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等了七年的重逢
伽羅茫然的的站在營帳前,四周舉目望去是空曠的平地,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營帳聚堆扎擠,來來回回不斷有拿槍的士兵目不斜視,巡邏來回。她慌忙的看向自己的身體。 鳳袍換成了粗麻,腳下是一雙早就破了一個個洞的草鞋,她連忙撫摸自己的臉,所觸碰之處皆是硬的的猶如枯樹皮的皮膚,伸出手滿手的粗繭破了流血結成一個個傷疤,猶如四五十歲老婦人的手。 “我,這是在哪兒?”一口唾沫不自覺的咽下,小腹內饑腸轆轆的響起陣陣打鼓聲。她撫摸上肚子,茫然不知所措。不,這是她,這是她的身體,她熟悉的。“夫人!”背著光,跑來一個粗漢子,滿身沉重的盔甲叮叮當當的在她耳邊直響。 待看清來人,伽羅深吸氣,連連倒退數步。 高颎摸了摸頭,憨憨的朝她咧嘴一笑,這個動作和他的高頭大馬極不協調,引的來往士兵紛紛側目, 高颎大聲道:“夫人,隋公視察營地去了,命我來接您進帳歇息。” 伽羅頓時跟見了鬼似的,呼吸都凝滯了。 高颎背后一抹殘陽停留在山丘之上,火紅的光線像潮云的水平線一般炫目的令人眼暈。 高颎前進一步,伽羅就后退一步,退無可退,伽羅差點絆了火把架子摔倒。 高颎趕忙去扶,虎大的身軀直挺挺的,看她這樣急了:“夫人,您這是怎么地啦,我是高颎!您怎么不記得我了!”“你,你不是死了嗎?”伽羅瞪大了眼睛。“您誰說我死了!我這不活的好好的嘛。” 高颎扶好伽羅,大掌握拳垂向自己的胸口,巨大的乒乓聲響刺激著伽羅的耳膜:“夫人,我只不過受了一點小傷,現在好了嘛!”伽羅雙腳一軟,癱坐在地。 夜漏時分,她還親眼看著李德林將 高颎的頭顱送入宮,怎么,怎么又活過來了呢?伽羅再一次打量著 高颎。“夫人,您要不要站起來,進營帳吃點東西呢?” 高颎想去扶她,又不敢扶。 伽羅恍然未覺,直到 高颎又問了一遍,她才重新將視線聚焦在他身上:“林……”不對:“高颎,你還記得李德林嗎?”“李德林?” 高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誰是李德林?” 高颎還不認識李德林。李德林是在楊堅破桐州時求得的謀士。伽羅暈沉沉的被 高颎扶著進了楊堅的營帳,怔然的跪坐在中間的蒲團上。 高颎給她倒水,沉重的水壺在他手里跟玩似的,嘩嘩的水聲從大口的壺口流出,粗糲的陶碗不一會兒就盛滿了水。 高颎遞給她,隨地就在她旁邊的地上坐下,揚起一片灰塵。 營帳里還十分樸素,除了正中間楊堅辦公的地上鋪了毯子外,其他地方都是壓平了的黃土。伽羅碰到水才發現自己口渴的要命,冰涼的水沾上她的唇齒,破裂的唇口早就化膿結疤了,留下一條一條難看的細紋。 伽羅喝著,不時粗糙的陶碗觸碰到她的傷口,劃破了傷疤留下一絲絲血痕。 高颎越看越覺得怒火中燒,猛地站起大吼一聲:“夫人,您替隋公吃了那些苦……” 伽羅失手打翻,低著頭看水流向地面綿延出長長的一條水痕,斂下的眸色中劃過一道沉沉的傷痛。“夫人,隋公和我一定會給你報仇!我定要把宇文皇族殺的干干凈凈!” 高颎氣的痛心疾首。 伽羅拾起陶碗,笑了笑。“報將軍!”門外進來一個挺拔的士兵。 高颎吼:“啥事!”“飯菜已經準備好,可要端進來給大夫人!”“端進來!” 高颎點頭,回身走了幾步停下,又轉過頭命令:“趕快備下湯水給夫人洗澡。” “是!”他們說話的功夫,伽羅打量著營帳四周。屋子正前方懸掛著一副羊皮地圖,地圖下方是一方米來長的案幾,案幾旁放著寬大的沙盤,上面有楊堅熟用的推沙棒。 伽羅站起緩緩的拿起,上面的木質已經被他磨礪的光滑無比,伽羅能想象的到楊堅是如何在這個沙盤上演練著他一個又一個驚險的行軍計劃。 伽羅側目轉過頭看向一旁的胡床。 胡床下方放著幾雙鞋,縫紉的十分精致緊實。她蹲下,抱起布鞋放在膝上,撫摸著上面的密密麻麻的走針,一指一掌的丈量后是她最熟悉的長度。楊堅的棉鞋都是她做的,宮中宮人做的鞋他一概不穿,說穿著咯腳。 宮人也知道是因為皇上右腳拇指上骨頭凸出的緣故,所以那鞋面定是要做的合乎尺寸才穿的舒適的,只是無論怎么做楊堅都不滿意。