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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鷹先生吁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鐵木蘭更是驚喜交集,一躍而起道:“胡夫人,是你?你……你是幾時脫險的?” 胡仙兒幽幽的道:“我沒有脫險。”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異樣,就像是從最遙遠的天邊飄來的。 鐵木蘭怔了怔,道:“你沒有脫險?莫非兇手還在追殺你?” 邊說邊朝來路張望,卻沒見到半個人。 胡仙兒道:“不,是我已經被兇手殺了!” 鐵木蘭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失聲道:“什么?” 胡仙兒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兇手已經殺了我,現在的我已經是個死人。” 鐵木蘭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向金鷹先生望去。后者也是心中發毛,勉強笑道:“胡夫人說笑了……啊!” 他突然發出暗啞的低呼,因為他到這時候才看清楚,胡仙兒的面色猶如白紙,連一絲血色也無。 更駭人的是,她的眼睜的大大的,瞳孔中充滿了恐懼。那種恐懼仿彿已長了根,就連眼珠也因此而凝結在眼眶之中! 金鷹先生從來也沒見過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可怕到這種程度! 他正想說什么,胡仙兒忽然又道:“兇手把我大卸八塊了,你看看,就是這樣……” 說著雙手托住脖子,竟然把腦袋摘下,揚手擲來。 金鷹先生本能的接住,頭顱入手才反應過來,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卻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 鐵木蘭尖叫一聲,俏臉刷的變白了,嚇的差一點昏了過去。 “撲通”一聲,人頭跌落在地,滴溜溜的滾到了腳邊,那眼珠仍然在直直的瞪著。 金鷹先生魂飛魄散,兩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慘叫的聲音甚至更大! 倒是鐵木蘭先回過神來,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定睛一看,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那無頭的胡仙兒居然還會動,慢慢的轉過身,如幽靈般沿著來路飄了回去。 一個沒有頭的軀體,在夜色下有板有眼的走著路,這種恐怖的場景,即使是作噩夢也未必會發生,足以令堂堂的鬚眉男子都嚇破膽。 鐵木蘭卻硬是鼓起了勇氣,嬌喝道:“站住!” 她自己都聽的出,這兩個字顫抖的厲害,咬了咬牙,拔步追了上去。 無頭的軀體在前面飄浮著,仿彿走的不是很快,卻始終領先好一段距離。 鐵木蘭的雙腿也在發抖,施展出來的輕功都大大的打了折扣,但依然窮追不舍。 轉眼間到了一個拐彎處,軀體隱沒到了高墻后面,視線暫時被擋住了。 鐵木蘭心中焦急,生怕它逃掉了,趕忙竭盡全力往前沖,可恨的是腿腳始終在發軟,速度怎樣也快不起來。 好不容易也拐了彎,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只見在前方四五丈遠處,那無頭的軀體正靜靜的立著,白色的衣袍在黑夜中看來份外的顯眼。 有風吹來,裙角在隨風獵獵飛舞,天地之間一片蕭殺。 鐵木蘭心頭怦怦亂跳,冷汗不斷的滲出肌膚,顫聲道:“胡夫人,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軀體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不動。 僵持了片刻,鐵木蘭再也忍耐不住了,將心一橫,戰戰兢兢的邁動了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挨去。 短短的四五丈距離,竟像是長的不著邊際,好一會兒才走到軀體身前。 驀地,鐵木蘭臉色大變,發現在那軀體腳下的地上,赫然有個鮮紅鮮紅的“肆”字! ──難道說,這就是第四個受害者? 第18章 驚怖 說也奇怪,盡管看到胡仙兒人頭落地了,鐵木蘭的潛意識里仍然沒把她當成死人,因為她的軀體仍在活動,可是現在看到了這個“肆”字,她才突然意識到,胡仙兒是真正死亡了! “胡夫人!” 