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這是什么啊？”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隨意地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手里拿著一只晃得叮當(dāng)響的撥浪鼓，饒有興趣地逗著呆呆地抬頭望著他的小嬰孩。

    小嬰孩癡癡地看著那只撥浪鼓，仿佛著迷了似的，竟然盯著一動也不動，就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男人忽然玩心大起，一邊晃動著撥浪鼓，一邊將手慢慢越過了嬰兒的頭頂，向前伸去。

    嬰兒竟然就跟著那撥浪鼓一起仰過身體，也不知道轉(zhuǎn)個方向，像個不倒翁似地晃晃悠悠的，終于仰角過大，噗通一聲向后栽去。

    “哈哈哈哈……”撥浪鼓的聲音戛然而止，男人爽朗的笑聲卻回蕩在整個房間里。

    “噗……”小嬰兒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歪著頭看著男人笑得前俯后仰的樣子，忽然裂開了嘴角，吱吱呀呀地跟著笑了起來。

    “哎喲，你又逗她！”一個漂亮而溫柔的女人走了端著盤子都了進(jìn)來，看著這一大一小笑的不可開交的樣子，眼角也不由得帶上了一絲笑意。她走上前，將盤子放在茶幾上，又轉(zhuǎn)過身，輕輕地將嬰兒抱在懷里，慢慢地悠蕩著，一邊對男人嗔道：“你看你，都多大個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這可是你女兒，摔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還在那兒笑個不停，虧你還是個爸爸！”

    “哎，這你就不懂了。”男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笑意盈盈地反駁道，“我這是和寶寶玩呢，你看，她也高興嘛！”

    “高興？”女人看著自己懷中傻樂的女兒，不由得被氣得發(fā)笑，“我看啊不愧是你女兒，和你一樣傻的。”

    “誰說我們傻的？”男人不服氣地站起了身，“我們這叫知足者常樂，這是身為音樂人必不可少的品質(zhì)。從生活中發(fā)現(xiàn)美，表達(dá)美，你不懂的，寶寶，你說爸爸說的對不對呀？”

    小嬰兒看著男人湊過來的臉，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么，總之就是“吧唧”一聲，在那張俊臉上印下了一個大大的口水印。

    只是小孩子日常的一個舉動，可男人卻似乎并不這樣認(rèn)為。他開心地站起了身，將小嬰兒從女人的手里接了過來，將她舉得高高的轉(zhuǎn)圈圈：“不愧是我女兒，聰明著呢！”

    “哎哎，你小心著點，小心著點！”女人慌忙地也站起了身，跟在男人身邊打著轉(zhuǎn)，生怕丈夫一個不小心將孩子碰著了。

    這些突然冒出來的記憶就像是電影一般瞬間從莫曉冉的頭腦中閃過。

    她不由得渾身一僵。剛才那是……什么？記憶？嬰兒的記憶？自己的記憶？

    雖然曾經(jīng)聽說過，有些天賦高超的孩子會保留三歲以前的記憶，可莫曉冉這十多年來都沒有任何關(guān)于這方面的一絲跡象，怎么今天會突然就記起來了呢？

    莫曉冉有些震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放在椅子上，正在輕輕顫抖。那被男人的大手包裹住的感覺，此刻仿佛依然停留在她的手背上，那份溫度，那份幸福，好似如蜜一般甜美，令人想要沉溺其中。

    莫曉冉靜靜地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才重新抬起頭來看著舞臺上安靜地唱著歌的男人。

    莫羽杰，這個人，曾經(jīng)是自己的父親。

    她緩緩地舒出了一口氣，一直挺得筆直的脊背也忽然松軟下來，輕輕地靠在了椅子背上。

    這是一場屬于莫羽杰的女兒的音樂會，是屬于兩歲之前的莫曉冉的音樂會，自己沒有權(quán)利也不應(yīng)該奪取這對父女之間的回憶。

    兩個小時的音樂會轉(zhuǎn)瞬即逝，莫羽杰在最后還是忍不住下了舞臺，趁著燈光沒有跟到他的時候，輕輕地抱了抱莫曉冉。

    “謝謝你，我的女兒。”

    莫曉冉也自然地環(huán)上了莫羽杰的肩膀：“謝謝你，爸爸。”

    莫羽杰渾身一震，眼中的淚水滿溢，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莫羽杰此刻的眼淚就如雨水一般地顆顆落下。

    他深吸了兩口氣，用手將臉頰上的淚水抹去，當(dāng)燈光再次籠罩在他的身上的時候，除了眼角有一絲微紅之外，他看上去并無異樣。

    坐在電視機(jī)前的莫彩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諷刺性地微笑：“我說呢，怎么你處處都搶了我的，原來你就是那個孩子啊，jiejie。”

    門外湖人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音，莫彩芯渾身一個激靈，臉上抄過手邊的遙控器，將電視關(guān)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到了床上，將被子裹在了身上。

    溫宗政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將鞋脫好，然后放在了門邊的鞋柜里。將大衣掛在衣架上，然后拎著一攬子的菜和水果走了進(jìn)來。

    這是一個加起來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客廳和臥室在同一間，還有一個獨立的洗手間。廚房就在走廊旁邊，脫了鞋幾步就到。

    以莫彩芯的財富，就算她現(xiàn)在的名聲被毀的一文不值了，就算她還在被警察調(diào)查過程中，可也不至于住到這么小的屋子里來。可她偏偏不愿意再花姚娜和莫羽杰的一分錢，那些過往的積蓄也在短短幾天內(nèi)就被她揮霍一空了。她用最后剩下的幾千元，租下了這么一間又簡陋又狹窄的小房子。

    “啊——”床上的人忽然動了動，仿佛伸了一個巨大的懶腰，慢慢地從床上直起身來，看著門口背對著她在忙乎著的男人，“睡得好飽呀！幾點啦？”

    “十點。”溫宗政連頭也沒抬地回答道。

    莫彩芯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剎那間便從床上跳了下來，幾步便竄到了溫宗政的身后，一下子撲上來他的后背，像一只無尾熊一樣地扒在他的身上。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呀？”

    “火鍋。”男人的聲音平穩(wěn)，動作絲毫未受影響。

    “哇，怎么舍得給我做火鍋吃了呀！”莫彩芯的語氣里滿滿的都是驚喜，“發(fā)生什么好事了嗎？”

    溫宗政聞言，手里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沉默了片刻，將手中的材料放下，將莫彩芯拉了下來，轉(zhuǎn)身面對著她，眼睛里是說不出的認(rèn)真：“彩芯，吃完這頓火鍋，我?guī)闳ゾ炀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