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難前夕
伽羅對李昺的情和愛在默默付出的華裳面前仿佛都不算什么了。伽羅是那么的心痛。 李昺那不清不楚的回應,李昺的曖昧態度,李昺為什么總是裝糊涂,為什么總是不能直面自己的感情,這一刻伽羅仿佛都有了答案。 伽羅不敢怨恨四姐,也沒有資格怨恨四姐,四姐為了她和大姐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可是伽羅的心是那么痛,她早就應該察覺到的,自從四姐第一次見到李昺時那閃閃發亮的眼神,她就應該想到的。伽羅失魂落魄地回了楊府。 站在楊府門口,伽羅忽然想:自己有什么資格去期盼和李昺的未來呢!自己是楊堅的夫人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無論再怎么努力都是無謂的掙扎! 婚禮這天,四王爺穿蟒袍和補服,先去皇上、皇后宮中依次行禮;再給太妃娘娘行禮。同時,內務府大臣帶二十位屬官四十個護軍至側妃家迎新娘。 側妃入宮后到皇zigong與四王爺行合巹禮。好命婆唱交祝歌、四王爺夫婦喝合巹酒。眾人都退下了。 兩個人都有點緊張,宇文闡本來是想好了說什么的,可是舌頭好像打結了。華裳心里七上八下的,這一天就決定了自己一輩子的命運,心里甚至有點悲涼。 宇文闡說:“華裳?!比A裳頂著沉重的頭飾,緩慢地轉頭看著他。宇文闡紅著臉:“沒事。”華裳有些生氣了:“沒事叫我干嘛?你是不用頂著這么沉的東西?!?/br> 宇文闡也被累得夠嗆的,也覺得自己委屈:“這幾天,我也不輕松的。我這么久沒有見到你了,叫你一聲你就惱了?!庇钗年U突然想到今天從剛成婚就吵架不好,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這一天皇zigong張幕結彩,宮中設宴招待側妃父母和瓜爾佳氏親族,文武大臣及好命婦都參加宴會祝賀。新房里侍奉的人等都退下了,連侍奉他們更衣的人也都退下了。兩個人都換了睡衣,氣氛有點凝重。 宇文闡紅著臉說:“華裳,夜深了,我們睡吧!”華裳忐忑不安,聽到這一句仿佛蚊子哼哼的吭吭哧哧的話,看著宇文闡靦腆的樣子,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 華裳走到他跟前,仿佛要說什么,卻沒有說出口,繞到他身后,想要把蠟燭吹熄了。可是守在門口的喜婆說:“王妃,這蠟燭要徹夜點著,不能滅!” 華裳還是臉紅的發燙,屋里的龍鳳紅燭一直閃,兩個人都睡不著。宇文闡絮絮叨叨地一直說著小時候的事,從四歲說到六歲,說到九歲,還沒有說到十四歲就睡著了。十六歲,這對少年少年成婚了。 第二天一早,宇文闡帶側妃依次去叩見皇上、皇后和太妃。然后回到自己的府邸。 成親之后就可以搬出皇宮了,兩個人,看著眼前這個裝飾一新的宅子,既感覺陌生也感覺溫馨。終于擺脫了噩夢一樣的皇宮了,兩個人對視一笑。 然而楊堅的婚后的生活卻不盡人意。祖沖之不久前病死了,伽羅沒有忘記祖沖之的遺愿,她要把祖沖之先生的遺稿整理出來。 祖沖之寫的東西都是小篆,伽羅本來學的主要就是簡體字,繁體漢字雖然也認識些,小篆卻根本讀不懂。 伽羅終于出了皇宮,約束沒有以前那么多了。她請了兩個對歷法比較熟悉的秀才到闡王爺府做門人,整理祖沖之的遺作。 伽羅在家里就被獨孤信寵溺,只是有家規拘束著,不得不收斂些。可是現在楊府自己這個少奶奶當家,一切可以自己做主了,楊堅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伽羅先兵后禮,楊堅一抱怨,伽羅就在府上“打、砸、搶”。 打老公楊堅,雞毛撣子早就準備了十幾根,打斷了再買。砸瓷器,花瓶、茶壺,甭管多貴,要的就是你心疼。搶文物,祝允的《云江記》、懷素的《自敘帖》,統統據為己有。 僵持幾天,伽羅就主動服軟,突然變成了一個賢妻,給楊堅點陽光。一切又都那么美好了。這樣的戰術屢試不爽。勝利永遠屬于伽羅。 楊堅拿不住伽羅,宇文闡給他支了一招。宇文闡說:“你平時做慣了模范丈夫,對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她就感覺不出你的好了,你跟我一塊去聽聽曲,喝喝酒,她就會討好你了。” 楊堅果然一夜未歸。第二天,不知道回家以后怎么和伽羅交代,宇文闡把他送回去了。伽羅和沒事人一樣,也不問他去哪了。也不愿搭理他。 