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班納頓了頓，默默地伸手關上了木門。盡管這里住著的都是——斯塔克稱之為“像素小人”，還說這個名字來自于典獄長之口——但他們在這里公然討論的話題還是怎么看都覺得不太對勁。

    他們把昏迷的囚犯抬上了二樓,班納拉上了四周的窗簾,幾個人圍站在床邊,看著那張昏睡不醒的面孔。

    陌生,但又有些熟悉。

    斯塔克的喉嚨有些干澀，但他強自用平靜的語調開口。

    “最后一次……表決?！彼D了頓,“如果我們現在停手，至少這個囚犯是安全的。他可以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一直到晚年?！?/br>
    場面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但……那不是典獄長先生,對嗎？”彼得輕輕地說。這個人沒有典獄長的記憶，也并不是那個人,即便他的確是典獄長在“退休”之后獲得的新人生。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說話。

    斯塔克看了一眼彼得：“那么，你投的是贊成票？”

    “不不,讓我再想想?！北说眠B忙擺手搖頭，仿佛生怕自己這一票就已經投出去了。

    斯塔克把目光收了回來，臉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在沉默之中,斯特蘭奇開口：“我贊成。”

    凝滯般的空氣仿佛被什么打破了。

    班納慢慢地看了斯特蘭奇一眼，微微嘆氣，終于說：“我也贊成?！?/br>
    彼得動了動嘴角。

    斯塔克看向他,但男孩依然沒有下定決心,掩飾性地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褐色頭發(fā)，撇過頭去。

    “我本來想讓你先選的,”他說，“彼得。如果典獄長先生在這里,他肯定不希望我把最后的壓力留給你?！?/br>
    男孩撓頭發(fā)的手微微一頓。

    他慢慢地抬起頭，有點不敢去看斯塔克的眼睛，但依然望了過去。

    “我只是……我們沒辦法決定，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他們是同一個人，彼得?！彼固靥m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只有一個人能留下，靈魂沒有辦法一分為二?！?/br>
    彼得咬住了嘴唇。

    他看著斯塔克問：“所以，斯塔克先生，你選的是不贊成，對嗎？”

    斯塔克不置可否。

    “否則你根本不需要給我留個機會?！北说贸秳幼旖切α艘幌?，但看上去更像是快哭了。

    斯塔克看著矮了他一頭的少年。

    典獄長先生對彼得的評價很高，也不希望他承受太多壓力——從他在袒露身份之后就要求斯塔克第一時間通知彼得來看，他把男孩仍然當成一個需要保護的孩子。

    但彼得不是，而且他很聰明。

    “很抱歉?！彼顾苏f。

    彼得咽了一口唾沫，下定決心說：“我投贊成票——我希望典獄長先生能夠回來?！?/br>
    斯塔克看上去并沒有特別出乎意料，而且似乎也不太失望。

    “我承認這很自私，”彼得輕聲說，“可是我們需要他，這個世界也需要，不是嗎？”

    從他今天早上走出典獄長辦公室時候看到的情形來看，那個新上任的瓦倫典獄長看上去并不怎么開心。

    當然，他可能根本表露不出自己的心情。

    但彼得還是憑著直覺感受到了。

    他不知道這算什么，也許是典獄長留給他的東西之一。

    這個世界需要典獄長，典獄長也是為這個世界而生——他不應該替別人的生死做決定，但典獄長先生這個時候需要他下個決定。

    他不能逃避，必須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