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回不到從前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楊堅,哪怕另一個選擇是她最親的哥哥獨孤信。可是,那天再次見到楊堅之時,她同樣見到了失去自己后的李淵的樣子。她,不敢離開了。 雖然相處不多,可她知道,李淵并不是心性純良的少年,他太容易走上歧路。而她不能做壓死李淵的最后一棵稻草。 不過,選擇留在李淵身邊可不代表她會放棄楊堅。她會等李淵的生活變得穩定之后,再考慮自己和楊堅的事。 想到這里,獨孤伽羅嘴角浮上淡淡的笑容,楊堅會等她的,她知道。 走了不久,獨孤伽羅便來到了瑾鄉書院,只是,還沒進門,她便覺得有一股冷風吹過。 好蕭瑟的感覺…… 獨孤伽羅靠在門檻處向院子里看去,除了一個正在掃院子的老伯外,空無一人。 她走到老伯旁邊,“老先生,請問今天學院停課了嗎?怎么學院里都沒有人呢。” “什么?!你說什么?!小姑娘!!”看似普普通通的老伯竟有著一副大嗓門,一開口,就把獨孤伽羅震了個七葷八素。 獨孤伽羅暈了一會兒,心里明白這老伯估計是耳朵不太好使,也提高了嗓門,對著老伯的耳朵喊道,“老先生!今天學院是不是停課了?!為什么學院里都沒有人?!” “呵!小姑娘好大的嗓門!把老頭子我都嚇了一跳啊!”那老伯哈哈一笑。 “……” “學院已經停課好幾天了,孩子們因為百花會都無心讀書,干脆就讓他們都回家了!要不,這偌大的院子,也不會讓我這個老頭子來掃啊!” 咦?真的停課了? 獨孤伽羅不由得有些著急,“那老先生可知道李淵嗎?他也在瑾鄉書院讀書,這幾天他并沒有停課。” “李淵啊!”老伯顯然印象深刻的樣子,“雖然停課了,那孩子還是每天來學院的藏書閣讀書,很用功啊!” “他現在就在藏書閣嗎?我能去找他嗎?”獨孤伽羅一邊說著,一邊向書院里面走去。 突然,那老伯卻抓住了獨孤伽羅的手臂,嗓門低了下來,“姑娘,你是那孩子的什么人啊?” 獨孤伽羅抿了抿唇,“我是他jiejie。” “李淵那孩子雖然起步晚,但是很用功,學院里的先生都喜歡他。只是……”老伯額頭上的皺紋堆成了一團。 “只是什么?”獨孤伽羅急問。 “那孩子太冷漠了,平時也不和別的孩子說話,性子也有些極端。老頭兒我雖不會相面,也知道那孩子將來必成氣候。只是,他心性如此,若是走上歧途,便是一大禍事。姑娘是那孩子的jiejie,應當多多關心他啊。” 獨孤伽羅咬著下唇,這個老伯竟和她想到一起去了,“多謝老先生!我一定會注意的!” 老伯松開了獨孤伽羅的手臂,向東一指,“沿著這條道走,姑娘能看到一棟三樓的小筑,那里便是瑾鄉的藏書閣了。”言罷,他有低頭開始打掃院子。 獨孤伽羅對著老伯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老先生!”然后轉身向藏書閣跑去。 剛剛來到藏書閣門前,便聽到了屋內李淵的讀書聲,他的聲音清冷,與他整個人給別人的感覺一樣。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終而復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時是也。聲不過五,五聲之變,不可勝聽也;色不過五,五色之變,不可勝觀也;味不過五,五味之變,不可勝嘗也;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奇正相生,如循環之無端,孰能窮之哉!” 是兵書!獨孤伽羅靠在門邊,李淵好像很喜歡軍事。只是,她出生于書香世家,對于打仗從不熱衷,生離死別的戰場,她也不想讓李淵去經歷。 突然,藏書閣的讀書聲停了下來,獨孤伽羅一怔,偷偷向藏書閣里瞄了一眼。 藏書閣的一樓,正是讀書的場所,前前后后陳列著好幾排紅木矮桌。李淵在最后一排,桌上的藍皮書已經合上,他坐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把木劍,看得出神。 “咚咚!” 獨孤伽羅忍不住敲了敲門,她不喜歡看李淵這個樣子,總覺得,李淵的心里充滿了仇恨和對這個世界的怨念。她想讓他開心一點兒。 “jiejie?”李淵抬頭,干凈的面容帶著驚訝,不掩俊美。 不知為何,每次李淵叫獨孤伽羅jiejie的時候,語氣總有些僵硬。這讓獨孤伽羅很不舒服,她倒寧愿李淵直接稱呼她的名字。 