鐵木蘭失聲驚呼著,奔過去拉她的手臂。 入手感覺冰涼,跟著掌中一松,竟然把對方的整條手臂都拉了出來,拉出了那無頭的軀體。 鐵木蘭又嚇了一跳,跟著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整具軀體被一拉之下,竟完全散了開來! 兩只手臂,兩條玉腿,還有分成上下兩截的軀干,就像是一包失去包裹的碎rou似的,“嘩啦啦”的跌落滿地。 這種場面實在是超過了鐵木蘭能承受的極限,她就是再膽大也支持不住了,再次發出尖叫聲! 恐懼感霎時瀰漫了全身的每一處,她只覺得天旋地轉,靈魂都要出了殼。 好在這時腳步聲響起,任東杰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隔著老遠就招呼道:“發生什么事了?你叫的那么大聲。” 一見到他,鐵木蘭就像見到了救星似的,無法抑制的沖上前,縱身投進他懷中,幾乎要暈了過去。 直到靠進了男人溫暖的胸膛,被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摟住,鐵木蘭才驚魂甫定,可是嬌軀仍在控制不住的瑟瑟發抖。 任東杰輕拍著她的背心安慰著,連聲道:“別怕,有我在呢……別怕……” 鐵木蘭咬著嘴脣,突然哭了出來,握起粉拳拼命擂著他的胸膛,抽泣道:“你這混蛋!你為什么要自己走開,為什么拋下我不理?可惡……害的我受了這么大的驚嚇……” 任東杰啼笑皆非道:“是你自己說過,要做個不依賴任何人的女英雄的,所以我才成全你啊。怎么,女英雄這次也害怕了?” 鐵木蘭臉紅了,恨恨道:“誰害怕了?誰又要依賴你了?就算你不來,我自己也能撐的住!” 話雖如此,可是身子卻反而向男人懷里依偎的更緊了些,像是生怕他消失了。 任東杰環臂摟 著女捕快窈窕的腰肢,眼光卻在望著地下的殘肢碎體,眉心打了一個結。 等到鐵木蘭終于寧定了下來,他才沉聲道:“這是怎么回事呢?” 鐵木蘭軟軟的靠在他懷里,把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任東杰越聽越是驚奇,一個被斬成數截的尸體竟然會走回來,竟然會說話,這種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說出去有誰會相信? 他動容道:“你確定沒看花眼嗎?” 鐵木蘭氣道:“這件事金鷹先生也目睹了,你不信就去問他。” 任東杰點點頭道:“好,我們這就去吧。一件事由兩個目擊者來說,得到的信息往往會更全面。” 可是當他們趕過去的時候,金鷹先生已經永遠沒辦法再開口了! 他也已經變成了死人! 一個大大的“伍”字,是那么顯眼,那么觸目驚心劃在他的尸身邊! 砰! 謝宗廷重重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具翻倒一片,滿桌流的都是茶水。 這久經沙場的老將軍面色鐵青,目中厲芒閃動,大聲道:“豈有此理!這兇手若讓老夫拿住,一定將他千刀萬剮!”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作聲。 也難怪謝老將軍生氣,雖然自上船以來,他們這幫人就跟兇殺和血腥結下了緣,可是昨夜的血腥卻也未免太多太濃了些。 從昨夜到今天凌晨,共有兩人慘死,兩人重傷。 慘死的是胡仙兒和金鷹先生。其中胡仙兒是被大卸八塊,而金鷹先生卻是被活活勒死。 重傷的是神捕江松林,他中了兇手一記碎骨掌,至今臥床不起,而銀鷺夫人也身中劇毒,奄奄一息。 當任東杰和鐵木蘭闖進小屋時,銀鷺夫人已經吸入了大量有毒煙霧,只要再遲上那么一時半刻,她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不過眼下她雖然沒死,但卻中毒甚深,整個人還處在昏迷狀態中。 兇手在短短幾個時辰之內,就一舉成功除掉了他的兩個目標,而負責保衛和破案的三個人,卻連他的半點影子都沒摸到。 這實在是奇恥大辱! 鐵木蘭低垂著粉頸,俏臉脹的通紅,仿彿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江松林卻躺在床上默默沉思著,神色平穩如常。 謝宗廷掃了他們兩眼,霍然站起身,沉聲喝道:“不管是誰,只要他能破的了這個案子,老夫就上報朝廷,冊封他為‘天下第一神捕’,從此全國的六扇門都聽他調度。” 眾人盡皆動容。不管什么稱號,只要扯上了“天下第一”這四個字,總是會讓人眼紅的。 歐陽青虹明眸流轉,咯咯笑道:“連我這個盜匪女首領也行嗎?” 謝宗廷斬釘截鐵的道:“老夫用名譽擔保!你若能破案,一回到陸地就兌現諾言!” 