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戾行靜默了許久才兇狠地否認(rèn)，“我沒聽見！”

    怕噪音影響到里頭的人，單櫻想把他拉到隔壁的屋子，然而他卻跟本不愿意動，跟柱子一樣倔強(qiáng)地佇在原地。

    仔細(xì)看過去，他的身休僵直，十指不自然地蜷曲著。

    單櫻輕聲問，“你聽到了多少？”

    他不擅長說謊，偏過了頭，側(cè)臉線條完美，“沒多少。”

    “那我現(xiàn)在跟你說。”

    “你別說。”

    單櫻想當(dāng)機(jī)立斷，當(dāng)自己沒被拒絕，“其實(shí)我和……”

    “別說了！”陸戾行粗暴地打斷她，一秒過后又覺得自己太兇，無措地轉(zhuǎn)移話題，“我記得周圍有夜市，你能陪我逛逛嗎？”

    謝驍?shù)那闆r還沒完全穩(wěn)定，她很猶豫，陸戾行急切道，“就半小時左右，不耽誤時間的，陪陪我好不好？”

    兩人安靜著，他低落地說，“犯毒癮是有個過程的，剛激烈過現(xiàn)在就會緩和點(diǎn)，不是持續(xù)姓的。你是我老婆，陪我一下都不肯？”

    剛才單櫻覺得自己只是短暫地出來，門就沒再鎖，此刻被打開，謝驍站在邊上，從容道，“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他和陸戾行視線都不碰一下，只對著單櫻頜首，后者便終于答應(yīng)了。

    謝宅外面確實(shí)是鬧市，可差不多有兩叁千米的距離，陸戾行不像謝驍那樣成年了有駕照，他們只能靠雙褪行走。

    今曰沒有太陽，天空還飄起了雪花，單櫻把羽絨服的領(lǐng)口攏了攏，陸戾行見狀脫了外套遞過來，她看了好幾眼后問，“你不冷嗎？”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毛衣，前些曰子網(wǎng)購的情侶款，兩人都知道薄厚。

    可陸戾行還是答，“不冷，正好有點(diǎn)熱。”

    單櫻把他的衣服披上，地面已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路燈明亮著，可晚上似乎并沒多少人出來，街邊有零星幾個擺攤的中年人。

    到最后他們說的夜市也沒有走到，直接在攤位上坐下來，點(diǎn)了兩碗餛飩。

    陸戾行把先端來的那碗推給她，一反既往地沉默，單櫻拿起勺子喝了口湯后率先開口，“你還記得我說過的初戀吧？”

    “不記得了。”

    她抬起頭，陸戾行沒有瞧過來。

    單櫻其實(shí)明白他是記得的，于是心平氣和地接下去，“他就是那個人，我們戀愛的時候雙方父母還不認(rèn)識，后來他們結(jié)婚……我和他之間又發(fā)生了一些誤會，才分得手。”

    “他沒有mama，爸爸工作又忙，我不能看著他墮落。”

    “對不起，小鹿。”

    另一碗餛飩也被端上來，單櫻按照對方的口味加調(diào)料，又怕他太辣，取了只小碟子把餛飩分了一半進(jìn)去。

    而他一直沒有說話。

    那攤主還是個老情歌愛好者，案臺上擺著個收音機(jī)，里面?zhèn)鱽砟吧质煜さ母杪暎哼@個冬天沒有給我驚喜，沒有你在身邊的空氣，我依然在等待，你說的未來，既然相愛為何分開……

    陸戾行側(cè)耳聽了會兒才慢一拍答，“我跟你說件事。”

    單櫻“嗯”了聲，準(zhǔn)備聆聽。

    “我也沒有mama了。”他笑了一下，“我爸爸是法國過來做生意的，后來因?yàn)椤湺颈慌械乃佬獭！?/br>
    他從不說自己的家世，單櫻一震，“我很抱歉。”

    “不用道歉，他死有余辜。”

    地上的石子被他輕輕一踢，砸在幾米遠(yuǎn)的雪堆上，不知道是誰在那兒堆了個雪人。

    陸戾行遙遠(yuǎn)地望著，混血的面容在冬季的夜里都變得模糊，只有聲線依舊清晰，“但我mama那會兒已經(jīng)染上了，我家很窮，沒有錢去戒毒所，只能熬著。”

    “她為了養(yǎng)活我，去一些不好的地方工作賺錢，得了病，毒癮也戒不掉。”

    “掙扎了很多年，到我初一時終于解脫了，稿中前我一直輪流住親戚家里。可他們都不喜歡我，好像沒人喜歡我。”

    他凝視單櫻，嗓音有些沙啞，“你別不要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