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家住蘭若寺_分節閱讀_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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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撫臺一聽,以為能保下了自己的臉面,當即忍不住大笑出口,感覺崔父順眼了許多。 但是,這不是崔父要說的重點。 只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部一陣扭曲,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咬牙切齒繼續說下去。“新來的魏閻王看模樣就不像柳閻王似的心硬如鐵,為父本打算求一求他減輕刑罰。誰知當年我害死的士兵鬼魂還在陰間逗留,發現了我,便將我告上了閻羅殿。” 及此處,崔父已氣得兩眼噴火。但他還有最要緊的一句話要叮囑兒子,只好忍著怒火道:“此案明晚將開堂審理,屆時告狀的諸鬼亦要入殿聽審,我不能當場求閻王徇私寬待,只能由你在人間偷偷幫忙求情。” “七殿的代職閻王是義烏的魏文書,你即刻出門去他家中。”崔父嚴厲要求道:“記住!見到人立馬下跪磕頭,他不答應幫忙你便不準起來!” 才高興了片刻的崔撫臺,傾聽崔父講述到結尾,臉上又起了烏云。 原來只是換了另一個磕頭求情的對象,到最后,他還是得丟面子! 崔撫臺沉默了良久,從牙縫中擠出話道:“兒子……明白了。” 崔父為取得兒子的承諾而喜悅不已,并不管兒子難看的面色,語速極快地說一句不能久留夢中,當下消失不見。 隨后,崔撫臺就給氣醒了,摔爛一屋子的物什出氣,方策馬啟程趕去義烏。 等他到達那兒找到魏文書的宅子,第二天中午都過去了大半。崔撫臺做足了心理準備敲響魏家大門,確定開門的就是魏文書,馬上跪下磕起了響頭。 起初魏文書是不肯承認自己身份的,但他天生耳根子軟,經受不住崔撫臺的眼淚攻勢和苦苦哀求,答應了幫忙。 “丑話說在前頭,我雖應承了幫你,可我終究只是一個代職的閻王,而且昨日才第一天上任。所以,幫你父親脫罪我是無能為力的,至多只能為之減輕刑罰。” 崔撫臺連連點頭,忽然間心念一動,想要看一看陰間是如何模樣,于是又哭求魏文書今夜帶他一起下地府。 魏文書無奈應下,只嚴肅交代道:“鬼魂受了陰間的刑罰看起來像死了,其實沒死。你跟下去旁觀沒有什么,只謹記切莫出聲。不然事發敗露,你我都皆逃不掉。” 崔撫臺滿口答應了。 是夜,魏文書依時進入地府,命鬼差帶被告崔父和原告眾鬼入殿。 原告眾鬼一入內便齊聲大喊死得冤枉,要求給崔父用盡諸多重刑,發往畜生道。魏文書遵照與崔撫臺之間的約定,言語間百般為崔父開脫。 如此,反倒激起了群憤,大殿內亂成一片。 魏文書有些慌了,為了平息眾鬼之怨憤,打算油炸小懲一番崔父。 油鍋抬上大殿,兩名鬼差用鐵叉叉起崔父放進油泡聲滋滋作響的鍋中,便在此刻,被魏文書千叮萬囑莫要出聲的崔撫臺,嚇得整張臉發白,害怕叫了出來。 剎那間,崔撫臺眼中的景色一變,再放目環視四周,便發現自己回到了魏文書家中。 崔撫臺暗自可惜,早忘記了對陰間刑罰的害怕,只滿心的希望魏文書再帶他下地府一回。 為此,崔撫臺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魏文書床邊喚他名字。喚完三聲,崔撫臺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魏文書的心跳脈搏消失,鼻口無呼吸,已經死了! 回想魏文書的叮囑,接著回憶自己在陰間的行為,崔撫臺身體極快打了一個激靈,驟然意識到,是自己在陰間的一聲驚叫害死了對方。 他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盡數褪去,慘白得如同死人,滿心恐懼自個兒會受到魏文書的報復,邁腿飛快地逃離房間。 只是在他跑出門口的那一剎,地下閃電竄出來一條鎖鏈,宛如長蛇一般緊緊捆住了崔撫臺的雙腳。 崔撫臺因此摔出了狗吃屎的姿勢,隨后,一只顏色紫紅、鷹爪似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粗暴地將他的魂魄拽出身體,拉扯入了地下。 這一刻,崔撫臺與屋里的魏文書一樣,死得不能再死了。 二進地府,還是在第七殿里。 只不過,一切都和崔撫臺觀審的時候不同了。 殿下跪著的,是之前坐在閻王王座里的魏文書,還有崔撫臺父子。坐在上方的,換成了柳青玉與其余八位閻王。 “私帶生魂入地府,為罪人開脫。魏文書,你辜負了我等之信任啊!”秦廣王神態失望,語氣滄桑說著。 原本以為和柳郎君一般,是個秉持公正之心辦事的,誰知僅僅代職不到兩個夜晚,他就犯了兩個大錯。 說話間目光輕移,落到了柳青玉那邊,他搖搖頭,深深嘆息道:“唉,我等到底不如魏判有眼光,不如魏判懂得識人!” 柳青玉并未覺察到秦廣王的視線,自從崔撫臺被帶到面前,柳青玉的注意力便全放到了他身上。 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