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表示謝意還不簡單？”柳青玉指了指他的傷處，笑著說：“秋季蟹肥菊花香，你趁早養(yǎng)好身體，請我去吃天福樓的菊花蟹席，別錯過了好不容易等來的吃蟹好時節(jié)。”

    張子意也道：“逢年過節(jié)，多給我捎些好茶好酒。陰間到底不如人間，吃的喝的，滋味不提也罷。”

    雖然嘴中嫌棄陰間的伙食不如人間，但張子意毫不后悔當(dāng)初結(jié)束陽間壽命，入地府為官吏的決定。畢竟，正因當(dāng)日的選擇，今日他才能擁有保護(hù)朋友的力量。

    王南拍著沒受傷的右胸保證，“重陽之前我必定養(yǎng)好身子，而后請你們痛痛快快吃一席重陽宴。”

    “行，我們等著！”

    柳青玉同張子意對視一眼，開懷大笑。

    過了少頃，笑聲漸歇。

    張子意想著此間事了，加之上來陽間的時間不短，不好繼續(xù)停留耽擱。于是，他朝眾人拱了拱手，提出辭別。“那么我便告辭，偕同這位大師前往地府了。”

    柳青玉微笑頷首，側(cè)身凝望慈眉善目的長清老僧魂體，和王南一塊兒送上美好的祝福。“大師走好，愿您得登極樂！”

    因緣際會進(jìn)入王南軀殼里的三個魂體，唯一沒有動過歪心思的便是長清老僧。他主張把身體還給王南的態(tài)度，對其壽命、錢財、地位不為所動的品性，皆相當(dāng)令人敬佩。

    在柳青玉的眼里，這一位方是真正的高德僧人，心中萬分欣賞敬重。

    長清老僧柔和一笑，收下了二人的祝愿，回道：“諸位施主，有緣再會。”

    張子意做地府官吏已有一段時日，鍛煉出了不錯的觀魂能力。

    他仔細(xì)觀察一圈長清老僧，誠懇評價道：“大師良善，不染罪孽，周身佛氣渾然天成。若無意投胎，當(dāng)可選入西天。”

    跟著柳青玉過來的辛十四娘，一生的追求唯成仙而已。

    此刻聞?wù)f長清老僧有可能成佛，她立刻激動地抬起腦袋瞟向?qū)Ψ剑抗饬辆ЬУ模氨纫姑髦殍病Ｍ瑫r，她內(nèi)心斗志昂揚(yáng)，更加堅定了自己修正途成道為仙的一顆心。

    懷著這般憧憬，辛十四娘用崇敬的眼神目送長清老僧離去。

    待到柳青玉亦辭行離開，她定定落在長清老僧消失之處的目光，這才轉(zhuǎn)向了柳青玉。

    “這個，你打算怎么辦？”辛十四娘晃了一下手中狐貍，也就是此前柳青玉丟給她幫忙帶過來的黃九郎。

    經(jīng)辛十四娘提醒，本要邁步而走的柳青玉頓住了身形。

    他兩目注視黃九郎，神色沉吟。

    柳青玉剛背著王南的rou身回來那會子，便告知了張子意客棧里發(fā)生的事情。后來，又從長清老僧口中了解到有關(guān)于何子蕭他們的一些信息。張子意就分析出，王南的魂體離體之后到處飄蕩，是被黃九郎經(jīng)過發(fā)現(xiàn)，設(shè)法禁錮在了何子蕭尸體附近的。

    為的可能是瞞天過海，讓王南代替何子蕭入陰間。

    不久，昏厥的黃九郎清醒。柳青玉脅之以威，一問果然是這樣的。

    當(dāng)然了，那是黃九郎臨時制定的計謀，并不嚴(yán)謹(jǐn)。張子意一到何子蕭家中，便破滅了。

    不過，王南因之擔(dān)驚受怕，到底還是很生氣。知道黃九郎就是罪魁禍?zhǔn)祝跄狭⒖桃还髯忧脮灹怂⒊抖d了他的半個腦袋。

    這般，再加上客棧里柳青玉用神位牌拍的那一下。黃九郎虛弱成現(xiàn)今這樣，沒幾年可活，任何一個普通人類小孩都可以捏死。

    而且，往后他是好轉(zhuǎn)不了的。變不成人形，說不了人話，沒能力自己獵食……就算還活著，也無法繼續(xù)禍害他人，只能被養(yǎng)在窩里慢慢地等死。

    此等變相的囚禁，想來比什么刑罰都能讓他難受。甚至死后魂落地府，那兒也還有其他刑罰等待著他去受。

    所以，柳青玉并不打算針對黃九郎多做什么。

    “你帶走便是。”他擺手，滿不在乎的對辛十四娘說。

    聽柳青玉把處置權(quán)交給她自己，辛十四娘頗為驚訝。不過想了想，她并沒有拒絕，謝過了柳青玉，跟在他身后一同出府。

    到了門口處，柳青玉便和辛十四娘分開，朝著相反的道路行走。

    走至清靜少人的路段，柳青玉憑直覺側(cè)目凝望右邊虛空，對著空氣說：“方才客棧里劈中了何子蕭的那道雷，是你召喚出來的嗎？”

    一息，兩息，三息……

    柳青玉問出聲之后，等了好半天也無人回應(yīng)。

    他并不因此而感到不快，只是似笑非笑，咕噥了一聲兒。“又裝啞巴！”

    之后柳青玉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