人的事情一樣。喬明琛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慌了。

    “黎晚晚，我會給你一場婚禮。”喬明琛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語氣低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黎晚晚看著鏡中的喬明琛，聽他說出這些話，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

    “喬明琛，你說這些，是怕我不跟你結婚嗎？”黎晚晚坐起身，轉過去看著他，“放心好了，我會嫁給你。”

    一想到那座工廠，黎晚晚就不愿意這么放手，哪怕最后把那場工廠拿到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