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他總和暴君撒狗糧_分節閱讀_34
但在雍熾這里,一切都不存在。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雍熾在錦衣衛的簇擁下縱馬翩然到場,按禮制,經筵時皇帝需要穿盤領大袖龍袍以示莊重,可雍熾卻穿著颯然隨意的勁袖騎裝,大步跨過本該拾階而上的經筵臺,年輕英挺的臉龐在陽光下爍爍生輝。 不管皇帝規不規矩,官員們立即按照禮儀規范跪倒請安。 雍熾輕甩袍襟坐于書案后:“起身吧。” 隨著唱禮官的程序步驟,展書官戰戰兢兢上前,把雍熾面前的書翻至今日要學的一頁。 齊鳴泰上前一步,行禮如儀后,清清嗓子開始講述課業。 正直夏日,沒有一絲風,經筵周遭合抱粗的垂柳被陽光蒸曬得發蔫兒,時不時傳來的幾聲蟬鳴令悶熱更難忍耐。 雍熾正欲出言打斷,忽聽齊鳴泰話音陡轉道:“譬如陛下,年歲正當時,宮中卻無一嬪妃在側,與國與己,皆百弊無一利。” 雍熾目光頓冷:“齊御史此話何意?” 把皇帝越兇我越浪當作人生格言的齊鳴泰立刻道:“陛下年已十九,也該廣選秀女,冊妃封后,為子嗣考慮了。” “齊御史這話倒讓朕不明白了,朕昔年建排云臺,也是你率眾臣出面,說什么建臺勞民傷財,是朕的縱欲之舉。”雍熾冷笑道:“如今你又進諫,想讓朕廣選秀女,這難道不是勞民的縱欲之舉么?” “當然不是。”齊鳴泰懟道:“選適齡女子填充后宮繁衍子嗣,是為江山傳承國運昌隆。而陛下建排云臺召見美貌少年,卻是旁門左道,傷身害己……” 雍熾暴戾,大臣們的勸諫向來迂回,誰知齊鳴泰這番話卻如此直白……侍立在一旁的大臣們冷汗直流,恨不能上前捂住他的嘴。 雍熾面色如掛寒霜:“齊御史好大膽量,竟敢當面指責朕?” 一時間劍拔弩張,大臣們雙股戰戰跪倒在地,不敢抬頭。齊鳴泰也終于心不甘情不愿的閉嘴。 雍熾緊盯齊鳴泰跪倒的身影,雙眸閃出殺伐之意,正欲開口發落,馮太監及時俯身過來,壓低聲音悄悄道:“齊小公子方才送來了謝恩折子,說是感激陛下送的廚子,您要不拆開看看?” 雍熾冷哼一聲:“幾個廚子而已?還要勞煩朕看什么謝恩表?” 雍熾沉著臉接過那封謝恩表,來來回回看了兩遍。 也許是膳食吃得滿意,這張謝恩表寫得很甜,從多個角度歌頌了雍熾對國子監的關心愛護,末了還寫道:有陛下的精心照顧,臣定能養好身子,春闈后好好侍奉陛下。 謝恩表的字體不是他眼熟的規矩臺閣體,很大很憨稚,倒有幾分說不出的可愛赤誠。 雍熾望著齊鳴泰,不知為何怒意漸消,眸中反而劃過一絲譏諷,當爹的慷慨陳詞寧折不彎,兒子卻悄咪咪遞上謝恩表,為一頓飯食甘愿自比為君主后宮,這對兒父子倒不像一家人。 雍熾擺手示意馮太監俯耳過來:“去國子監,傳他侍駕。” 馮太監一怔道:“現下么?” “即刻就去。”雍熾看了眼侍立的干巴巴的眾臣,愈發想念齊宥不含雜質總是含笑的雙眸,又道:“別讓旁人瞧見,徒惹麻煩。” 雍熾揚聲,懶散道:“齊大人,起身吧!” 齊鳴泰懵懂起身,望著雍熾似笑非笑的雙眸,尚不知一場災禍消弭于無形。 “齊御史的意思,朕明白了。”雍熾唇角忽然浮起一絲笑意:“想讓朕填充后宮又有何難?來年開春,朕便要冊封一人!到時,還要請齊御史親自為此人擬定封號!” 一想起來年開春,齊鳴泰眼睜睜看著高中榜首的兒子未入朝堂卻進后宮的畫面,雍熾便覺身心愉悅。 齊鳴并未聽說陛下有心儀的女子,抬頭道:“不知陛下心儀誰?” 雍熾心情極好,只嘴角微翹道:“此人御史也認識。” 雍熾不理會齊鳴泰疑惑的模樣,展顏道:“他日佳人進宮為妃時,朕必告訴他齊御史今日之諫言,好讓他日夜感懷齊御史的愛國忠君之心。” 眾人本以為此番齊鳴泰在劫難逃,誰知陛下眨眼之間轉怒為喜,都有些面面相覷…… 雍熾淡然起身離席,與齊鳴泰擦肩時他忽然止步,輕聲道:“齊御史,你今日這一番議論,究竟是關心社稷,還是在擔心自己兒子呢?” 言語中夾帶戲謔之意,未待齊鳴泰反應,雍熾已大踏步離去。 眾臣在皇帝離去后竊竊私語。 “齊家僥幸逃過一劫,真是懸吶……” “唉,皇帝早就恨了齊家,念在是先皇所封的顧命大臣份兒上才屢屢放過,只是日后那齊小公子進了朝堂,還不知要受一番怎樣的磨難……” 始終侍立在一旁的蔣司正靈光一閃,陸唯時蕭朗吟魏九朝個個有后臺,他個個不敢惹,那日后若只拿捏被暴君厭惡的齊家小公子,定能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