獨孤伽羅輕咳一聲,“我在千雪樓后面的竹林里迷路了,等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就在這附近了,所以就來看你了。” “正巧,我也該回去了。”李淵收起木劍站了起來,“等我一會兒,我要把在樓上拿下來的書整理一下。” “恩。”獨孤伽羅靠在門檻上,輕輕點了點頭。 看著走上樓的李淵的背影,獨孤伽羅咬了咬下唇。她垂下眸子,李淵他,用冷漠在隔絕這個世界呢。怎么辦?這樣下去不行的。 獨孤伽羅知道李淵從小就不合群,所以他的父親才會帶著他到村子外面居住,而且,自從李淵的父親死后,他的性子就更是孤僻,除了自己之外,獨孤伽羅很少見到李淵和別的人交流。 晚風溫涼,獨孤伽羅和李淵走在回家的路上。已經有好久了吧,自從他們搬到獨孤信給他們安排的房子之后,兩個人便再也沒有像這樣一起回家了。 他們兩個一起走的時候,好像總是沉默著的,偶爾獨孤伽羅說上幾句,李淵也很少應話。一直到快要到家的時候,獨孤伽羅突然低聲說道,“李淵,百花會那天,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了。” 李淵怔了一下,卻并未詢問原因,只是“恩”了一聲。 “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玩的,只是,我要參加千雪樓的百花宴。”獨孤伽羅見他不說話,以為是生氣了,慌忙解釋。 “為什么要參加百花宴?你不是毀容了嗎?你要戴著面具上場嗎?” “我也不想參加啊,都是因為楊堅,他……” 獨孤伽羅剛剛提到楊堅,李淵就突然打斷了她,“好了,我知道了。”語罷,步子也快了很多。 生氣了?獨孤伽羅停住了,看著前方越來越遠的李淵,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好像永遠都搞不清李淵的心思,李淵的喜怒哀樂總是那么莫名其妙。 剛走進家門,獨孤伽羅就聽到了一陣說笑聲。 她好奇地看向院子的那唯一一棵梧桐樹下,一群俊男美女正在聊的不亦樂乎。李淵站在院子中央,看著他們微微一怔,但腳步卻只停了一瞬,繼而便向房間里走去。 李淵可以離開,畢竟他和樹下的那些人沒有什么關系,獨孤伽羅便不能走開了。 “哥哥,如月姐,獨孤曼陀,荊公子,宇文毓,你們怎么都來了?” 聽到獨孤伽羅的聲音,大家都看了過來。突然,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從梧桐樹上跳了下來,“四皇嫂,我也在呢。” 四皇嫂…… 沒等獨孤伽羅說話,獨孤信就扯起那少年的衣領開始怒斥起來,“六皇子殿下,我meimei還沒嫁給四皇子呢,你這樣稱呼于理不合!若是被外人聽去,豈不讓人笑話!” 楊嵩委屈地說道,“可陸jiejie將來肯定回家給四皇兄的嘛,我只承認陸jiejie做我的四皇嫂!” “六皇子殿下,陸公子說的對,你這樣于理不合。”李澄雖說是在勸導,但聲音卻無比溫和。 楊嵩突然掙脫獨孤信,撲到了李澄懷里,“我知道啦,李澄。” 哎?獨孤伽羅看著楊嵩的動作有些吃驚,他竟然和李澄這么親密啊,看來,李澄真的很討人喜歡。說的也是,像李澄和楊堅那樣的性子,無論到哪里,都不會被人討厭的吧。 “哥哥,你們來這里有什么事嗎?”獨孤伽羅好奇,今天湊了這么多人,還真是奇怪啊。 獨孤信笑道,“我和如月都沒什么事,只是想來看看你。不過,他們幾位找你好像有事的樣子。” 他的話音剛落,獨孤曼陀便接了上來,“是關于你參加百花宴的事。” 百花宴?獨孤伽羅茫然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一定是宇文毓告訴了獨孤曼陀。 糟糕! 獨孤伽羅臉色一白,看向了獨孤信。 果然,那一張呆板的書生臉又陰沉下來。 “不準去!”獨孤信惱怒地看向獨孤伽羅,命令的語氣不容反駁。 作為一個骨子里已被荼毒至深的讀書人,獨孤信一向對這些事情嗤之以鼻。 與李澄不同,李澄雖然也是書香世家,但并非名門之后,千雪樓這樣的場所可以幫他名揚四海。可獨孤信并不需要,在他看來,就算千雪樓有著茶館和酒樓,卻仍然算是名副其實的場所。那日,若不是姬如月帶他去千雪樓,他這輩子恐怕都不會踏入一步。 這也是為什么獨孤信以前從不讓獨孤伽羅去千雪樓看百花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