眾人更加動心,如果能掌握全國六扇門的力量,那么實力無形中成倍增長,絕對有利于提高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 言念及此,大家都不由精神一振。原本對這案子抱著冷眼旁觀看熱鬧的人,也都在腦子里琢磨起了案情,希望自己能率先找出兇手。 謝宗廷一一環視著諸人,目中露出欣慰之色,顯然很滿意大家這樣的反應。 事實上這也正是他做出宣布的目的,希望憑借“重賞”來調動所有人的積極性,如此才能令兇手無所遁形。 這些天來,在這些武林豪杰面前,謝宗廷一直盡力低調,禮賢下士,沒有擺出任何將軍的架子,因為他覺得既然混跡于江湖,就讓一切用江湖規矩來解決。 可是眼下面對著越來越囂張的兇手,他開始覺得有必要變更一下方式了,對這批草莽豪杰也不能太過客氣,不然事情只會越來越糟。 “老夫在居所等著,誰有了兇手的確切線索,任何時間都可以來通知老夫。” 謝宗廷刷的抽劍出鞘,大聲道,“到時老夫就用這柄寶劍,來痛飲萬惡兇手的熱血,為死者報仇!” 他揮劍劈出,將桌角斬斷了一截,威風凜凜的就像個天神,再度環視了眾人一遍,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屋內鴉雀無聲,良久,趙黑虎“呸”了一口,冷笑道:“這老頭子倒神氣,還以為他是在自己軍營里指揮嗎?簡直可笑!” 崔護花淡淡道:“可是他提出的獎賞卻絕不可笑。” 歐陽青虹雙眼發亮,挺起嬌小的身子道:“正是。本寨主一向是官府的死對頭,可是看在這獎賞的份上,我決定和將軍大人合作一次。” 眾人都有些吃驚,任東杰狐疑的打量著她,愕然道:“怎么,你知道兇手是誰了?” 歐陽青虹道:“當然。兇手只可能是一個人,就是她!” 說著舉起纖纖玉指向旁邊一揚,指的竟是鐵木蘭! 任東杰一怔,忍不住仰天大笑,眾人也都莞爾。 鐵木蘭卻氣的臉都紅了,嬌叱道:“放……放……你少血口噴人,我怎么會是兇手?” 歐陽青虹冷冷道:“你不服氣嗎?好,我來說給大家聽。兇手是三年前逍遙山莊一案的唯一幸存者,是不是?” 鐵木蘭怒道:“這一點人人都早已知道了,還用你說?” 歐陽青虹滿臉嘲諷的道:“本寨主還沒說完呢。蕭天雄預計到會出事,早已將所有邪派武功的心法都傳給了這位幸存者,可以想像,他為了報仇,必然會去勤修苦練這些武功。” 她說著把眼光望向任東杰,后者不動聲色,只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歐陽青虹又道:“其中最厲害的就是‘修羅神功’,但這門內功心法一旦開始修練,就再不能……再不能真正享受魚水之歡,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鐵木蘭 嘴脣一動,正待辯駁,驀地心念電轉,想起一件事來,不由暗叫糟糕。 只見林逸秋點點頭,溫和的道:“練成‘修羅神功’的人,十之八九就是兇手,歐陽寨主是這個意思嗎?” 歐陽青虹大聲道:“沒錯。這件事可以反過來說,越是守身如玉的人,她的嫌疑就越大!” 她頓了頓,冷笑道:“除去死者,這樣的人在我們當中只有四個──謝將軍,江神捕,崔護花和鐵捕頭!” 鐵木蘭又羞又惱,反脣相譏道:“難道守身如玉反而成了犯罪的證據,這是什么歪理?” 歐陽青虹充耳不聞道:“別人我不敢說,可是昨晚鐵捕頭的表現太可疑了。 她就算不是兇手,也必然是共犯,不然在那么嚴密的保護之下,胡仙兒怎么還會被兇手劫持呢?若說沒有人作內應,這實在難以令人相信。“任東杰若有所思的道:“嗯,好像有些道理。” 鐵木蘭瞪大眼睛望著他,跺腳道:“人渣杰,你……你也不相信我嗎?” 歐陽青虹搶著道:“你連他也欺騙了,他為什么還要信你?哼哼,斬斷成幾塊的碎尸會說話,還會自己走路,這樣的鬼話不嫌編造的太離譜了嗎?” 鐵木蘭怒火填膺的道:“誰編造了?這根本是事實!” “好一個事實,請問有誰看見了?” 歐陽青虹伶牙俐齒駁斥道,“金鷹先生已經喪命,死無對證,而任公子趕到時就只見到你站在一堆碎尸塊前,誰知道之前發生過什么?” 鐵木蘭啞口無言,胸中憋著一股悶氣發作不出來,只能不住的跺腳,整張俏臉都燒的紅紅的。 歐陽青虹得理不讓人,又叫道:“江神捕,你說這事該如何處置?” 江松林躺在床上辛苦的咳嗽著,遲疑道:“這個,鐵捕頭并沒有殺人的動機。” 歐陽青虹“哼”了一聲,截口道:“不必說了,早知道你們會官官相衛。” 她面帶冷笑,掉頭快步走了出去。其余人雖然沒有附和,可是望著鐵木蘭的眼光里也都帶上了不信任,跟著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鐵木蘭心里只覺得無限委屈,鼻子一酸,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