楊堅反倒先發火了:“我一晚上沒回來,你就這個態度???你都不用問我去哪了嗎?” 伽羅站起身:“好啊,那我問問你,你去哪兒了,小樣?!?/br> 伽羅一臉不屑。 “楊堅把茶杯一摔:“你看不起我!”伽羅氣焰更甚:“我就是看不起你,怎么了,你個窩囊廢?!?nbsp;兩個人大吵了一架,結果還是伽羅贏了。 伽羅雖然贏了,可是回到房間卻把自己關在房里,大哭起來。為什么自己就嫁給這么個沒出息的東西呢?伽羅生氣了,鬧分居。 不一起吃飯,楊堅竟然一連三天都沒有見到伽羅。他突然感慨:“這么一座宅子,她竟然可以躲我這么長時間。”他至少也是個貴公子,其實宅子并不小,只是伽羅對他的一舉一動太了解了。想避開他輕而易舉。 已經是第四天沒有和伽羅一起吃飯了。楊堅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伽羅房間門口,他佯咳一陣,伽羅在屋里,就是不理他。 楊堅轉頭想走,已經快走出院子了,還是打算先低頭。他想起胤禛對他說的“你要是總先低頭,就永遠在老婆面前抬不起頭了。” 他自言自語道:“抬不起頭就抬不起頭,我就是怕老婆,又怎么樣?!睏顖郧弥T,一邊違心地喊:“有人嗎?伽羅開開門吧?!?/br> 楊堅想:娶個老婆怎么像是娶個菩薩,天天好好的供奉著,她還是不滿意。伽羅開門了。楊堅看著她說:“我知道錯了。”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句話讓他惡心了。 “伽羅說:“你是想在門口站著,還是要進來?” 不知是不是許久沒有見了,楊堅雖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來認錯,但是看著伽羅,他一直不停地傻笑著。 伽羅看著他,本來還想裝生氣,聽聽他怎么認錯,見他笑著,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伽羅想:天底下恐怕也只有楊堅這個傻瓜這么容忍我了。伽羅說:“你干嘛一直看著我干嘛?”楊堅說:“因為喜歡你??!” 這幾天闡王爺時常被皇上叫進宮,商量什么軍國大事,好幾天沒有和華裳一起吃飯,如今趁吃飯的時候要一股腦都倒出來才行。 宇文闡說:“華裳你記不記得,每次我哭鬧的時候慈寧宮的總管太監就會說,闡王爺心里有火,哭一哭敗敗火吧。接著,就把我扔進一間放到一間空屋子里,然后倒插上門?!?/br> 華裳說:“怎么不記得,你被單獨關在里面,無論怎么叫罵,踢門,央求,哭喊,也沒有人理你,你就一直不停的敲門?!?/br> 宇文闡微笑著:“然后我聽到另一邊也有敲門的聲音,是你在敲門。你敲三下,我敲三下。敲著敲著,我就不哭了。他們就把我放出來?!?/br> 華裳笑著:“你從小就有胃病,有一次你桃子吃多了,撐著了,就因為皇太后一句闡王爺胃不好,你就喝了半個月的白米粥。總是喊餓,還到我的屋子里偷果子吃。太后責打了奴才,對你管得更嚴了。又多吃了半月的粥?!?/br> 宇文闡說:“這些事也只有你知道,這是屬于你的屬于我的記憶?!庇钗年U性格靦腆,在眾王爺面前話也不多,也就是在華裳的面前,才偶爾開開玩笑,耍耍貧嘴。他這樣表白倒是稀奇事。 華裳裝不高興地說:“酸死了,你在王爺所不好好讀書也就算了,倒是學了醋酸的書生氣?!眱蓚€人一齊笑起來了。 然而最讓宇文闡和華裳苦惱的是時時刻刻都被太妃娘娘安排的婆子監視著,婆子有一點看不過去,就會添油加醋的稟告給太妃娘娘。 有時候甚至是些婆子的臆想,也會稟告給太妃,類似“側妃打擊闡王爺讀書的積極性”,“闡王爺讀書不好,側妃不但不鞭策他,反而和他一起頑,眼瞅著闡王爺越來越落后,側妃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闡王爺因自己已經成親,也算是成人了,對親娘總是干涉自己很不滿。這天伽羅來邕王府看望華裳。 伽羅卻很心直口快,不擔心隔墻有耳,她說:“她就是看你是軟柿子,任她捏。我覺得她對宇文直比對你更寬容,你覺得呢?” 這句話說到了宇文闡的心上,宇文闡確實覺得太妃偏心。而且更可氣的是太妃也確確實實是偏心眼兒。但是宇文闡和伽羅的悄悄話偏被聽墻根的婆子聽去了。 太妃聽了,肺都要氣炸了。太妃想:闡王爺眼下才十六了,他們兩個人就一條心跟我杠到底了。要是再大一點豈不是連我這個親娘都不認了。真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