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軟軟說著，又從袋子里多拿了一錠銀子出來。

    葉長天依舊沒動，只眼睫微抬，幽深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她仿佛能將人吸進去，他神色嚴肅，“你說過的話算數么？”

    白水蘇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為對方突然認真的神色而異常用力的點頭：“當然算數！”

    “那就行。”葉長天薄唇微微翹起一個涼薄的弧度，繞過她就往外走，“銀子我有的是，仆人可不好找。”

    他走到門口頓住，隨手放了個東西到桌上，淡淡的道：“別忘了可是你自己答應跟著我做一個月的仆人，記得明天早上打水過來服侍我起床洗漱。”

    葉長天說完就推門離開，根本沒給她回應的機會。

    白水蘇走到桌邊，拿起小瓶看了看，是一瓶藥膏。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紅痕，撓了撓頭——走那么快干嘛，她又沒說不答應。

    不過，服侍他起床？

    ……那也得她起得來才行。

    ……

    翌日，葉長天從睡夢中醒來，清明的眼神哪里像是一個沉睡之人。他望了眼窗外明亮的天色，突然意識到還沒人來叫他，不由得心里一緊，匆匆洗漱完便趕往白水蘇的房間。

    “碰碰碰”的敲門聲響起，睡夢中迷迷糊糊的白水蘇夾著被子翻了個身蓋住了頭臉繼續睡。

    【喂，你再不起床，葉長天就要闖進來了。】小白球有些急。

    白水蘇半瞇著水霧朦朧的眼，嘟囔道，【小白，幾點了呀……】

    【快六點了。】

    白水蘇又蹭了蹭被子，【好早呀……】

    小白球頓了頓，難得有些柔和了聲音，【古代人起得早，六點已經算晚了……快起吧，葉長天是擔心你跑了，說不定待會兒就要像昨晚一樣破門而入。】

    【……那就讓他知道我沒跑不就行了。】白水蘇打了個呵欠，迷迷糊糊下床就去開門。

    小白球愣了會兒，隨即大叫，【喂喂喂，你干嘛？穿好衣服呀喂！】

    不過白水蘇已經跌跌撞撞半閉著眼開了門，還沒睡醒的溫軟嗓音帶了些嬌氣的抱怨，“唔，你叫我？……”

    “你……”剛剛還一臉冰冷的葉長天一瞬間哽住咽喉說不出話來。

    白水蘇只穿著單薄的雪白里衣，烏黑長發披散在身后，有幾縷還翹了起來，她似乎是側著睡的，白嫩的小臉還有著輕微的紅印，水潤眼眸半睜不睜的靠在門上，仿佛下一秒就會睡倒；大概睡覺不老實，她的里衣領口有些凌亂，隱隱能看見精致的鎖骨跟半露的紅色細帶，胸前起伏的曲線曼妙，往下是不盈一握的細腰……

    葉長天倏然別過身，“趕快下來，吃完飯趕路。”

    他冷硬的說完，臉色越發沉冷，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有沒有回應，因為他的耳邊只有砰砰作響的心跳聲，連下樓的腳步聲都踩得比平時重了些。

    白水蘇彎了彎眉，迷迷糊糊眼都沒睜，又摸回床上去了。

    ……

    等白水蘇又補了會兒覺再下樓來，葉長天跟秦思思已經在樓下了。

    “思思！”白水蘇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后坐到秦思思一邊，笑容燦爛而明媚，看得人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葉長天垂眸喝茶的動作一頓，幽深的眸色暈染著沉霧。

    他看了眼白水蘇，對方只字未提先前的事情，看她那副模樣，大概睡迷糊了根本不記得……他沉下臉握緊了茶杯。

    早飯上來了，秦思思跟白水蘇邊吃邊聊倒是和諧，只是總覺得葉長天似乎更冷了些。

    白水蘇給秦思思盛了碗粥，湊近了小聲道：“思思，你們是要去哪兒呀？”

    秦思思看她壓低了聲音仿佛避著葉長天的模樣，有些好笑，以葉長天的能力自然能聽清她們在說些什么。

    不過她也慣著她，壓低了聲音開口，“葉大哥要先送我去歲城秦家，水蘇你呢？你有什么打算么？”

    “歲城呀，我還沒去過了……反正我也是偷……咳咳，出來玩的，所以跟你們一起去一趟歲城再回去吧。”

    葉長天偷眼看著她趴在秦思思肩膀上笑得眉眼彎彎，心道果然是偷跑出來的，不然白家跟神醫谷怎么會一個人都沒跟著她。

    不過對方跟秦思思避著他小聲說話的模樣又莫名讓他不舒服，放下杯子冷冷的道：“吃飽了就走。”

    ……

    官路上，一男一女騎著兩匹高頭大馬等在前頭，一匹小白馬馱著白衣少女穩穩當當跟在后頭。

    等到白水蘇走到近前，葉長天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她的馬，冷冽的嗓音帶了幾分不耐道：“你這匹白馬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駒，怎么在你這里跑得這么慢。”

    白水蘇咬了咬唇，精致的眉眼有些歉疚，“我的騎術不大好，小白大概怕摔了我。”

    葉長天神色莫名，聲音不濃不淡的道：“太慢了，天黑前我們趕不到下一個落腳地。”

    白水蘇聞言神色更歉疚了些，蔥白的手指無意識抓緊了馬韁，她抿了抿唇，似乎絞盡腦汁想著辦法，“要不，你們先走，我……”

