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知長夏_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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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筆錢就買斷我外孫的將來,你可做夢去吧!”外婆叫道,“我告訴你,這事沒那么容易了結的。小朗的傷今后有什么不好,我們絕對還要找你們家負責!” 楊父實在忍不住,干脆退到一旁,不再和這個潑悍老太婆對峙。 楊景行耐著性子道:“我們當然會負責。盛朗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我也一定會傾力相助。” 盛朗將信封拿了起來,交給了林知夏。 窮孩子在這個時候就不要講究什么骨氣了。 盛朗現(xiàn)在突臨變故,人生規(guī)劃大亂,將來需要用錢的地方肯定不少。這筆錢能解他燃眉之急。 其實楊景行在來之前,已經(jīng)做好準備面對盛朗的怒火了,甚至挨盛朗一個拳頭都有可能。 可盛朗出奇地鎮(zhèn)定,全程漠然寡言。他外婆罵罵咧咧的時候,他似乎在走神。 這真不符合盛朗的性格。 他是一個如烈火般的少年,明朗率真,情緒和心思從來都掩飾不住。 前途盡毀這樣的事發(fā)生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會讓人崩潰發(fā)狂,更別說盛朗這種性子耿直的人。 可這一場意外好像將他改變了。他沉淀了下來,學會了修筑一道墻擋住真實的思緒,然后自己在里面慢慢蛻變。 這也是林知夏眼下十分擔心的事。 盛朗明顯有很深的心事,他的話明顯比過去少了很多。 出院后,盛朗在家里養(yǎng)傷。沒事的時候,盛朗總是一個人坐在小閣樓的門口,一發(fā)呆就是好久。 沒淚水,也沒有抱怨,就那么沉默地坐著,從來不說自己在想什么。 盛朗這樣,讓林知夏想起之前兩人還沒戳破那層紙時,盛朗和自己鬧別扭的時期。 多數(shù)時間,盛朗在林知夏面前是暢所欲言的。只有極度苦悶煩躁的時候,他才會把自己封閉住,一個人折騰。 林知夏不敢觸動盛朗傷口,只能焦慮地在一旁守著,看著盛朗自己舔舐傷,什么都幫不上忙。 關鍵是,盛朗看上去并不怎么消沉。 他很認真地配合醫(yī)生做檢查,制定復健計劃,還能吃能睡的。除了寡言少語外,和受傷前沒太大的不同。 這讓給他鼓勁兒的話都說不出口。 “你不要急,讓盛朗自己好生靜一靜。”林安文對兒子說,“發(fā)生了這么大的變故,換誰都需要時間緩一下。盛朗是個直率的人,他不會去鉆牛角尖的。” 林知夏望著父親,忍不住問:“爸,你當初眼睛壞了的時候,是不是也特別難受。” “那當然。”林安文笑,“天都塌了一樣。我當時寧愿缺胳膊斷腿,都不愿意瞎了眼。你媽不在了,你又小,我光是想到你,就愁得整夜整夜睡不著。” “可你也熬過來了。” “人的韌性是很強的。況且盛朗又沒殘疾,只是以后在體育方面發(fā)展受限罷了。年紀輕輕的小伙子,腦子又不笨,只要踏踏實實去做,總會闖出一條新的路的。” 林知夏把自己高中兩年來的筆記和做過的題庫裝在一個大行李箱里,拖去了盛朗家。等盛朗緩過了神來,他就要給盛朗高壓補課了。 林知夏還不信了,考不上本科,一個像樣的大專都考不上嗎? 然而盛朗并不在家。 “我讓他出去轉轉,別老悶在家里發(fā)呆。”外婆說,“你也別整天緊張兮兮地守著他。他都十八歲的人了,還是奶娃娃嗎?” 這個老太太出生于上世紀六十年代,從小大到經(jīng)歷過中國多少社會改革,看過多少次翻天覆地的改變。 外婆迅速地從打擊中挺了回來,不抱怨,不喪氣,撐著她病歪歪的身子,每天變著法子做盛朗喜歡吃的飯菜。 林知夏覺得外婆才是盛朗的主心骨。 林知夏幫外婆做晚飯,一邊等盛朗回來。 可等日頭已經(jīng)西斜,家家戶戶都飄出了飯菜香,還不見盛朗的蹤影。 林知夏坐立不安,心里有個小人在咚咚地敲鼓。 他鬼使神差地回想起了跳江的楊素素,在腦海里替換成了盛朗。又想盛朗水性這么好,自尋短見應該也不會去跳江,畢竟把自己沉進水底難度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