這幾雙棉鞋做的都不對,所以還這般新吧。“夫人。” 高颎摸著后腦勺,吞吞吐吐道:“這是尉遲夫人給做的。”“嗯。”伽羅放下鞋,站起。 高颎低下頭,摸了摸鼻子覺得癢的厲害。 帳外有士兵聊起簾子接二連三進來,一盤盤菜食端了進來,不過一會兒一大桶熱氣騰騰的湯水也被人抬進來,放在屏風后面。 高颎往后退,兇神惡煞的囑咐跟來的侍女:“好好侍候夫人!” 又對伽羅說:“那夫人,我先走了,去找隋公來。”伽羅頷首。肚子里早就咕嚕嚕的直響,伽羅端起碗筷貪婪的咀嚼著新鮮的飯菜,她有多久沒進食了? 自從病了后,宮中的珍饈美食都無法令她回顧,記憶中只有隋州和這個時候的飯菜最是香的。伽羅吃的很快,卻絲毫不見紊亂,一點都不像是農婦出身又苦役了六七年的婦人。 隨侍在旁的婢女不由低下頭,對大夫人有了新的想法。用食后一會兒,伽羅將自己投進熱燙的湯水中。借著光線她在水中打量著自己的身軀。從腿到胸前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有的是竹篾,有的是鞭子。 放松下來才感覺到右腳上的腳踝上有一處骨頭凸出來。她坡了許多年了,經年長久的也不覺得不便。如今自由了,對新的觸感卻是格外的敏感。應該還要再熟悉吧,伽羅想。 她摩挲著,思路慢慢跳遠……重新活下來了,而且還很年輕,她才十九歲,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路嗎?跟著楊堅太累了,如果離開……這個念頭猛地從伽羅的腦海中跳出來,驚得她瞪直了眼。 或許,或許會有一種重新的活法呢?不做楊堅的夫人,不做皇后,就安安分分的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這樣終老了。 她不能生孩子,或許還能再抱一個女娃來,外頭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她可以養兩個,三個,對,就是不能要男娃了,楊廣一輩子活得太辛苦。伽羅這樣想著輕輕的拍打的水面,推開一層層的波紋。 長年不見光的牢獄苦役讓她極少去接觸陽光她的皮膚白的近乎透明,洗去污穢后,一道道紅痕在雪堆似的皮膚之間更加鮮艷。婢女驚嘆于粗陋麻布下的盛景,直到有人走近了,才倉惶驚呼地察覺,跪地:“隋……隋公。” 一雙guntang的手臂穿過伽羅的雙臂,牢牢的禁錮在她胸前。耳邊是熟悉的已不能熟悉的氣息,急促的呼吸著。“伽羅。”溫熱的氣息吹進她的耳朵,帶著蠱惑的氣息:“你回來了。”伽羅回過頭。 楊堅長身而立,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眼睛里盛下了所有的星光。似是心情很好,微挑起單薄的唇角,帶著痞氣的譏笑一般。沒有一絲的滄桑和成熟,這是才剛剛二十歲的楊堅。 楊堅雙臂輕輕一提,伽羅措不及防攀住他的脖頸,二人四目相對。锃亮冰冷的盔甲隨之一同掉在地上,他只披著一件粗麻的單衣。猶如一頭黑暗中正潛伏狩獵的黑豹,每一個動作都透露著侵占和霸道。 “阿堅……”伽羅輕呼。“別,現在別…”伽羅往后躲開,提心吊膽著,感覺不時有人走過,唯恐掀簾進來。楊堅追逐著她的香唇,胸膛guntang如火。 伽羅抗拒的雙手被他反剪在身后,她的力道不過是一只渺小的螞蟻,如何能撼動的了參天大樹?“至少別在這兒……阿堅……”一聲悶哼被咬入唇舌。伽羅失神的盯著頭頂上的帳篷發怔,只能牢牢的攀附在他臂膀上。 她想,即便是沒有一丁點的溫柔撫摸和親昵,她還是無法拒絕他的索取和求歡。“伽羅,伽羅……再喚為夫一聲阿堅。”“阿堅。”“伽羅,再叫。”楊堅赤紅著眼,深深地盯著她,像要將她拆卸入腹了一般。“阿堅,阿堅……” 直到他滿足了,伽羅才回神發現他們已經在胡床上了。冰冷的空氣充盈著她光果的肌膚,只有身邊躺著的那個人像一盞火盆一樣熱烈的燃燒著。楊堅濃重的氣息不斷的在她耳后,腦后沸騰著,翻滾著。 伽羅拉過被子蓋住了自己赤果的身軀。“伽羅。”楊堅的鐵臂從身后環繞上她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