    葉長天突然伸出了手，直接道：“上來。”

    “什么？”白水蘇仿佛還有些沒懂。

    葉長天沒理她，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另一只手攬住她的腰身將人抱到了自己馬上。

    “誒？我……”白水蘇沒坐穩，晃晃悠悠扭動著身子。

    “別動，這樣會快一些。”葉長天扶住她淡淡說著，黝黑的眼眸此時像極了神秘的深潭，令人心折，深不見底。

    他無意識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剛剛接觸到的腰身又細又軟。

    “……哦。”白水蘇有些懵懵的，“那小白呢？”

    “它比你聰明，會自己跟上來。”葉長天哼笑一聲，一夾馬肚子，紅鬃烈馬便飛馳而出。

    白水蘇也再沒機會說話，她橫坐在馬背上，依靠自己根本維持不了平衡，她只能靠在葉長天堅實的胸膛上，有些慌的抓緊他的衣襟。

    落在后面的秦思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覺得自己頭頂锃亮。

    暗處的十一：……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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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六

    即使后來一路快馬加鞭，三個人到底是沒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城鎮。

    馬兒也需要休息，最終只能露宿野外。

    葉長天去撿樹枝回來生火，秦思思靠坐在大樹下發呆。

    白水蘇半靠在她懷里捶著自己的小腿，仰頭悄聲嘟囔道：“思思，騎了一天馬你都不難受么？尤其是葉大哥那馬鞍硬邦邦的，顛的我腰酸腿痛……”

    秦思思回過神來，垂眸見白水蘇正半仰著頭，朦朧的月光仿佛映在她星亮的眼眸里。

    她原本有些黯然的心緒都松快了些，一邊伸手給白水蘇揉捏著腰背，一邊有些好笑的道：“我已經習慣了，水蘇是第一次騎這么久的馬，自然會難受些……”

    “唔，好舒服，思思你好厲害……我也幫你按摩……”白水蘇喟嘆出聲，抱著她的腰撒嬌似的蹭了蹭，干脆扭了個身面對著她躺在懷里，抬手也給她揉捏著腰。

    “唔，水蘇……別……太癢了……”白水蘇按摩的手法不怎么樣，但是撓癢癢的技術當仁不讓，秦思思笑得喘不上氣，最后也撓癢起她來。

    白水蘇自然是察覺到秦思思這一整天興致不高所以才鬧鬧她。這個時候氣氛正好，她當然不會停下來。兩個人蜷抱在一起，墨黑長發跟青白衣衫交纏，笑鬧成一團。

    葉長天撿完樹枝回來看到這一幕愣了愣，“你們在做什么？”

    兩個人這才停下，秦思思回過神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些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聲“葉大哥”。

    倒是白水蘇頂著一頭在秦思思懷里蹭亂的黑發，小臉紅撲撲的道：“我們在撓癢癢……”

    葉長天盯著她紅潤的小臉上亮晶晶的眼眸，薄唇微抿，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幼稚。”

    白水蘇對著生火的葉長天做了個鬼臉，扭頭看秦思思眨了眨眼，秦思思忍住暗笑，伸手給她理了理亂發。

    等三人吃了干糧，就圍著火堆休息。

    夜色沉冷，白水蘇靠著秦思思，縮了縮肩膀睡得不太安穩。

    秦思思緩緩睜開眼，果然看到葉長天還沒休息，而是站在另一邊，夜色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頓了頓，將披在身上的衣服給白水蘇蓋好后小心起身走了過去。

    “葉大哥，這么晚還不休息么？”

    葉長天神色平淡，搖了搖頭，“有些睡不著。”

    秦思思垂眸，“是因為水蘇么？”

    葉長天聞言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眼眸里有著連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他沒有回答，秦思思不由得絞緊了手指。

    她正是懷春少女時期，遇見年輕英俊的葉長天救了她，不可能不心動。原本以為葉長天只是性格使然為人冷淡了些，但這一路對白水蘇的不同讓她意識到，原來還是因人而異的。

    她不是會死纏爛打的人，所以……

    葉長天半晌沒有說話，秦思思像是釋然了一般，突然笑了笑開口，“謝謝你葉大哥，等回到了秦家，我們大概也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以后……”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葉長天便是眉目一凜，推開她長劍出鞘。

    銀光閃過，兩劍相交一聲震的葉長天退后了兩步。

    “是你。”，他眸光一冷，即便對面的人一身黑衣蒙面，他還是認出了這是昨晚戴斗笠的黑衣人。“是誰要你殺我？”

    “去問閻王。”十一微微黯啞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殺氣，再次無聲無息靠近。

    黑衣鬼魅，兩人身形都很快。葉長天自從得了秘籍后，從未停止過練習，武功一日千里。但十一殺招銳利，昨晚明顯沒有用盡全力，此時他招招致命，葉長天一時間倒是落了下風，只守不攻。

    很快他便露了破綻，眼見著葉長天要受傷了，兩道不同的女聲幾乎同時響起——

    “葉大哥小心！”

    除了一直觀戰的秦思思，還有一道剛睡醒的溫軟女聲，夾雜著些沙啞的軟糯。

    這聲音太熟悉了，十一手一抖，劍偏了幾分刺中了葉長天的肩膀。

    “葉大哥！”白水蘇嚇了一跳，急忙往這邊跑來。

    葉長天吃痛，這個時候還擔心白水蘇過來傷到，對著她冷冷的吼道：“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